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丁大的孩子,还江湖义气,引得那老汉笑得合不拢嘴,笑完才说道,“什么江湖义气,全是狗屁,江湖人都不讲江湖义气,你这奶娃娃倒说道起江湖义气来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笑,但那笑意底下却掩藏着深深的失望。
见那穿着满是补丁的老人家竟然说脏话,小娃娃也不哭了,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看,脸上还挂着莹莹的泪珠,鼻涕似要淌下来,关键时刻被他一抽泣又拉回去了。
他盯着老人家的时候,他也在拿眼细细给小娃娃相起面来,这是他的习惯使然。他们这一派,学易容术的时候,师父也教授过相面之术,说起来他的相面之术是师门里公认的比他师父当年都青出于蓝。
但看这娃娃额头宽广,眼大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厚实,耳垂丰满······越打量越心惊,不知不觉间他已由原来懒散的瘫坐在地变成了正襟危坐,这分明~分明就不是该出自乡野之间的孩子。
而且这孩子的眉宇之间,有些似曾相识,似是在哪里见过。他虽然面上是耄耋之年,又不是真的这般年纪,还没老到老眼昏花,记性变差。所以打量了没两息,他心里就掀起来惊涛骇浪。
他面上敛容,又坐回闲适的样子,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这个小娃娃,也就两岁,怎么张口就大侄子、大外甥的叫上了。”
“我哪里两岁,我今年三岁十个月,加上虚岁,我今年快五岁了。而且我辈分高着哩。”他努力挺着胸脯,伸出他软乎乎~小手掌,露出五个胖胖的小指头。他可不能忍受别人对他年龄的质疑。
那老汉听他这样说,略一思索,眼里立时就冒出了精光,但又不确定,于是又问起了他家在哪里?
一听这话,小孩眼珠子一转,警觉的看了他一眼,没等老汉反应,那小孩就仰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拍花子来了~拍花子来了,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来抢于行了。”
老汉被这娃娃突如其来的嚎叫惊得眼珠子都快轱辘出来了,反应过来见路人都用防备的眼光盯过来。
更有那妇人,阿婆,拿着擀面杖,提着烧火棍寻着声就从家里奔出来了,还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将孩子偷了去?
他赶紧脚底抹油,先一步溜之大吉了,来日方长,只能再等机会了。
若是迟了,看这架势,甭管他怎么解释,这些人肯定会报官。若是被扭送去了衙门,他的仇家可是会闻着味儿就能找来。
他刚溜,于行就被姨婆、大娘、婶子们围了一圈,都温声安慰着,生怕吓着了孩子。
看着孩子没事这才将他送回家。可巧岳知语在家,听着他小儿子差点被拐子偷走,气得将心爱的茶盏都摔得稀碎,在家里跳着脚的骂对方祖宗十八代。这还不算完,又去官府报了官,回来又将跟他一起出去玩的侄儿,外甥们也好一通教训。
回来后林氏气不过,又添了一句,“还不是你,你不是说庄子上安全的很,不用跟着吗?”一句话怼得岳知语半天放不出个屁来。谁能想到呢,跟着一群大孩子在庄子上野,还能碰到拐子。
最后衙门查来查去,也没查到那拐子的下落,这案子最后只能先搁置了,没有下文了。
这日风和日丽,打北地来了个推着辆小车的四十多岁的卖货郎,赁了岳家庄一户人家不用的小院。
据说是家乡水患,一家人全被水淹死了,只留了他一个,自己居无定所,一路卖货卖到这里,觉得这地方山清水秀所以暂时住了下来。
他的小货车是孩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像个百宝箱,那里不仅有针线,瓷瓶,算盘,刷子,锁具等日用品,更是有风车,小鼓,铃铛,木刀,最最吸引人的是,他还会画糖人儿,画的十二生肖活灵活现,憨态可掬,引得整个庄子上的孩子天天都围着他的货郎车打转。自从上次于行险些被拐子拍走后,岳知语就比以往跟得更紧了,俨然成了于行身后的大尾巴,走哪儿跟哪儿,寸步不离。
