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家的狗。”
老板娘左看右看,没找着狗,便急急地提着裙子跑出去,高呼“贝西”。
过了一会儿,一只狗高傲地驱赶着四只羊,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王雪娇双眼放光:“哇!真厉害,都不用人管,它自己就会放牧呀~要是狗剩也有这个本事就好了。”
赞叹不超过一秒,只见老板娘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贝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别人家的羊带回来!!!”
王雪娇:“呃……”
那只小牧羊犬还在兴冲冲地摇着尾巴,等主人夸奖。
“真是拿它没办法……”老板娘凶恶地把四只“被绑架”回来的无辜小羊赶走,对贝西教训道:“这不是我们家的羊!!!”
贝西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蔫蔫地低着头,趴在屋子外面。
王雪娇不解:“牧羊犬怎么会不认识自家的羊?”
老板:“它来之前,我丢了一只羊,它来了几天之后,那只羊自己走回来了,我把它收起了羊圈,贝西就以为我想要更多羊,要是有邻居的羊在附近,它就把羊赶过来,唉,这都不知道多少次了。
有时候,它还想给我一个惊喜,不把羊带到我面前,直接塞到羊圈里,等邻居找过来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怎么跟邻居解释,羊不是我偷的,我也没有指使贝西去偷。”
老板一脸的哀怨,王雪娇那一瞬间,与老板共情了。
贝西——西苏里。
给一个大惊喜——给一个大惊吓!
王雪娇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哎,还是我好,我的历任领导,不管是杜所、曾局、叶诚、冯老……他们都觉得我很省心呢!
就连审查组都没有审出问题来。
王雪娇问老板能不能摸摸贝西,老板同意了。
王雪娇摸了摸贝西的脑袋:“小狗狗,你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充分理解领导意图,把业务能力再提高提高,咱们就是说,能不能不要总盯着羊,可以抓住传播病菌的坏人嘛。”
“你们这里有黑市吗?”王雪娇问道。
“有,但是东西很贵。”
那是自然,黑市要是不黑,那叫慈善机构。
估计米娜家的车还要过两个多小时才能到,他们得在这里吃中饭,如果不去黑市搞点吃的,就只有面饼、洋葱,王雪娇无法想象这两种东西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
她决定对自己好一点,便请老板带着她去黑市。
黑市不如哈瓦那市中心的物资丰富,不过也已经不错了,有一整头的小乳猪耶~
大米之类的东西也管够。
这里的大米主要是从越南进口,那种一年三熟的品种。
看着袋子上的越南文,王雪娇的内心闪过一个想法:“哎,如果越南还是咱们的交趾郡多好啊,一年三熟诶~整个国家的环境也不像金三角那么恶劣,法国人都待了好久。”
一年三熟的米,品质松散,不像一年一熟的那么油,那么扎实,不过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已经算是绝佳的美食了。
王雪娇买了一些猪肉和五斤大米,以及一些蔬菜,份量足够十个人吃的,她请老板把它做成午饭。
贝西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肉味了,它也不出去玩了,就趴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炉子。
等饭菜做好了,王雪娇邀请老板和家人们一起来吃,老板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家人很多的……”
“有多少?”
“四个。”
王雪娇耸耸肩:“那就把桌上的菜都吃了呗,反正我们又没有冰箱,这么多也带不走,路上全坏了,多可惜。”
老板见她如此坚持,便把人都叫来了。
来的人有她的女儿,女婿和外孙女,加上她,正好是四个人。
女儿和女婿在比那尔得里奥的国营农场里上班,工资非常低,优势是可以带一些“被筛选下来的,不符合入库条件的”粮食回家。
不然也不能两人一起进一个坑。
平时他们住在那尔得里奥,今天是星期天,算是全家来探亲。
明天早上要上班,今天晚上要回去了。
米娜听说他们是在国营农场,还跟他们认了个亲,发现离得很近,只不过米娜的家人负责种水稻,他们两口子负责种烟叶。
一桌人和乐融融,小姑娘从外婆那里听说这些东西是眼前这两个好心的外国人给他们买的,她双眼亮亮地看着王雪娇:“在你们国家,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肉哇?”
