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对方灼灼的目光,那目光像是一团火一样袭来,带着烫人的温度。她觉得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只得出声打破此刻的沉寂,
“高公子,你这么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嗯。”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应和。视野依旧没有挪开,他与她对视,看到的依然是她坦荡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他半点影子。好个铁石心肠的女子呢,可他就是偏偏喜欢这样的,怎么办呢?真想把她揣到兜里带回桐江府啊!
缓了缓,他才又开口道,“岳姑娘,我要回桐江府了,再过一个来时辰就出发,临走前想来见你一面,告知你一声。”
“哦?这么快?不是说至少要待到年底吗?”她没想到对方竟然马上要走。似是有些出乎意料,一双美目睁得圆圆的,在高览看来说不出的可爱。
“因为景川先生要去岳麓书院教书了,夫子之所以让我们停留在此地,皆是因为可以多向他请教学问,现在景川先生要走,我们自然也一路同行,路上有个照应。”
他没说赵夫子是求之不得,主动邀请一路同行。这路上可没有旁人跟他们争先生,这一路上可不就便宜了他们。
“那这样也挺好的,以后景川先生到岳麓书院教学,你们也可以去旁听一二。”
“是的,好久没见岳展了,不知道他伤好的怎么样了。回去我就去看望他,你有什么东西要捎带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她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她给父母做了两双鞋袜,两身衣衫。买了点舟山府的特产,给家里姐妹打了几副银耳饰。想着过几天托人带回去。这下好了,让高览捎回去也放心。
“你稍等一下我,我将东西归置归置。”她说着脚步不停的往回走。
看出她的急色,他不禁莞尔一笑,“不着急,你慢慢收拾。”
没多一会儿,岳欣儿就从屋里拿出一个不大的包袱,她尽力克制着往里放,毕竟人家自己也有行李,再帮忙拿那么多就给给人家造成麻烦了。高览看到包袱,想到岳欣儿平时的处事风格,这肯定是减了又减收拾出来的,难为她长了一颗玲珑剔透心,什么都想得妥当,可惜心思完全在事业上,在生活上,就是半点没在感情上。
他接过包袱,跟她道别,临走还是忍不住回头,带着些恋恋不舍,
“岳姑娘,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不想成家也罢,请你一定守住初心,将你喜欢且热爱的事情坚持下去,等哪天万一你想成家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做你的后盾。”
“高公子,你人很好,出身样貌才学统统不缺,你值得配得上更好的姑娘。等时日长了,你再回头看,像我这样的女子绝非良配,只是你向前航行过程中身后激起的一朵小浪花,最后都会湮没于滚滚红尘中。你的前方繁花似锦,有更好的姑娘在前方等着你呢!”
“若是不能与你,黄昏,落日与晚风都没甚意思。”他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落寞。此刻朝阳新生,这样新鲜的光亮落在他身上,显得那么违和。
“你不想成家,我也不强求你,若是万一,万一哪天你想成家,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跟别人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要她一句话,不然他不放心走,他怕他走了,又要来一个人抢走她,他就是这样患得患失。从前不会,是因为没有那个人,如今有了,他仿佛也不认识自己了。
岳欣儿见他这样,心想还是年轻啊,不会真有人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以后见得多了,自然想开了,看他这样难过,就假意答应了他。
高览未料到她竟然真答应了,跟变脸一样,立刻就笑逐颜开了。她答应就好,时人重诺,他心里没了担心,可以轻松打道回府了。见他高兴的走了,她也不觉唇角带笑,真是少年人,一会儿失望,一会儿高兴的。兴许是一时上头,过段时间就想明白了。
她回身将门锁上,也出门去了,今天还有的忙活嘞!
等高览回去的时候,同窗发现他一扫前几日的阴霾,整个人跟这辰时的太阳一样,都灿烂起来了。这是潇洒回来了?这还背着个包袱?那冤家还这样好,临走还要给他准备点东西?都说这上青楼,不把你裤兜里最后一文钱骗光那就不是窑姐儿了,这高览还能往回倒找?当真是好手段呀!佩服,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独领风骚是高览呀!
第131章 入桐江府 时辰一到,大家就踏……
时辰一到, 大家就踏上了去桐江府的船只。
等唐氏再去找表妹,想让妹夫给做主的时候,才发现人家早卷铺盖走了。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表妹怎么能这样办事, 要走也不提前告知一二?
