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和陈晨嘀嘀咕咕个不停,殊不知,楼上会议室因为她快吵翻天了。谭城市局强烈建议根据她的能力制定一个抓捕计划,市里领导没见过她的超能力,觉得市局这帮人疯了,快成孤家子精神病第二分院了。
最后精神病取胜,大梁子带着一伙人兴冲冲下楼,“逗逗老祖,你的祝福没用,得你亲自上阵。”
戴豫去取了东西回来,把女儿抱到黑板前,“爸爸陪着你,咱在大后方指挥,不用出面。”
一大队和二大队的人几乎全员到齐,还有编外一员,警犬人参。见到念白快乐得尾巴摇成螺旋桨,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老祖皱皱脸,“哎呀,你们不会又想让我当小狗吧?”
第33章 少年壮志不言愁
不光人
参来了,人参的好队友鹿茸随后也赶到。谭城市局警犬大队喜欢用东北特产给在役警犬起名。今晚只是试水,暂时由两只特产充当主力先锋。
主要还是靠人力实现抓捕,行动的核心驱动因素是老祖的高超辨识能力,而不是嗅觉。
戴豫把取来的抢劫犯画像在黑板上并排挂起来,一共七个人。
大梁子给这七人起了个外号,“档案都翻烂了,也没找到匹配的身份,他们以前没犯过事,或者犯事没被抓到,总之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逗逗,咱叫他们七恶人。”
“行了,别整没用的,讲重点。”孙局,严队,还有来开会的市里领导也下楼了,老严受不了大白话梁守诚瞎白话,让他赶紧干正事。
这次的行动方案就是梁守诚最先提出来的,能当上大队长,大梁子当然不是白给的,戴豫擅长谋定后动,大梁子则是个超绝行动派,临场应变能力很强。
开会开到一半,苦于抓捕效率低,他突然灵机一动,想了个堪称精神病作乱的妙计。
今天来的市领导级别很高,郑副市长一看戴豫怀里的小人儿,都忘了要保持高素质领导形象,环视“孤家子精神病分院”的患者们,大声骂道:“你们脑子都让屁崩了吗?”
老祖今天的形象也不咋地,有点特别。
她看上了陆可乐脑袋上抹的摩丝,正好小马车上就有,放学时跟着蹭了点。那摩丝是增亮和提高发丝硬度功能的,小马大方,给挤了三大坨抹在老祖头发上,她头发多还带点卷,不光两个揪揪支棱,没被揪起来的头发也硌棱,打着缕硬邦邦下垂,跟顶了一头章鱼须子似的。
这样的小孩能抓抢劫犯?搁谁谁信?
孙阎王开口护崽,“人不可貌相。”
郑副市长瞪了他一眼,“老孙,我看你快要晚节不保了。”
老孙资历深,早就升了副市级,排名比老郑靠后一点而已,当然不需要给他面子,“我始终如一,你能不能保得住,两说。”
大佬别苗头,老严都没法打圆场,章鱼须子小逗可以。
最近破了案子,脾气见长,连大领导都敢斜楞,“大人真磨叽。”
“汪汪。”人参也表示认同。
大梁子尴尬地捋了捋大背头,赶紧接话,“逗逗啊,瞅瞅这些画像,大爷问你,你能凭借画像认出真人吗?”
出完主意他心里也没底,这七恶人都是尾随,入室抢劫后,受害者根据记忆描述,由局里的画像师老李画出来的。
谭城市局这些专业人才水平都不低,经过几轮调整修改,最终出来的画像都得到了受害人的认可。
点背的是,这七个人面部都没有明显特征,身材也不是太高,或者太矮,这就给凭借画像找人带来了麻烦。
平时公安寻人就算有照片都不一定能把人扒拉出来,寻人靠的是身份证查验,体态,口音,目击者旁证……诸多条件结合,就这样也未必成功。
有时候抓人比破案更难,陈晨来警队一年,有一多半时间都在外面抓人就是明证。
老祖她爸戴警官比大梁子细致,指着第一幅画像旁的小字,对女儿道:“一号恶人走路外八字特别明显,跟大部分人走路方式不同,他走路脚后跟先着地,他是尾随抢劫犯,这样的走路方式落脚轻,不容易被发现,是专门练过后成了习惯。”
闺女只会看图,字认识不多,戴豫给她补充抢劫犯资料。
“二号恶人你大梁子大爷追过,没追上……”
其他人都在笑,大梁子忍不住啧了一声,你个小心眼子,介绍情况,还不忘埋汰我,换你追你也追不上。
“这人起步快,速度更快,跑步时双臂摆幅很大,抬步高度到你胸脯这,像个专业短跑运动员。”
“第三个恶人,门牙很长,闭着嘴时发现不了,稍微一张嘴就能看出来;第四个人相对好认,他下颌前倾,也就是你二姨奶埋汰人会说的地包天,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这几个人里唯一有面部特征的;第五个人……”
凡是受害人形容的抢劫犯动态和静态特征,由细心的刘之杰问询过后,一点都没落下,全部登记在画像资料旁。
戴豫一一跟女儿解释清楚,问得比大梁子仔细,“逗逗,如果这些人出现在人堆里,你能立即把他们辨别出来吗?”
