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藏下小心思,她这话说得有点空。
被老祖嫌弃了,大声补充,“还有我!”
我一个崽顶你们十个。
“天冷了,早点回去吧。”戴豫没得到有用的消息,立即“过河拆桥”,不等魏玲点头,就帮她把包拿起来走人。
把魏玲送上公共汽车,戴豫骑自行车载着闺女往家走,一路上小孩都没开口,还以为她也在愁爷爷的案子。
哪成想抱着闺女上楼时,她家公主突然开悟,“啊,爸爸,原来你不是小抠儿,你在对她使美男计呀。”
有脸就行了,不用花钱。她的好爸爸太会过日子了。
啥玩意?戴豫一个台阶没踏稳,差点摔了。“戴逗逗,我看你知识是学杂了。”
……
魏玲到家时,父母正在看《三国演义》,这电视剧一共80多集,播了俩月还没播完。
见女儿回来,魏母忙起身迎上去,兴致勃勃地打听,“你是不是跟你王姨介绍的对象吃饭去了?怎么没多聊一会?吃完饭看个电影呀,干啥回来这么早?我一集电视剧还没看完呢。”
魏玲从鞋柜拿出拖鞋换上,拧着眉头瞪她妈:“我在单位加班呢,见啥对象见对象?”
魏母急了,开始每日一唠叨,“你表哥省公安厅的,不比你忙,他家小桃2岁都会跑了。你倒好,眼瞅着快30了,还在挑三拣四,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忙,结了婚再忙也不迟呀。”
魏玲耳朵都要听起茧了,拔了客厅的电话线,连主机一块端走,回自己的房间把门一锁,“别打扰我,案件要保密。”
“你看看她,你也不管管。”魏母跟老头抱怨。
“不聋不哑不做阿翁。”魏父八风不动。
收电话确实是怕她妈偷听,魏玲的“办案电话”直接拨给了老同学葛玲,上学时两人因为名字相似,多了一丝缘分,继而成了密友。
“你猜我今晚跟谁一起吃饭了?”
“电话线都遮不住你那兴奋劲,还用我猜?上回见面还是过年,咱戴警官天天风里来雨里去,那张脸残了没?”
“你就不想他点好的,有些男人就像老酒,越醇越香,沧桑点反而更有魅力。对着这张脸,饭都能多下去两碗。”年龄长了一轮,魏玲还跟高中时一样,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
“饭能多吃两碗?咋地,他请你吃老菜馆的四绝菜了?”
“四季面条。”
葛玲在对面狂咳嗽,好不容易止住了,一个劲地长吁短叹,“咱二中校草看来真是家道中落了。魏玲,你特么别磨蹭了,美女救英雄,该你闪亮登场了,赶紧跟他把话挑明。”
“他爸的案子还没头绪,我看他心思也没在这块。”魏玲跟着叹了口气。
“他爸案子一辈子不解决,他就一辈子打光棍不成?白婉跟他青梅竹马,两人之前好得筷子都扎不透,上学时你没机会就算了,现在他跟白婉隔了个太平洋,你要再抓不住机会,姐妹儿,我瞧不起你。”
逼迫了好友一番,葛玲还是回归现实,“你也得想好了,他闺女那病是一辈子的负担,如果将来真接手了,可不兴虐待人小孩啊。还有,就算你再乐意,你父母那一关可不好过,不说戴豫他爸现在还背着贪污的嫌疑,名声不好,谁想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孩子一上来就给人当后妈,去千辛万苦抚养别人的孩子。换我是你妈,我也得急眼。”
戴豫家里的事情,谭城本地的老同学基本都知情。
“他家逗逗已经好了,而且比你家鼻涕都擦不干净的儿子聪明一百倍,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一点不假。”
“孤独症都能好?!”葛玲由于太吃惊,都没注意好友把她比作了母耗子。
比别的小孩聪明一百倍的龙宝宝还是被人盯上了。
戴豫正带队去一个抢劫犯的窝点抓人,破门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气得李炳哲骂娘,“老子最烦随机抢劫的案子,真他妈难整。”
联合行动已经展开十天了,不光一大队和二大队,省厅,市局其他部门,各分局,底下派出所,甚至谭城的执法大队全都参与进来,效果还算显著,抢劫案发生率直线下降。
但抢劫犯的逮捕率却不高,大部分人渣都在晚上犯案,抢完就跑,黑灯瞎火的看不清人脸,人都对不上,何谈抓人?