她自己也不想想人家怎么敢告知,人家就是为了避她才蹿的。至于那高览,她一打听,也跟着景川先生跑得无影无踪了,连只蝴蝶都扑不到。
那这~本来闹起来,就是为了用舆论施压, 用景川先生施压,让他就范。现在人都不在舟山府了, 都跑没影儿了, 她演给谁看呀,还闹腾个什么劲啊?唐氏只好暂时先歇了心思。但是这口气她着实咽不下。若是哪天再让她遇见, 她一定招呼人打得比上次还狠, 方解心头之恨!
林芷兰绞着帕子,她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好,他说他心有所属, 自己模样拔尖儿,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她谁比不过?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会会那女子, 看看对方是圆是扁, 自己哪里比她不如。
这一刻她心里也发了狠,她一定要找一个比高览还厉害的如意郎君,好叫他以后后悔, 每每想起来,没能娶上她是平生憾事。
其实是林芷兰着相了,她那是跟自己较劲儿呢,这样只会让自己不舒服,对方或是其他人依然过得有滋有味。人千万不能跟自己较劲,那样只会让自己过得不痛快,令亲者痛,仇者快。
此刻她还不知道对方心仪之人就是自己的表姐,若是知道肯定更要呕死了,她一个只知道接生的产婆子,给她提鞋都不配,竟叫她比下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江水被船只涤荡出层层涟漪,经历了几天的船上生活,远远的就看到了桐江府的水岸。此刻岸上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这些人正是岳麓书院的夫子们。前段时间山长收到帝都名师景先生的信,大意是想来岳麓书院教书育人,不知可否?
那太可以了,他们恨不能弹冠相庆呀!这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主儿,因此麻溜烟儿的回了信。景川先生接到信件,夫人也已经出了月子,如此,他们去岳麓书院就提上了议程,这才搭上去桐江府的客船。
等到客船终于驶到渡口,早有眼尖的夫子注意到了这里。其中有个夫子以前在京城太学旁听过一次景川先生的讲课,因此一眼就认出对方来了。他赶紧招呼身边几个人跟自己一起上前拜见景川先生,引着大家坐上马车,一路稳稳当当,驶向岳麓书院的方向……
景川先生要来岳麓书院教书的消息早几天就在书院里传遍了,不止在岳麓书院,在整个济阳县读书人圈里如一滴水滴入滚烫的油锅,炸了。
在岳麓书院求学的学子高兴的喜上眉梢,跟岳麓书院不沾边的则扼腕叹息,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不是岳麓书院的人,不过也没关系,他们可以旁听嘛,就是多少有点不便宜而已。不过这些跟听大儒的课比起来,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呀!
有那家里有适龄儿童的,纷纷前去报考岳麓书院,毕竟名额有限,书院自然水涨船高,这几天入书院的门槛儿又高了不少!
岳麓书院上下因为景川先生要来都高兴不已,但是正常的书院秩序也没有打乱,一切依然井然有序。景川携夫人来时,远远的就见清幽古道绵延的深处,绿树成荫的掩映间,白墙青瓦的书院依稀可见。
历经几百年的历史,又多次扩建,整个书院的规模蔚为壮观。从山脚下一直绵延到山上很远很远,一眼都望不到边际。
走近以后发现这里当真是一处雅致静谧的存在,依稀之间能听到朗朗的诵读声,树林间鸟雀悦耳的鸣叫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在一起,听的人内心变得恬静与安详……
书院门口是站着早已等候多时的新任山长岳彦昌。他估摸着先生这两天应该到了,就派人在码头一直等着。这不,接上了人,自然有人骑马提前一步通知了。
他搓着双手,明显有些局促。不是他多怕对方,多没见世面,奈何景川先生文采卓绝,他的文章他都一一拜读过,对对方的才学佩服的五体投地,让他心悦诚服,进而见之情怯。
眼见景川先生竟真到了,他到现在都不敢置信,他激动的都想扇自己两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当然现在扇自己还不是时候。他赶紧快步走上前去,朗声说道,“不知先生大驾,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呀!”
