等她从卫生间洗了脸出来,她的宝贝大孙又抄着小胳膊,板着小脸用小奶音告诫她,“蒋校长生了心魔,然后就堕魔了,成魔后没有是非道德,只凭心意行事。吾日当三省吾身,二姨奶你一定要守好道心,千万不要堕魔。”
小祖宗,再跟你聊下去我就要堕魔了。
蒋校长的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在北四马路这片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好多人元旦都没过好,尤其一些幼儿园老师,想想就后怕。这人是有多忍辱负重,连精神疾病都能装下去。
为了这次汇演,提前好多天蒋校长就去礼堂走位踩点,原来踩的不是节目的点,而是杀人的点。
那两个透过小厕所花墙看到蒋校长脑袋的老师坚决不承认看到的是她,还跑到调查部门为其伸冤。
被告知,蒋校长和丈夫对作案事实供认不讳,她在搬箱子时对面容作了些改动,用到的是小朋友常用的橡皮泥。
对礼堂后台灯光,音效了如指掌的校长充分利用后台光线昏暗的环境,做了好多文章。
蒋校长平静的面容下,藏了一颗疯魔的心,单纯的幼儿园老师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睡不着觉了。
逗逗老祖只跟幼儿园老师,办案的外语学校的中专老师打过交道。冬天冷,路途远,妈妈的学校一次都没去过,从没见过大学和大学里的老师,哦不,见过嘎巴老师。
2号当天被盛装打扮一番,穿上红色毛呢连身裙,配上红色小靴子,红发带,小孩贼喜庆地跑去为母亲参与策划的作品展助威。
谭城这座美术学院以大文豪的名字命名,早期沿革可以追溯到革命根据地时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美术学院。十分难考,入学门槛高,学生水平也高,几十年培养下来,出了许许多多的艺术人才。
好些艺术大家校友感念母校培养,把自己最好的作品拿出来参展。
2号的展览先接待领导,送走领导之后,是校友交流时间,3号才对外开放,供学生和部分社会人士参观。
作为校友家属逗逗和放假在家的二姑一起出席,作为校友的前家属,戴警官还在苦逼地追逃犯,没时间参加。
展览按照时间和流派归类。
对国画类的作品老祖十分不感冒,山山水水,花鸟鱼虫都过于呆板,修仙界山水万物比他们画的生动千万倍。
尤其是在嘎巴老师的作品前,小孩紧鼻子夹眼,跟爸爸同样想法,大声评价一句,“匠气过重。”
李红艳不解,“你嘎哈叫他嘎巴老师?”
“因为他不知道嘎巴一下就死了是最快的。”
自认语文成绩突出的高三生听不懂侄女说的啥,她是颜控,刚才在仪式上看到了彭坦之老师,直接爱上了,不是爱慕的爱,她觉得彭老师身带古意,十分适合做她正在构思的小说的男主角。
爱屋及乌,她觉得彭老师画的工笔美极了,“逗逗,你瞅瞅,那仕女图跟真的似的,还有那小猫,几根胡子都能看清。”
小孩不屑,撇撇小嘴,“想要清楚的,你可以照下来呀。”
她不喜欢彭老师,因为那天嘎巴一下把他气走了,他到现在还有气,刚才看到她立即把头扭过去,当做没看见。
小心眼儿!
跟二姑话不投机,小孩跑去看油画,在一副写实主义的作品前站定,画幅正中心一位面容黝黑,满脸皱纹的饥饿母亲怀抱同样饥饿,瘦得皮包骨头的孩子,母子的眼神包含了万千内容。
逗逗老祖因为蒋校长的事情在难过,见不得这样母子连心的画面,大眼睛涌出一包泪,胖手捂着胸口,带着哭腔喊,“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哇。”
受好作品的感染,很少哭的小孩哇哇大哭起来。
有个老头闻声上前,拍了拍她的小肩膀,没安慰她,倒是发出邀请,“感受力不错,要不要当我学生?”
啥玩应?