省市领导研究决定,先抓几个首恶,杀鸡儆猴,不然威慑不够,一旦行动结束,抢劫又会死灰复燃。
市局负责的是持械,入室抢劫,留有犯罪画像的重大嫌疑人。
有画像比对也不容易,只有限几个确认了身份,抢劫是流动作案,这帮烂人藏身的窝点也是流动的,一扑一个空,忙活了十天,两个大队抓回来的抢劫犯一只手都够数。
戴豫刚回警车里坐好,就收到传呼,是陆战坤发来的,说有要事,让他回电。
附近是山东路派出所,戴豫跑去所里借了电话给他回过去,“有什么要事?又死人了?”
陆战坤深吸一口气,我忍。
“我两天晚上没睡好,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跟你提一嘴。”
“你要自首?”
忍不了!
“戴豫,你他妈能不能想我一点好!我的副总何乐言是法学高材生,毕业后在律所干了三年律师,我今天把话放这,你尽管查,查出一点我的罪证,我当场给你磕一个。”
“明白了,你请了一个打擦边球的高手。”戴豫继续阴阳。
陆战坤能想象得出电话线对面戴豫那张欠扇的可恶嘴脸,向来都是他欺负人,碰上这损塞,角色转换,他反而成了被欺负那个,像话吗?对了,他要干什么来着?
陆总终于想起了要事,“我想了两个晚上,我觉得咱们俩可以做个亲家。我儿子长得随我,心眼也随我,关键是身体好,运动基因发达,你闺女不用说,那脑子转得跟风火轮似的,咱们俩家结亲属于文体联合。”
“是不是还要算上警民一家亲?”
戴豫面色沉得滴水,别家老父亲对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担忧,他要提前这么多年开始提心吊胆。他家公主
才三岁,还是棵菜苗好不好?
“别把人想得那么龌龊……喂,喂!戴豫你的教养呢!”陆战坤好多年没被人挂电话了,气得想拔电话线抽死姓戴的。
其实他的想法也不是那么光明磊落,当然不是看中了戴豫的身份。陆总不是土大款,也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学的专业跟现在从事的职业不对口,生物。
学生物的当然了解基因学,他看中了戴家小丫头的优良基因,前两天当场见证小丫头的破案能力给陆总带来的心灵冲击,相当于一个热爱物理学的人亲眼见证爱因斯坦的诞生,不失眠才怪。
他家臭儿子也就那样,顶天能做到青出于蓝,比他强些,不会太多,他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儿子,就算有也不会比戴家小丫头聪明。
他虽然学生物学,但志不在此,他的目标也不仅仅是一个皇朝,凭借敏锐的商业嗅觉他已经找准了下一个商机,只是时机还不成熟,他得靠皇朝慢慢积累人脉和资本,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做首富,不止谭城首富,他要成就真正的商业皇朝。
皇朝的掌舵者从来走一步看三步,他和儿子要开疆扩土,把皇朝发展壮大必须要有合格的继承人,有一个像爱因斯坦那么聪明的继承人,他做梦都要笑醒。
陆总裁就是这么高瞻远瞩,自己的继承人还在耍大宝剑,他就惦记上继承人的继承人了。
陆家继承人今天没耍剑,正在跟被盯上的戴逗逗转述老父亲的雷霆手段。
“这次多亏你破案及时,自杀跟他杀相比恶性没那么大,我爸爸已经找人摆平了,皇朝不用停业整顿啦。”
戴逗逗杵着小脸听完,发现了一个问题,“你说话怎么也文绉绉的?不会是为了跟我比赛才这么说话的吧?”
