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还是针尖对麦芒,最有可能的时间段,就是弘安二十七年。
如果不是关系有所缓和,他干嘛去给自己送行?这说不通啊。
弘安帝也在听天幕,心情复杂:“你和子游……还挺像。”
周涉险些心跳骤停,并不太希望皇帝真把自己和怀乐驹当一丘之貉,随口道:“陛下,他还让我背黑锅呢。”
“朕听见了。”弘安帝横他一眼,“你当时怎么不说?不过……”
这个不过到底是什么,他并没有说出来。
周涉比较怀疑,总不能说他骂五皇子的语气和怀乐驹像吧。
【昨天up围观了怀子游墓里出土文物的全程直播,有些一手消息值得提一下:
第一,直到弘安二十五年,这两人关系都非常不好,无可置疑。
第二,怀乐驹和周涉关系缓和的时间最晚也是弘安二十八年。中宗组建巡安军当年,怀乐驹给他寄信,写了很多他自己的经验,算是来自朋友的关照吧。后来中宗没钱的时候,怀乐驹也给他寄了一些。
第三,景化三年,中宗御驾出征,攻克北狄王庭。怀乐驹留守京城,给旧时好友写信说:“陛下虽显生疏,仍堪为一代明君。你在深山,对陛下所见所知只属偏听偏信,既有抱负,何不随陛下共创盛世?”以此劝好友出仕。
最好笑的是,好友回信问他,中宗到底是不是明君,你小子不许骗我。怀乐驹看着中宗临走前列的杀人名单,斩钉截铁地说:他真的是个好人,宁朝人不骗宁朝人。】
怀乐驹盯着天幕,握着手帕的手捏得咯吱作响。
众人惊恐万分,目光对视:
‘副指挥使呢?!’
‘今天当值去了!!’
‘指挥使大人好像要气疯了——’
‘咱们要不先溜吧?’
怀乐驹骤然回神,胸膛上下激烈起伏,脑子却还是懵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算听从周涉,也绝不会用这个口吻,这样说话。
【至于他和中宗的往来书信那是一箩筐,读都读不完。看着他的语气从“周涉”到“周行远”再到“周大人”最后变成“陛下”,嗯……其实还是蛮好玩的。
怀大人前倨后恭,令人发笑啊。】
周涉都有点想笑了。
看别人的好戏,果然比自己被挂上去好玩。
弘安帝也笑:“你的杀人名单?你准备杀谁?”
棋局行至终局,弘安帝已经赢了。
周涉把黑白子一颗颗捡起来,无辜地说:“陛下,怀大人看起来也很赞同杀他们。”
祸水东引,兄弟,我倒霉,你也别想跑。
皇帝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不错,想必天幕还会说这些事。朕当真想听听,到底谁才是你最想杀的人。”
【当然,不得不承认,怀乐驹不是个说假话的人,好友出仕后,果然一路畅通,官至尚书。
毕竟大家开玩笑说中宗是个抖m,但是有才的人他是真能忍。只要言之有物,指着鼻子骂他都没问题,顶多回骂几句,看谁骂得过谁。出手还大方,荣华富贵指日可待,生前死后的尊荣都给安排,只要不干坏事……
景化大舞台,有才你就来,真不是开玩笑的。】
第30章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更具体的内容大家可以去官方直播间看,我这里就不多说了。反正怀乐驹变脸是有一套的,随笔里面写什么“陛下英姿神武”之类的话题都是寻常。
说到这里,大家肯定已经猜到了。谁是中宗的卧底?当然就是浓眉大眼的怀乐驹本人咯。】
众臣面面相觑,感觉天幕越说越离谱了。
怀乐驹?说这些?
到底是天幕出了问题,还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看不出来啊……”有人咋舌感慨。
那个每天顶着死人脸的家伙,居然还有这一面呢。
【不小心扯远了,回到现在。弘安帝大病初醒,第一件事就是要见中宗,祖孙相见,中宗看皇帝还没说话,先贴心地说“太子殿下一片孝心,只是未加查证,稍显冲动了些。”
他把皇帝的话都说了,又这么贴心,皇帝只好说“是啊是啊”,两个人尬坐了一会儿,作为补偿,还顺便给巡安军加了点钱粮,以及一份盖好大印的圣旨,亲自交给了中宗。】
弘安帝:“你……”
周涉无辜地抬起脸:“陛下?”
弘安帝一阵牙疼,看着周涉,总觉得他又开始演了。
虽然文武百官都很爱演,但这个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
“你过来。”最后他放弃了,叫周涉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今年的春闱还有一个月开始,京城的布防也该提早准备,朕提你作副指挥使,不许出任何纰漏。”
周涉猝不及防,顿时明白过来:这是皇帝的第一个任务,也是考验。
做得好,未来前程自然光明,做得不好……
那就得看皇帝的心情如何了。
“是。”周涉应道,说着又问,“敢问陛下有何指点?”
