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恒听完,当场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一起喷到任端脸上,很明显把任端当成了假想中的西归。
【首先up叠个甲,咱们都是一家人,民族的争斗是暂时的,手牵手心连心哈(比心.jpg)
然后再说西归这个部落。西归部族一直游离在外,突然来信说要投降,中宗难得有点犹豫。使者被他关在宅院里,已经很久了。】
程卓然迟疑道:“难道他真的接纳了西归?”
从个人的角度来讲,他很难接受。从大义的角度来讲……
更难接受。
庄子谦已经默认自己是中宗阵营,此时忍不住给中宗辩解一句:“中宗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毕竟西归是旧敌,就算龟缩一地,并不能代表他们真的洗心革面。
“呵呵。”程卓然斜眼看去,喉咙里发出毫无笑意的笑声,“庄大人对中宗知之甚多啊。”
【在这件事情上,中宗觉得自己不能直接做主,于是找来镇安候庄子谦和任恒——虽然没有辞官,但他已经跑路了,兵部尚书这个职位算是自动卸任。
他对两个老人说:“现在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两位的意见参考一二。”】
天幕上下晃动。
内厅里摆设简洁,最后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硕大的地图,沙盘随意摆在中央。中宗严肃认真地问:“两位对西归可有印象?”
两人面面相觑。
任恒脑海中浮现出各种可能,他觉得中宗是想动兵剿灭西归,对此不太赞同:“西归虽然阴险狡诈,但毕竟现在的重点是平定天下,不适合动兵向北。”
庄子谦倒是更懂中宗一些,依稀觉得与这无关。他只做解释,不发表意见:“太宗在位时,倒是与西归常有冲突。西归虽然不是好东西,但也有骑兵数百,只是人数太少,战力比不上北狄。”
中宗听懂了。他看着沙盘,上面所标记西归的位置,离北疆算不上近,却也称不上远。
“西归想要归附。”中宗凝神道,“既然如此,此事我就回绝了。牧之,定远,如今人多事杂,新人的安排工作,我就交给你们了。”
自从两人明确加入中宗的阵营,他就不以当年的敬称称呼,而是称字,显示亲近,也表明各自地位。
同时起兵的其他三人都已经称王,连最后聚兵的张凭都自封大王,按照常理,中宗早就该称王了。
但他对于这件事似乎兴致缺缺,只在某些时候能看出来些许逐鹿天下的意图,更多时候,他看上去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
任恒对此接受良好,但他抓住了重点:“他们想要归附?!”
中宗平静道:“不错。”
在庄子谦震惊的目光,他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拿我们宁朝当茅房?”
对于他们的沉默不语,任恒视若无睹,他当场一个大转弯,改口道:“大人可以答应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中宗:“……”
庄子谦:“……”
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但中宗很快同意下来:“既然你要去,倒是可以探探路。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
任恒郑重道:“大人放心,当年我也带兵,我会保护好士兵。”
“我相信你,这个不是问题。”中宗幽幽道,“听说西归骑兵甚佳,你既然要去,无论事态如何,帮我多弄点好马回来。”
青州产马,甚至还有一个马场。在他的经营下日渐庞大,能供应得起目前的骑兵数量。
但老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现在就很想知道西归的马到底有多好。
【中宗口头上同意了西归归附的提议,让任恒带着千人前去面谈。他自己则带兵南下,正式参加角逐。
当然,现在天下不稳,他没有直接表示自己也要造反,而是抬出了先帝的名义,说自己受先帝恩泽,如今看着皇帝尸骨未寒,天下大乱,实在于心不忍,不得不起兵肃清天下。
弘安帝真是一个好用的筏子,活着死了都好使,谁来了都得借他用用。】
弘安帝:“……”
四皇子找到机会,嘻嘻一笑:“大外甥,你想当‘周凭’就直说嘛。”
还当谁看不懂似的。
某凭犹如一个形容词,被用上了。
周涉大惊失色,当场开演:“臣确实心念陛下恩泽,时时刻刻牢记,永不敢忘。若非殿下身体有恙,臣也不必出头了……”
再配上几个诚恳的眼神,效果拔群。
四皇子被他那句“身体有恙”气得险些厥过去,很想问他:我身体有恙赖谁?
围在皇帝身边的一群小太监、侍从听见他们的唇枪舌战,忍笑忍得很难受。
周大人虽然从前不在官场,倒把恶心人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
【庄子谦带兵镇守明远关,巡安军分出部分人马,一路南下。一开始非常顺利,巡安军对百姓秋毫无犯,军纪严明。破城之后,百姓起初还觉得担忧,但是体验感很好,下次也很欢迎,总之军民尽欢。
文武官员那边同样选择立刻投降——投谁不是投啊,周大人,我们真的非常看好你哦。】
百姓们纷纷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的军队当真存在?虽然都知道巡安军待遇好,但是蚊子腿也是肉,那些军队将领不也喜欢抄家?