老祖停了哭泣,抬起一双泪眼,见是一个白发飘飘的瘦老头,心下疑惑,画画的男人为什么都爱留长发呀?
胖手指了指老头的头发,小孩替他操心,“生虱子可痒啦。”
长发老头:“……”
老祖没忘回答问题,跟答对她妈的话一样,“我不爱画画,我爱破案。”
老头笑了,这小孩真好玩,“你这么小就会破案了?”
“嗯呐,我观察力好。”
“走,爷爷带你观察观察去。”
招待完校友的白婉到处找女儿,展厅门口至少有十个警卫,她不怕女儿丢了,对小姑子的不靠谱颇有微词,看孩子都看不明白。找了一圈,在四号展厅找到被老校长牵在手里看画的小家伙。
老祖正给老校长展示观察力呢,对着一幅油画作品显摆,“画里的人是校长。”
老校长低调,老祖不认识,现任校长刚才登台讲过话,虽然那幅画很抽象,难不倒老祖,化成灰都认识,光着也认识。
谭校长点头肯定,“李校长他们年轻那会儿,赶上特殊时期,学都上不了,别说找模特了,他们就互相给对方当模特,这幅作品不错,单单一幅人体写生让人产生情感共鸣就很难得了。”
“他鸡鸡跟王晓天一样小。”小孩继续展示观察力,王晓天是她同班同学,有次上厕所不关门,被她看到了。
谭校长:“……”
白老师:“……”
老祖去了趟美院看画展,哭了一场,认识个老头,还对校长留下了深刻印象。
吓得她妈短时间内都不敢带她去学校玩了。
不去就不去,小孩重新回归公安局,发现她爸十分菜,抓了三天持枪犯都没抓着,还让持抢犯又重伤一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老祖摇头晃脑地告诉好朋友,“该催债了啦。”
为制造惊喜,俩小孩躲着小马给王喜亮打电话,“战斗机你准备好了吗?……准备好啦!太好了,司令爷爷真讲信用。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送过来?……今晚下班?好的好的。能飞到
公安局楼顶吗?……什么?有困难。我们公安局不是好糊弄的,不许用坏的糊弄我们。……不会?保证都是健康机。那好吧,王叔叔,我们一会儿见。”
哈哈,要有大飞机啦,俩小孩搂在一起开心地转圈圈。
不用摇人儿,今天大家没出去,在楼上开总结会。
为什么持枪犯这么难抓?因为没有大飞机!
“我要给你们送温暖,有了我的礼物,你们明天就能抓到持抢犯……欸?不行,爸爸你要先学技术。”
小孩又跟王喜亮确认了时间,提前把叔叔大爷阿姨都喊下楼,还有其他加班的市局同仁,大家在公安局后院站了一大排,列队迎接老祖的礼物。
快到时间了,小孩往天上望了望,别欺负她什么都不懂,她见过飞机飞,都带响的。
王叔叔在搞什么鬼?
王喜亮叔叔没有搞鬼,且十分准时,五点整开车来到市局大院,“逗逗,我来了。”
“我的大飞机呢?”老祖傻眼,抻开小胳膊比划,“我那么大那么大的战斗机呢?”
卫兵从后备箱掏出一对鸡笼。“喏,大飞鸡,战斗鸡。它们老能战斗了,打遍果园子群鸡无敌手。”
战斗鸡在鸡笼里甩了甩鸡脑袋,颈毛抖擞,一看就是硬茬,战斗鸡中的战斗鸡。
老祖脸上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不可置信,“我嗖一下就飞了的战斗机呢?”
王喜亮踢了踢鸡笼,再次推荐他的战斗鸡,“跑山鸡老厉害了,返祖,会飞,嗖一下就飞树上了,想抓它们老困难了,五个人配合才给你抓住。”
老祖她爸戴警官笑了,“你要我练什么技术?抓鸡技术?还是杀鸡技术?”