他快五十才有了于行,虽说不是他媳妇肚子生的,但胜似亲生,他觉得跟这个儿子投缘极了,哪儿哪儿都像是他的种,许他们就是前世的父子,今生历经磨难,好容易才再续上前缘。
于行到底是个小孩子,自然也被货郎的小车吸引了,无论是买东西还是要画糖人自然免不了要跟卖货的大叔打交道,虽然有岳知语一眼不错的跟着,于行到底跟卖货郎渐渐熟稔起来~
卖货郎本身在庄子里住着,又干着走街串巷的小买卖,庄子里呢总也少不了几个长舌妇乱嚼舌根,没过几天就对岳知语家的事,包括岳于行的身世也知晓了个大概。
无论是通过相面之术,还是跟那人长得肖似的脸庞,到年龄,到他抱养的身世都能对得上。若是一次是巧合,那所有的巧合都聚集到一个人身上,那一定不是巧合了。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既然天意如此从此他就在岳家村安定了下来。
对一个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油条来说,想讨一个毛孩子的欢心,简直不要太轻而易举。这不,才几天俩人就好的快勾肩搭背了。
老圭会的东西可多着呢,他不止会画威风凛凛的老虎面具,对着自己脸上随便画两笔,都能大变活人一样似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把于行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仰慕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还会做痒痒药,包管你那些好大侄儿,好外甥以后尊你,敬你,供着你,银子哪有本事好使?想不想学呀?”老圭循循善诱的问道。
于行忙不迭的点头,他年纪小,做出这样的动作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见小家伙答应,他这才提出自己的要求,“你要跟我学,那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不能跟第三个言,你爹娘也不行。你能做到吗?”
“君子一诺”,小童的声音虽稚嫩,却难掩言出必行的果决。
老圭凝视着于行,那眼神太过幽远,仿佛透过小童,隔着时空回应另一个人,“君子一诺。”
第195章 最后的试炼 时间像着急赶路的……
时间像着急赶路的旅人, 步履不停的向前奔去~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转眼又到了这一年的年尾。
这一年, 岳展每日里, 依旧是白日在太学读书,晚上在系统里挥汗如雨,休闲娱乐的方式就是得空了就陪着师父去斗鸡。当然他也担负了保镖的职责。
但是岳展觉得他哪里是师父的保镖,分明就是那鸡的保镖。
自从新添了两员猛将,师父在这京城的斗鸡圈里可是出了名了,可谓打遍京城无敌手。因为赢的次数太多, 他的斗鸡的身价就水涨船高了。同行们对着他的斗鸡就垂涎三尺,都纷纷表示想出高价买走。笑话, 他邓憬是缺钱的人吗?甭管别人出多少钱, 就俩字:不卖。
买不到的人,心里眼馋的抓心挠肺, 虽然觊觎这斗鸡, 可碍于老头带着保镖,都有点犯怵。
上次就是他,揍的这一带的地头蛇“白虎堂”一众, 成了“白条鸡”, 身上俱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个个用白绷带从头到脚缠了个遍,可不就像个白条鸡嘛!
随着“白条鸡”事件渐渐过去, 有那胆子大的, 又有点蠢蠢欲动,可一看那老头身边壮实而彪悍的青年。
那人本来就牛高马大的,最近好像又魁梧了不少, 容貌威猛而霸气,令人不敢逼视。望而生畏大约就是这样的即视感,看一眼就立刻偃旗息鼓了。
若是岳展知道也要夸赞一番那人确实洞察细微。他最近被系统里的分数灌了好大一碗鸡血。他眼看着自己在系统里刷分刷到了98分,眼看还有2分就满分,胜利在望了,他铆足了干劲,在猎杀室都要杀疯了,可训练来训练去,就只提了1分,到现在99分。
虽然没到满分,他现在可不就是肱二头肌发达,浑身的腱子肉壮实的可以直接参加现代健美比赛了。
就是这样,那仅差的1分愣是怎么也加不上去。