心里虽然有些疑惑,毕竟是个好事,他们也不深究。
地方高级官员们的脸色却一阵青白。
大家追求的是骨气,是气节,什么叫“投谁不是投?”,这天幕越来越喜欢胡说八道,简直是在侮辱他们士人的气节!
【大军势如破竹,直到即将进入肃州一带,他卡住了。
何景澄占据的地盘,正好以肃州为边界。中宗到了边界线,亲自写信劝降,虽然并没有什么诚意,但成功把何景澄气得火冒三丈,派出大儿子何思齐带兵出击。
临走前他殷殷叮嘱:周涉那个孙子就在宣阳城中,此战必破宣阳,将他擒住,北地自然尽归我何家!】
虽然天幕没有仔细说,中宗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但大家都能猜出来,估计没什么好话。
四皇子默默看了周涉一眼,深有体会。
一张嘴淬了毒,爱演还恶心人。
也有人一颗心高高提起,带入中宗的情况,十分焦急:“中宗麾下不是有许多猛将吗?他自己带兵干什么?如果真被擒住,大业危矣!”
他们三言两语地讨论起来:“你忘了之前天幕说过,中宗喜欢身先士卒吗?”
“那也要看情况啊……”
“还不是他儿子不能带兵,不然把儿子拉出来使使呗!”
才刚刚七岁的周信,已经被他们惦记上了。
【何思齐领着三万步兵与五千骑兵北上,中宗得知这个情况,也做好准备,开始以逸待劳。
首先,宣阳往南就是肃州,作为对方的大本营,附近有两处驻兵。
于是中宗派出庄始,带兵前去攻打其中之一的安城。庄始到了安城,正常发挥,就轻轻松松擒获守将郑鹤。另一个城中的守将听说这个消息,顿时心发慌,好家伙,你不讲武德,说好的两军对峙呢,怎么还搞偷袭?】
弘安帝很好奇这个愚蠢的守将是谁。
郑鹤他毫无印象,也不知道哪家的子弟,只要不是他提拔的人就行。
周涉都快听笑了:打仗呢,又不是过家家,谁跟你讲武德啊!
【于是他连忙写信给还在路上的何思齐,哭诉道:殿下快来吧,周扒皮已经掳走了郑鹤,咱们就这么点人,扛不住扛不住啊!
何思齐大惊失色,回想起老爹提醒他的话。何景澄送他走之前,还告诉他,周扒皮虽然不干人事,但是他镇守明远关接近十年,用兵一定比你厉害。你虽然也很不错,但是要多加小心。以不变应万变,记得多听前辈指挥!
何思齐记住了,但人总要有点临场发挥,于是他要开始操作了。】
第45章 拦截
周涉:“……”他很在意,他的外号什么时候变成周扒皮了?
任恒仔细琢磨着:“中宗的意图,应该是抢占先机,先拆了宣阳附近两处援兵,以免左右支拙,兵困围城。”
庄子谦则听见了他儿子庄始的战功,矜持地点点头:“看来元初虽然不学无术,还算有两份本事在身上。”
程卓然:“……”真想把程荣一起塞过去。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笑。中宗驻守明远关的时候,这群人可不是这么说话的。弹劾中宗的时候,他们明明说的是“只仰赖兵强马壮,将领无寸土之功,我朝人才济济,何须此等飞扬跋扈之人?”
说来说去,意思就是我上我也行呗。
结果等到自己变成被痛殴的那一方,他们又怂了,终于愿意承认和个人水准有关联,变脸那叫一个专业。】
文武百官:“……”幸好天幕没说过到底是谁这么乐衷于弹劾。
现在就很好,这个屎盆子可以随机扣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吴兄,御史台里,就数你功高劳苦啊。”
“呵呵,李兄谬言,我这么一个小小官员,哪里比得过李兄的威风?”
这边互相拆台,被重点点名的何景澄和长子面面相觑。
操作?什么操作?
【何思齐听了老爹的警告,但不以为意。开什么玩笑,我明明也是个天才,能怕你一个小小的周扒皮?
他掐指一算,预测了中宗的心思,不就是要先拆两处援军吗?我预测了你的预测,既然如此,我就先悄悄增兵去往蒲城,等着你来哦。】
程卓然微微一惊:“这何思齐虽然傲慢,倒也还算有点头脑。”
庄子谦不以为然:“傲慢已经是大错。何家起兵不过数月,就算收拢数万大军,难道就能和身经百战的巡安军抗衡?何思齐一定会输。”
正如庄子谦所说,身经百战的精兵强将,不是一日就能练成。何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收拢流民,但终究比不过巡安军的素质。
不过巡安军并不能全部南下,中宗部分兵马被牵制在明远关。何思齐如果个人能力够高,也不是不能翻盘。
程卓然幽幽问:“你就这么确信他会输?”
“……”庄子谦回以疑惑的眼神,“中宗这一战如果输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程卓然:“……”草率了。
【很可惜,中宗预判了你预判的我的预判。他带着数千骑兵蹲在蒲城附近,前去拦截何思齐派往蒲城的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