第65章 全鸡宴
老严没下楼,站在走廊窗边看的,脑袋伸出来,朝楼下小孩喊,“逗逗,你是想要我们骑着你的大飞鸡去抓持枪犯啊?这不一起飞就要坠鸡吗?你爸最该学的技术是轻身术。”
大梁子快笑晕了,“你咋知道梁大爷想吃鸡了?跑山鸡中的战斗鸡那肉不得老紧实,老香了。”
这小活宝太会送温暖,送了一飞机那么大的温暖笑料,市局大院的笑声都快传到隔壁军区司令部大院了。
只有两个小娃娃在真情实感的生气,老祖的好朋友替她发声,对着来还债的王喜亮怒吼,“你们言而无信!你们无耻!你们无情!”
逗逗老祖气沉丹田,用洪荒之力大喊道,“陈司令是小抠儿——”
被她爸给说了,“陈司令再大方也不能送你战斗机,多少钱你知道吗?那都不是钱能衡量的事,战斗机是大宝贝,你以为是桃罐头啊,说送人就送人。”
逗逗老祖连笔画不太复杂的蒋字都不认识,但她从早到晚接收的信息比谁都丰富,跟司令要战斗机她是有凭据的。
“可是广播都说啦,有个大款用一车皮罐头换了苏联四架战斗机。我们帮他抓间谍,难道不比一车皮罐头功劳大?为什么不能要战斗机?”小孩没忘补充,“不是情感热线胡说八道的,是正经新闻说的。”
这事确实有,大款倒爷靠这笔交易挣了一个多亿。
一大队的军师大爷告诉小孩,“那四架战斗机都是淘汰下来的,不是正在服役的机型。”
小孩委屈脸,“可我也没要四架呀,我都打折了,只要两架健康机,为什么不行?”
对呀,咱逗逗老祖逻辑没毛病。
我们上蹿下跳帮你们抓间谍,功劳不比一车皮罐头大?
老严在楼上对王喜亮喊话,“战斗鸡我们收下了,回去跟你们领导汇报,感谢不真诚,我们不接受。”
同是穿制服的,我们橄榄绿帮你们国防绿守护国门,就用两只鸡把我们打发了,当我们缺那口吃的?
俩小孩也跟着大声抗议,“我们不接受!”
送战斗鸡的王喜亮被十分不友善地轰走了。
大人们继续回楼上开会,俩小孩在楼下围着战斗鸡转圈,城市小孩可乐没怎么见过活鸡,大眼亮晶晶夸赞道,“它们羽毛好亮,看着怪威风的。”
修仙界崽崽见多识广,小手欠欠地去摸笼子里的鸡,“鸡妖最不厉害,可以使劲欺负。”
结果是必然的,小孩带肉窝的胖手被啄了个大紫豆子,老疼了。
讨厌鸡,哭着回家找妈妈去了。
战斗鸡毛厚,放外面冻一宿没事。好家伙,鸡没冻死,人快被折腾死了。
冷不丁从果园子来到城市的农村战斗鸡,被城市光污染影响,生物钟乱了,半夜十二点就开叫。
雄鸡报晓变成半夜鸡叫。逗逗老祖给市局要来一对周扒皮。
公安局大院是个全包围结构,四面都有建筑围挡,格外聚声,两只鸡还比上了,鸡叫声此起彼伏,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关门都挡不住。
值守完上半夜,带队回局里补眠的戴豫等人,在宿舍小床上翻来覆去烙饼,被鸡叫声整崩溃了。
总不能大半夜操刀把鸡杀了吧?
那就甭睡了,接着去支援。
晚上收到线报说流窜犯出现在北站附近,搜了半宿小旅社没找到人,这会儿由大梁子接力,带一大队继续搜查。穿上棉袄,戴豫等人又出发去了北站。
老祖说,有了我的礼物,明天你们就能抓到持枪犯。
事实证明老祖的小嘴开过光。
她是前一天傍晚四点五十说的,隔天凌晨四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黑脸包拯带着陈晨,两人在北站后头的裕民旅社312房间成功逮住了流窜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