“有事找怀子游。”弘安帝淡淡道,“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
周涉噎了噎,一时居然不知道要不要反驳。
【中宗在京城停留了大半个月,一直等到梁晓给皇帝开好药方。临走前,他去见了生母一面。
不出预料,僵硬的母子关系很难维护,但时隔七年,两人好歹又见了一面。】
【竹林摇曳,阳光从缝隙里透出斑斓的光影。竹亭下,一个中年女人静静坐着。
中宗拾级而上,行到女人面前,开口就问:“周老二在哪里?”
“你就是这么称呼你弟弟的?”
“他不是我弟弟。”中宗淡淡回答,“母亲见过兄弟相残吗?他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如果知道,为什么觉得我会还认他是兄弟?”
女人沉默良久,终于说:“我与你无话可说,你走吧。”
“确实是来拜别母亲。”中宗没有坐下,而是在亭外缓缓踱步,“多年来不曾见面,不知母亲也已年迈。当初父亲若听我一言,想必周家还能兴盛至今。”
话音一落,女子怒而起身,胸膛无法控制地起伏着,死死盯着中宗。
“周行远,你是特意来让我生气的吗?”她几乎是勃然大怒,一贯良好的涵养都无法保持,“若是,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只是想劝母亲。”中宗平静地回答,“父亲因夺嫡而死,母亲如果不希望步他后尘,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周叙言:怎么还有我的事情了。
钟准也无语了:权势迷人眼?她应该还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吧?
而且她和大儿子的关系……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看起来完全不似母子?
天幕的一大爱好就是打脸,下一秒就说:
【补充一个小知识。弘安三十年,二皇子逼宫造反,这件事和周家确实没有关系,但周叙言在夺嫡中掺和得很深,弘安三十一年数罪并罚,他就被处死了。
中宗得知消息,私下落了几滴眼泪。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甚至他自己都说:这就是报应。】
周叙言&钟准:“……”
周涉尴尬微笑:“哈哈,还有这档子事呢。”
弘安帝死亡凝视着他。
周涉:“……”可怜见的,他明明是劝人的那个,这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和他后来执政的风格也很像。很多人说,中宗就是个不太念旧情的人,对着他爹都能直接说出报应两个字……
当然,我不是想说他有多残忍。而是他不会在意你的身份地位,将功补过也是并不存在的。
和他外祖不一样,弘安帝发现某人搞点贪污,小惩大诫,事情并不会太大条。但中宗不同,他心里自然有一杆秤,犯多大的事,就受多大的罪,没得商量。】
弘安帝抿了抿天幕的态度,感觉不像夸,也不像骂。
随即,他又开始回忆,到底周叙言做了什么?距离天幕说的时间还有很久,如果当真是大错,那一定要早做准备了。
当然,也有人并不赞同这个态度。
对你爹都这么不客气?这可不是个孝子的态度。做儿子的,就算父母当真犯下大错,你这个当儿子的,难道不该替父受过吗?
面对这个疑问,他们很快就能找到答案:无父无母无祖宗嘛……也正常。
【简单举个例子。仁昭皇后之父顾敬山,在中宗造反时,他曾立下汗马功劳。
景化七年,成帝钟琮二十二岁,她的弟弟宣王钟璜十八岁。正巧是太子之位的激烈斗争时期,中宗数次向顾敬山强调,他更属意女儿登基。
顾敬山当面表示誓死追随,背地里却与几名大臣商议推动钟璜为储,为此,顾敬山竟然将手伸向了军方。
罪证确凿,一朝事变,翻脸无情。即使顾敬山多次哀求,中宗也没有半分犹豫,几乎只是半个月后,顾敬山就被削职,流放岭南。三月后,顾敬山的尸体在岭南行道旁发现。】
顾敬山:“???”
他就这么死了?!
他想了想,想不通。
都是自己女儿的孩子,为什么非要推动外孙上位?阳奉阴违大家都做过。但全是坏处根本没好处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干呢?
弘安帝听到半截,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你家有儿子?那怎么还传位给女儿?”
他一开始还以为两个都是女儿呢。
周涉也懵,他这会儿都没正式成亲呢,谁知道自己怎么想的?
他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也许钟琮更合适些。”
其实在他眼里,是男是女根本不重要。当皇帝的人,已经是另一种政治生物,何必考虑性别?
当然,这个理论似乎过于超前,估计他面前的皇帝也是不太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