“哪有,我跟录像带,还有身边大人学的,我也很聪明好不好?只是不像你那么会破案而已。”小陆今天穿了件版型很正的黑色呢子大衣,小分头抹了点摩丝,硬邦邦的,十分有派头。
“你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张伟辞职了,水吧的胡阿姨说他东窗事发了,我不懂什么意思,还有一部分KTV的服务员也被我爸爸辞掉了,对了,楼下洗浴当班的服务员都被开除了。
我家的桑拿屋没窗户,但是屋里的灯和桑拿房外面的灯是一体的,里面亮灯,外面也会亮一盏小灯,提示桑拿房里有人。路过的服务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灯亮了,证明他们工作不上心。
何叔叔说,如果他们能早点发现苗小杰,就能看到她脚下没融化完的冰,这样苗小杰就不会被误认为他杀,就不会惹出那么多事。
我爸爸也说了,通过这件事发现皇朝管理漏洞很大,也算因祸得福。”
老祖表示认同,“你爸爸很能吸取教训。”
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的陆可乐没忘了传达高瞻远瞩的老父亲的最新指示,“我爸爸说,既然你不要钱,他可以许诺你一个愿望,只要能做到的,他一定满足。”
老祖喜欢满足愿望这项活动,大眼睛刷一下亮了,“我的愿望是吃一根美登高。”
小抠儿爸爸一直不给她买,说哪个正经小孩大冷天吃雪糕?她不想不正经,一直没吃上。
陆可乐特别有气势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这么好的机会就要一根雪糕?要一冰柜雪糕也不多呀。”
“我不想得糖尿病,以后就再也吃不上锅包肉了。”
“那你可以把愿望存着,等将来有机会,挑一个最想实现的跟他提。”小陆心眼多,帮好朋友把利益最大化。
老祖从善如流,忙点头,“那你跟他说,先帮我存上。”
她这两天对妈妈,第二春之类的话题感兴趣,很礼貌地问小分头,“我可不可问问你妈妈是怎么不在了的?”怕刺激他,连死都没提。
陆可乐虽然因为妈妈常跟幼儿园小朋友打架,但一点不忌讳提母亲的离世,“他她心脏不好,生下我没多久就死了。”
“你好可怜。”
“还行吧,我爸爸更可怜。”
“你爸爸很喜欢你妈妈,接受不了她离开是吗?”
陆可乐抄着大衣兜四下望了望,“今天课间好长呀。”犹豫了一会儿,他壮士断腕似地下了个决定,“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你爸爸也不能说。”
老祖喜欢秘密,不能跟爸爸说的秘密更好,欢快点头,“可以可以,要不要拉钩?”
“不用拉钩。我偷听我爸爸跟何叔叔讲话,我妈妈跟我爸爸结婚时签了协议,如果她人不在了,我爸爸不能再结婚,给我生弟弟妹妹,如果违反,他继承的肖家遗产就要被全部收回。
我妈妈是南方人,她们家很有钱,但是几十年前因为有钱,家破人亡了,就剩我妈妈一棵独苗,她从小心脏就不好,结婚时才多做了打算。我的名字陆骁也是她取的,让我代肖家活得嚣张些。所以谁说我妈,我就揍谁。”
陆骁的表达能力也远超同龄儿童,说这么长一段秘密,流利得像背过一样。
老祖听完对二百万的印象飞流直下三千尺,“原来你爸爸是个吃软饭大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卖爹第一名小陆欢快点着小分头。
晚上从幼儿园回来,念白又抓着正在准备苗小杰一案结案材料的陈晨。
“咯咯哒叔叔,你前天跟我说,你爸爸给你找了小妈妈,还给你生了弟弟,你不祝福,那你是怎么不祝福的?”
陈晨从文件堆里抬头,纳闷道:“你这孩子思考问题怎么像是《知音》杂志看多了的样子?”
“《知音》杂志是什么?”念白眨着大眼不懂就问。
可不能让你这小孩知道,那杂志上的故事比评书还让人上瘾,陈晨赶紧转移话题,“你关心我家里的破事干啥?”
“我怕我爸爸给我找个新妈妈,我先学习一下你们的经验。”
陈晨:“……”
还真不能让咱老祖闲着,等抓完抢劫犯,得赶紧给找个案子破。”
“快说。”念白小手拍桌子,催促道。
“行吧,首先强调一下,她就比我大几岁,我从来就没叫过她小妈,自从我妈死了,我连爸都不叫了。”
陈晨跟小孩年龄差了20岁,讲起家里的污糟事,不存在代沟,小孩不但能听懂,还十分支持,握着肉拳同仇敌忾道:“应该的,他坏。”
“他不但坏,人也挺贱的,我越不搭理他,他就对我越好,他那小老婆和小儿子越舔着他,他反而觉得这两人心思不纯。我一开始不想用他给的钱,他给我买的房和车,后来我反过味了,凭啥不用?这钱也有我妈的一份,我妈辛苦卖麻辣烫,倒腾木头挣的钱,为啥要便宜小老婆?我花得越多,我那叱咤一方的鬼王妈妈会越开心。”
陈晨的桃花眼弯了弯,“所以陈叔叔的不尊重就是让他在前面拼命挣钱,我在后面使劲花,将来再想办法把他的家产全部弄到手。”
“棒棒的。”小孩举胖手点赞,随即眉头打结,陆可乐和咯咯哒叔叔的经验好像不顶用欸,除非爸爸给她找个有钱的新妈妈,也吃一口软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