念白支着八字指听完,撅着小嘴思考了一会儿,没有给出肯定答案,小奶音一板一眼,“可以试试。”
老祖跟爸爸学的,说话办事越来越严谨,她不知道在哪里抓坏人,而且以前又从没玩过这样的抓坏人游戏,不能说出“一定行”仨字。
再严谨也没用,老祖把一切行动都当游戏来看待,只能夸一句心态十分松弛。
警队的叔叔大爷们心态也不错,大梁子这主意执行起来不算容易,也只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让老祖试试看吧。
一行人准备了一番,在市领导不认同的目光下,带着两条东北特产,坐上警用面包朝谭城北站出发。
梁守诚不会让小豆丁老祖在400多万人的谭城没头苍蝇似地搜索七恶人,那纯属扯蛋,再来100个老祖也找不到。
大梁子定下这一计的立足点是,联合行动已经搞了十天,搞出的动静不小,街上到处都是大横幅,提醒市民走夜路注意安全,遇到抢劫立即报警。载着大广播的卡车也天天在大街小巷输送反抢宣传。
脑子没犯抽的抢劫犯不会顶风作案,找个地方猫起来躲躲风头才是聪明做法。
这周开始,下面派出所也开始发力,跟居委会配合,查暂住证,查可疑人员,身上有案子的猫都猫不住了,尤其犯了大事的,肯定要出城避风头。
所以老梁才把主意打到火车站这里,唯一遗憾是,老祖不能劈成四瓣,谭城一共四个火车站。
东站和张官屯站相对位置偏一些,暂且放弃,南站和北站二选一,大梁子选了北站。
北站是新建的,规模更大,始发车次比南站多,最重要一点,北站是市内四个火车站中唯一装了模拟监控的车站。
他再虎也不会让那么点的小孩冲在第一线以身犯险。让孩子她爸跟孩子一起看监控,随队而来的,人手配了一个对讲机,如果发现可疑之人,对讲机联系,立即展开追捕。
在人潮汹涌的火车站抓抢劫犯先不说难度,还有个概率问题,抢劫犯兴许早走了,兴许开车离开谭城,为什么偏偏要走北站等着被你抓?