眼看会试在即,又有系统99分的大萝卜在前面吊着他,离着成功就差这一哆嗦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选了野外生存技能课。
选完他就后悔了,其实也可以不必急于求成的。智商不满百,也不耽误他考会试不是?这野外生存技能课哪回子进来没扒层皮啊!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干。系统也没有辜负他对课程的评价,他一踏入野外生存课的教室,随着眼前场景一闪,他发现他悬浮在半空。
低头一看,下面是一处水域。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跟一个大冬瓜一样,“噗通”一声砸进水里。连呛好几口水,他才游到河面。麻的,他就知道系统没安好心,一次比一次变态。这课程的分数纯纯都是用命换来的,他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过此时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他环顾四周,发现原来这是在一处雨林中。他感受着空气里的湿度,可能是因为刚下过一场大雨,河水还在涨,水流速度也很快。
他需要抓紧时间上岸,若是遇到山洪,那可真是要被小鬼请到阎王殿那喝茶去了。
他沿着河道一直游,前面竟然没有路了,而是一处瀑布。瀑布周边都是峭壁,峭壁上布满青苔,他就是猴子托生的,也爬不上去呀~
但是好在他发现有一条藤蔓从上面一直延伸到了水中。他赶紧抓紧藤蔓,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起来。
可好巧不巧,爬到一半的时候,许是藤蔓承重以后碰到了周边的岩石,岩石松动,顺着藤蔓就掉下来了好几块。岳展左躲右闪,奈何乱石齐发,他还是被一块岩石击中了额头。
在击中的一瞬间,岳展眼前一黑,栽倒下去,等眩晕感过去,他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已经沉到水中。于是拼了命的往上游,感觉要憋不住气的时候,终于碰到了水面,露出了头。
他在水面上一边游,一边大口呼吸着空气。刚刚有一刻他真感觉自己要交代了。水面看着那么近,但就是游不到,那一刻真的很绝望。
顾不上头上的伤痛,他又抓住藤蔓,这次他比上次更小心了,爬的时候一直抬头留意着上方的石块。他左手用力的时候,双脚也用力将自己一点点向上送。
别看只是爬一段,但却极为考验体力和耐力,尤其是他的右手使不上力,所以只能用左手的力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终于爬到了瀑布的上方。
这里是雨林,就意味着有大型的野兽会出现,所以他必须时时警惕,不能让野兽偷袭。
而且他还要先爬到高处观察地形,判断如何走出雨林,毕竟目的地可不是雨林。根据系统提示,他最终的目的地是一处荒原。
走着走着,天色就越来越黑了,他感觉饥肠辘辘,接连的赶路让他身体消耗太快,再没有食物补给~他感觉体能要耗尽了。
正想着去哪儿找点吃的,他就看到在他前方不远处竟然有个山洞。进去一看,山洞里好多蝙蝠,看来这就是今晚的晚餐了。
他用树枝和藤蔓编一个簸箕大小的网,将点燃的火把扔进山洞里面,里面的蝙蝠就因受到惊吓迅速飞出来。岳展就站在洞口,拿着簸箕大小的网将飞出来的蝙蝠拍下来。
捕获到三只他就停手了。这东西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吃它纯粹为了果腹。
他将蝙蝠剥皮去内脏后,都串在一根长棍上,在火上一直烤到滋滋冒油,才取下来祭了五脏庙。
吃完睡觉又是个摆在眼前的大问题。这里到处都潮湿阴沉,地上是不别想了,只能在树枝上凑合一晚了。
只是半夜里睡着睡着,他突然感觉右臂刺痛,睁眼一看,发现竟是一只手掌长的大蜈蚣正在吸自己的血。看到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下意识的,他迅速将那蜈蚣甩开,缓了缓这才检查伤口,他发现那伤口处竟然开始发紫,不好,有毒!