旁边一位夫子在景川旁边提醒那是他们书院的新任山长,景川闻此立刻抱拳道,“山长客气了。”
“您能来这里教书,真是我们的荣幸,让我们这里蓬荜生辉啊。”
“山长莫要妄自菲薄,你们岳麓书院人才济济,我旅途中遇到过,受了天大的恩惠,特来报答。我没别的本事,唯有这教书育人还多少拿得出手!以后咱们还要长长久久的相处,还请山长多多指教。”他要点名这个恩情是要报给岳展的,是因为岳展惠及岳氏族人,要让族人记岳展这个恩情,即便科举不成,也能一生得族里庇佑。
原来如此,他没当山长的时候也是书院的夫子,所以早就听说了之前岳展一行游学遇险的事,看景川先生拖家带口的来了,又说长长久久的相处,暗道这是打算安居下来的样子,他自然求之不得。
“景先生,这说起来我们也有点关系。我们是当年科考的同年,您是那一届的第一名会元,我是孙山。咱们一头一尾。”孙山也就是考上的最后一名。他用两只手比划着头尾,以示两人差距甚远。
此时岳彦昌光顾着高兴了,转念一想可不就是那一届会试,本来要拿下状元的景川先生因病截去了下肢,得,自己高兴的过了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那还当真是缘分呀!”见先生面上没有不悦他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了,引着他们一行人进书院安置。
进入岳麓书院穿过假山游廊,再往里走就是一排排学堂。学堂里坐满了莘莘学子,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年轻与朝气。
景川夫人田氏怀里的孩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也想跟着模仿,就“啊~啊~”的也跟着叫了两声,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往襁褓外看。才不到两个月的宝宝,那股机灵劲儿逗的周围人都笑了,纷纷夸奖这许也是个文曲星呢,将来必会摘星揽月云云。
经过另一间学堂的时候,透过窗户他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岳展。只见他端坐在桌前,认真的听着先生的讲解,左手握着狼毫小笔在书生记着笔记,仔细看去,他握笔的时候略微有些轻颤。
他一来就想着安顿下来以后打听打听岳展的下落,既然科举路子走不通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营生?没想到,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到。看这个样子,他又换了左手习字。
他看他左手挥毫泼墨的样子,坐在抬轿上的他呆愣良久,内心深处受到了强烈的震撼。当年~~当年他不良于形的时候,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一直在自暴自弃。最后好容易在家人劝慰下,自己咬牙慢慢挺过来了。
可岳展呢?这才多久?不到两个月,他竟又充满斗志的启程了。
山长见景先生有些发愣,顺着他视线往前看,正好落到了岳展身上,只见在低头认真写着什么。
“哦,那是岳展,自从他回来了,这书院的学子们比以前更努力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伤养好后没多久就回来了。我们也都挺意外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更没想到他开始练习左手书。”
说起岳展,山长内心也唏嘘不已,这小子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以前淘气鬼一个,气得他爹差点位列仙班,后来慢慢向学,还越来越出色,眼看着未来前途璀璨,没想到又遭了那样一遭罪,这~是个人就被打倒了,人家愣是开始修习左手书。就问你服不服!
以前对“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没有特别深刻的感触,如今将岳展的作为看在眼里,当真是应了这句话。不用说他的同窗,就是作为山长他都钦佩不已!
而作为景川先生呢,学问顶尖的人都不免恃才傲物,看着温文尔雅其实内心桀骜难驯,这世间让他佩服的人寥寥无几,今儿个岳展算是一个了。这样一来更好了,岳展不仅可以继续求学,自己也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他也算求仁得仁了。
在山长的安排下,景川夫妇及丫鬟仆从就此安顿下来,他们住的这处小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位置位于半山腰处,环境清幽,空气又清新,道路呢又平坦。看得出来是极为用心的安排了。
田氏从门口放眼望去,满目苍翠,在那苍翠之间,有一片枫树,远远望去红的像一把火炬,好一幅山河如画图,此时山中清风起,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她深吸一口气,像一只笼中鸟飞出笼子一样,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重获自由。在京城没有这种感觉,在舟山府也没有,这里她来对了。
景川看着妻子眉眼弯弯,粲然一笑,张开双臂似是在拥抱秋风,往日循规蹈矩的人儿,此刻裙角袖间被吹起,也不甚在意了,他嘴角也微微上扬,唇角的酒窝里盛着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第132章 踢到铁板 这天只是平日里最普……