孙阎王和老严想得开,能堵着一个就是成功,两个就是赚了。
戴豫抱女儿进了北站的监控室,对小孩道:“咱们这礼拜都要在这里上班,幼儿园先不去了。”
小孩欢呼,“我看行。”她还没意识到看监控会有多枯燥。
大梁子已经带队分布在火车站几个重要位置,人参和鹿茸也已就位,从扑空的抢劫犯老巢找了些随身物品给它俩闻了,让穿正装的北站公安带狗巡逻,有异常会第一时间发现。
警犬不能出现太多,太多容易引起嫌犯警觉,不等进站就跑了。
成本的关系,北站的监控只安装在售票大厅,行李安检口,正门外也搞了几组,视角能扫到门前的广场。
本来监控只存储,为了这次行动提前安排人手做了改动,搬了四台电视机过来,把几处监控实时播放出来。
现在的录像设备分辨率不高,电视上播放的画面颗粒感很重,在戴豫看来,画面再放大些,都快赶上妄图跟他结亲的陆战坤家澡堂子的马赛克壁画了。
幼儿园放学早,布置花了点时间,现在才刚刚六点。但东北地区天黑得早,外面已经挂黑了,天上有星子在闪烁。
挑这个时间也是经过选择的,白天盘查的人多,那帮人渣属耗子的,见不得光,抢劫都挑晚上,跑路大概率也要黑天才跑。
晚上六七点钟是北站发车的小高峰,人多也方便打掩护。
监控录像的画面里,售票处,行李检查处全是乌泱泱的人,还有黑漆漆的广场上,也能看到行色匆匆的乘客。
谭城和滨城之间修建了国内第一条高速,开创了高速通车先河,但也仅限于此,高速通车里程进展缓慢,大部分
省道路况很差,火车出行还是首选,火车站没有节假日之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爆满。
大人们知道看这种枯燥的监控画面有多烦人,爱给念白买东西的老严下楼前让人给小孩买了一大包零食,吃零嘴打发下无聊的时间。
连戴豫都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从闺女的零食包里掏出一袋甘草杏,惹来护食的小孩的怒瞪,“我的。”
戴豫扔了个甘草杏进嘴里,“这玩意吃多了酸倒牙,爸爸帮你消灭点。”
“等我有钱了,我就换一嘴大金牙,你再也管不了我啦。”小孩认真负责,跟爸爸顶嘴也不忘四个电视来回看。
戴豫也没闲着,往嘴里扔一粒甘草杏,眼睛盯着电视,手还扒拉着闺女的章鱼须子,当一个唠叨的老父亲,“大姑娘才抹摩丝,小姑娘清清爽爽就好。”
“陆可乐不是大姑娘,他也抹了。”
“你告诉爸爸,你爱跟陆可乐一块玩吗?”
“嗯呐,爱跟他玩,他告诉我秘密啦,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秘密。”
戴豫心道,这可咋整?现在都发展到分享小秘密啦?完喽,完喽。
心里发酸,他往嘴里扔了个酸不拉几的甘草杏,一袋共三个杏干,第三颗刚进嘴,就见她闺女突然站起来,指着第二块电视屏幕,那是监控广场的画面,外面天黑,人得走到监控摄像头下才能看清脸。
“爸爸,第六个恶人。”
戴豫:!!
一着急他差点把嘴里的杏核吞下去,赶紧摁了暂停,提起对讲机冲大梁子等人喊话:“注意注意,六号恶人刚刚进入购票大厅,身穿黑色尼龙夹克衫,黑色裤子,右手提黑色老式皮革包。”
立即收到四道激动回应,“收到!”
喊“收到over”那个是放下手头活,跟着出来跑任务的陈晨。
穿黑色衣服的人有很多,排除不拎包的,再排除左手拎包的,刚进门的乘客就剩两个,其中一人拎的正是六七十年代那种特别结实的会计用包。
四个负责售票大厅门口警戒的刑警一拥而上,把黑衣人扑倒在地,先把手控制住,防止这人抄家伙。
“救命!有人强抢良民!”不吆喝还好,这声吆喝一下就露馅了。什么是贼喊捉贼,这位现身说法了。
徐峰掏出工作证给围过来的乘客看,“办案呢,散了吧。”
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他们把人带到了停在广场角落的警用面包里。
画像的副本在陈晨兜里,他不死心地从兜里掏出来,借着旁边旅社的灯光又对了一遍人,“五官是能对上的,别说,越瞅越像,唉呀妈呀,还真是!”
四位刑警面面相觑,目光呆滞,“真神了。”
神兽确实神,这个六号恶人长得吧……脸大脖子粗。
不知道是遗传,还是这旮沓的风水,男的不管年轻时多么瘦,多么清秀,到了一定年龄不管是不是大款,还是伙夫,面貌上都往这发向发展。拿车上的徐峰和一大队的老吴来说,打眼一瞅,跟这个六号恶人也是很相像的。
刚才四人都没走神,一直盯着大门口来着,可愣是没有一个人认出六号恶人。
陈晨摸了摸后脑勺,疑惑道:“难道我是脸盲?”
徐峰摇头,“其实大部分人都脸盲,只不过被称做脸盲的人表现的更明显罢了。”
观察室,戴豫吐出嘴里的杏核,一脸惊讶地指着电视画面问女儿,“这上面全是雪花点,颜色也不正,你怎么做到的?”
“看脸呀。”忠于岗位的章鱼须子小逗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也看了。”
“你现在是笨蛋。”小逗子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