可他带的药箱在被系统扔到河里的时候早就顺着河水冲走了,只有怀里的一把匕首和打火石侥幸没有掉出来。
他赶紧从衣衫一角撕下一根长条用力绑住了胳膊一边,又取出匕首在伤口上划了个十字,又从另一边挤压,血顺着伤口一直流到指尖,又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直到流出的血的颜色恢复正常,他又去采了回回草来,嚼了嚼吐出来覆在伤口处。回回草有消炎镇痛的作用,但是解毒的功效一般,但除了这个黑灯瞎火的,他也找不来别的更好的草药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后半夜他开始头痛,浑身发热,伤口处奇痒难耐,是那种恨不能挠烂了的钻心的痒。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光微亮。
他低头看了眼伤口,伤口处虽然看着可怖,但是伤口已经不痒了,身上的烧也已经退了。他起身头有些微痛,估计身上多少有些余毒未清,可能休养几天才能彻底好。
但是赶路却是耽搁不得的,他必须赶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目的地。
他摘了几个野果充饥,又继续往山顶上爬。等到了山顶他俯瞰整个雨林。发现要想不迷路,顺利的走出这片雨林,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下方的一条支流,顺着河流流向的地方一直走。
确定了要走的方向,他就沿着支流一直走。因为身上不适,所以脚程比以往慢上不少。饿了他就抓只山鼠来烤来吃。抓不到山鼠的时候,河边有青蛙,他就烤青蛙,偶尔也抓几只螃蟹来吃。不知为什么,这处河流里鱼特别少。若是有鱼,还能烤来吃,真是可惜。
顺着河流走了两天后,他发现他前方又没路了。他竟然走到了一处断崖。河流则是从断崖处瀑布般顺流而下。已经走到这里了,就没法原路返回了。再返回去时间也来不及了。他看到断崖处有一处藤蔓,正好可以顺着藤蔓往下滑到下游去。可滑着滑着,到离水面还有二十米的地方,藤蔓没有了。
在断崖上往下看的时候,觉得藤蔓离水面很近,可真下来了,却没想到竟然还离着这么远。他一咬牙,跳了。不然还能怎么办,既然不能原路返回,只能往前走。那就只能跳下去。
本来就头痛欲裂,一猛子扎下去,那滋味,别提多酸爽了。等他拖着笨重的而湿漉漉的身体爬上岸,整个人虚脱的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后悔啊,一拍脑袋突然就进来前没看黄历,他那天绝对是犯太岁,诸事不宜。不然为什么一进来药箱就丢了,没了药箱,就那么巧又被毒蜈蚣咬了,到现在~跟只落水狗一样狼狈!
真是流年不利呀~好在他休息了一会儿,顺着河流继续往下走的时候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一路顺利的走出了雨林。
原来没受伤了时候,若是遇到老虎和狮子,自己都不带害怕的,这回可好,不用说老虎狮子了,他在草原上被一群野狗撵的乱窜,屁股还让其中一只得了便宜,咬到半个腚锤子。好在他躲得快,咬得不深,不然还真能叫它撕下一块肉来~
甩了野狗,独自行进在人迹罕至的荒原。
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这处草丛异常茂盛,都有成人大腿高了。有风吹来,草儿歪歪身子,岳展就发现草丛里现出一只傻袍子。
他跟傻狍子对视,彼此都吓了一跳。岳展是他身体未恢复有点草木皆兵,狍子大约是没见过长这样的活物,又惊又好奇的打量岳展。
岳展往前走,那狍子竟还在他身后跟了足有一里路才停下……
第196章 黑衣判官 等他形容狼狈的“逃……
等他形容狼狈的“逃”出野外生存技能课时, 系统见他一副丐帮长老的样子,不厚道的笑出来声。
“你还好意思笑我?”他想指责系统变态,给他设置了这么难的关卡。可追究起来, 他这一次论理应该比前几次还容易些, 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与大型凶□□锋过。
若不是药箱丢了,这一关对他来说真是小菜一碟。系统啊,就是这么狡诈,滑不溜手,直接不给他抱怨的理由。
只听系统强装镇定的分辩道,“我没有嘲笑你, 我哪有,我是高兴的, 宿主~系统的分数已经刷到了100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我也完成了任务。”
这一句话立时吸引了岳展所有的注意力, 也顾不得狼狈了。他完成了?他竟然真的刷满一百分了?上一世自己到死都没有刷满的分数, 在这一世终于圆满了?这么说他这一世可以长长久久的守护在家人身边了?
认知到这一点,肉眼可见的,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虽然形容凄惨, 但不妨碍他呲着大牙, 笑得像个傻子。
“宿主,我的任务完成了, 要走了。”听得这一句话, 岳展脸上的笑意又如云烟般瞬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说他天天怨声载道,埋怨系统压榨人性,让他天天过得比打铁的汉子还累。但是系统陪伴了他前后两世, 早已像亲人一样的存在。
上一世自小母亲就被父亲打跑了,父亲酗酒,有时候对他也拳打脚踢,关心更是从来没有过,所以造就了极度缺爱的性格,若不是有系统在旁边陪伴,谆谆教导,助他自立脱离了原生家庭,说不定至死他都要与那酗酒的父亲纠缠在一起。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系统终归是没有欠他的,反而指引着他走上康庄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