这天只是平日里最普通的一天, 岳展发现他们学堂上今天来旁听的学子特别多,到了什么程度呢,就连打开的窗户那都是一堆脑袋, 乌压压的一片, 简直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平时也就来零星几个旁听的学子,今天这是怎么了,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人都挤到这里来了,看这旁听的还不止年轻的学子,还有头发都花白的老者, 有谢顶的大叔,还有那一看就是久不进学的, 身材走样,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不止岳展,看其他同窗的反应也有点懵逼, 这也能理解, 他们实行寄宿制,信息相对闭塞,平时只有休沐的时候回趟家了解一些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儿。
不过, 不消一刻钟他就知道了答案。因为没过多久,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就见景川先生已被仆人推进学堂的讲台上。
没想到景川先生竟然能来岳麓书院授课!先生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 浅笑着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他这才注意到, 景川先生坐着的带轮子的椅子, 这是古代版轮椅?怎么看着这么笨重,好像必须有人在后面帮忙推,借助后面的推力, 轮椅才能向前进,完全不似现代轮椅,一人就可以轻松驾驭。
这,貌似可以改良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因为景川先生已经开始授课了。他授课完全不似其他夫子一样照本宣科。他连书本都没带就开始讲解,旁征博引,借古喻今,什么典故信手拈来。
上下千年的历史,如同画卷一样,被景川先生一一呈现出来。就连平时上课老爱打瞌睡的同窗李大为此刻也瞪起眼来了,支起耳朵,聚精会神的听着课。学堂里人满的快站不住脚了,却寂静无声,只闻先生一人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的声音。
一堂课业下来,学生们听了个酣畅淋漓,旁听的都若有所思,包括岳展也收获良多。他用左手拿着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从前世到今生,这学习的习惯改变不了。
他现在手还微颤,其实现在已经很好了,刚开始的时候不仅字写得丑,因为晚上在系统练左手箭,白天握笔的时候抖得同桌看着都心惊肉跳。
他现在的同桌是自己的好友岳承霄,作为从屁大点就一块学习的死党,他是见证了他右手一路哆嗦着走来的,所以对他现在左手哆嗦包容度也高,只是他心里也没底呀,万一一直这样也没奈何呀!好在看着,哆嗦的症状越来越轻了。
岳展也发现他当年练习右手箭的时候颤抖的时间更长,一直延续了一两年才慢慢止住,现在练习左手书才短短两个月就颤抖的幅度这么小了,不知道是不是当年练习右手箭,身体力量的积累造成的。
事实也是如此,常年身体熬打会让一个人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越来越细微。所有的努力不会白费,它会在日常的点滴里,将当年你那份努力,润物细无声的回馈你。
岳展对比自己当年的右手,自我感觉进步很大,岳承霄也觉得,可围观的群众不知情呀!今天本来旁听的人员就庞杂,他们站着,学堂里的学子坐着,因而看得分外清楚。
那个~那个~虎背熊腰的学子本来身形就明显,色(shai)儿还跟别人不一样就足够引人注目了,咋还左手拿笔?莫非是个左撇子?看着手咋还有点抖啊!
这落在笔下的字嘛,当真不敢恭维。满打满算,岳展习左手书也不足两个月,能写成这样已经属实不错了,可是旁人不知啊。
夫子在台上讲着的时候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小动作,一来让夫子有个好印象,二来旁听机会难得,可这夫子一走,旁听的人里就有人拈酸了,
“这能考进岳麓书院的,水平也不过尔尔嘛,你看那个脸乌漆麻黑的,对,就是那个左撇子,”他一边指着一边继续说道,“我八岁就比他写得好了,怎么他能坐着,我就只配站着旁听?”与其提升自己,不如先诋毁他人。见有人点头附和,他更觉有理,说得声音更大了。
岳展作为本尊,他还没回应呢,同窗听到有人指责岳展,先一步坐不住了,纷纷出言反击。
“人家就是黑着玩玩,哪里像你,丑的这么认真。”
“你关心人家黑了,人家也没问你绿了吗?”说完,学堂里突然哄堂大笑,岳展也被逗的忍俊不禁。夺笋呀!这同窗真是个人才!
另一个学子再接再厉道,“都说一白遮三丑,你白是为了遮丑,人家又不丑。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学问不如你,看你一张嘴就口出恶言,起码品行就低人一等了,至于这才学嘛,”
他上下打量他一番,既然对方这么以貌取人,他也不客气了,“曾经的小小少年,如今又大又圆,小腹三层,一身秋膘,身材见宽,唯学识不阔。”
“就是的,既然不思学习,眼珠子光盯着别人的后脚跟,以后劝君还是莫要来,就您这体型,一个人占两个人的位置,腾出空来,给后面的人留点进学空间多好。”
那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没想到,自己不过随手指了一个人,发点牢骚,就遭到岳麓书院的书生们群起而攻之。他被这样连番羞辱,脸色涨红,伸手指着对面这群少年,
“你们,你们岳麓书院摆明了就是欺负人。你们欺人太甚!我不过随口有感而发说了一句,你们就群起而攻之。我要问问山长,这就是你们书院的底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