王雪娇想了想:“有些人是的,有些人还做不到。”
“哦!”小姑娘又追问,“那什么人才能天天吃到肉哇?”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按照国内的劝学路数,应该是告诉她:“学习成绩好的。”
但是学习成绩好,也未必就一定能香的,喝辣的。
小学都没毕业的小老板都有发大财的呢。
王雪娇坚定地告诉小姑娘:“胆子大的,还有聪明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专注地去啃骨头了。
贝西看着人类在快乐地啃骨头,吃肉,它快急死了,在旁边上蹿下跳,在每个人的脚边蹲一蹲,期待一个心软的人,会扔给它一块骨头。
开什么玩笑,人类自己都不够吃。
它只得到了几根啃得比石子都干净的骨头,凑合着咬一咬,从骨头缝里再扒点肉出来。
当它转到王雪娇脚下的时候,从天而降一块肉!
纯肉!
没有一点骨头的纯肉!!!
贝西想也不想,扑上去,一口咬住,咽了下去。
王雪娇又丢下去一块,贝西接着吃。
连丢了四块,到第五块的时候,贝西不吃了,它叼着肉在外面转悠,想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把肉藏起来,下次再吃。
过了一会儿,它带着一鼻子的灰土回来了,看起来应该是给那块肉找了一个绝佳的风水穴。
店主笑道:“等下次回来,肉就没有了。”
吃完饭过了一会儿,米娜找的车到了,哈,牛车。
王雪娇坐过马车,还没坐过牛车。
美洲在数万年前有马,不过被原始的克洛维斯人猎杀,再加上“新仙木事件”一波速冻,就死绝了,直到西班牙殖民者来,才带来了欧洲马。
古巴的马更少,是当初来这里搞甘蔗的西班牙人留下的,现在它们主要集中在哈瓦那和几个外国人特别爱去的地方,成为旅游收入的一部分。
农业区的马反而不多,牛多,它们力气大,可以耕田,同样的草料养马不如养牛。
驾着牛车来的人从车上来下,上了那辆老爷车,他是米娜的邻居,要把老爷车开回哈瓦那城去,把车还了,然后再坐长途汽车回家。
米娜坐上牛车的驾驶位,王雪娇和张英山坐在车后面。
以牛车的速度,到米娜家的时候,天都要黑了。
算了,总比自己走路舒服。
车斗里铺着新鲜的干草,王雪娇伸展开手臂,躺在干草上,眼睛看着周围掠过的景色。
道路两边都已经是农田了,主要是烟叶田,此时是新的一批的烟叶种下去的时候,田里都是人在躬着腰种地,字面意义上的面朝黄土背朝天。
烟草的种子种下去以后,到十一月的时候,还要像水稻那样,挑了最好的一批烟苗,再种到地里,连种的姿势和间隔都跟水稻很像。
用手指把苗压下去,每株间隔隔十厘米,再长三个月,要对烟叶进行“打头”操作,让烟叶横向长宽,避免“徒长”。
王雪娇问道:“你们的雪茄生意好吗?”
“好,我们的雪茄销量占世界百分之七十。”
听起来挺惨的……
雪茄是奢侈品,一根就能卖挺贵,但是这里被美国制裁,大款们所在的国家都是美国盟友,美国制裁、禁运,并下令“是我的朋友,就不能跟古巴玩”。
贴着牌子的国营雪茄,全世界只有一小部分国家能买。
没贴牌子的私烟,可以随便卖,但是国家并不能从走私货里得到任何利益,没有税收,各种相关产业都带不动,包括农业。
古巴的大米有70%要靠进口,主要进口国是越南,王雪娇摇晃着手里的稻草:“其实,我们金三角的水稻也挺不错的。就是地少,产量不高。不然我得去找这边的人谈谈……诶?我可以谈谈进口古巴雪茄嘛~美国又不制裁我。”
“包幼安肯定不敢得罪美国。”张英山提醒她。
王雪娇“哼”了一声:“那就不带他,我们自己偷偷干。”
牛车晃着晃着,太阳慢慢降到西边的地平线上,总算是到了。
今天又停电了,米娜的父母迎出来,让他们快点吃饭,洗漱,不然一会儿光完全没有了,就只能点火把,火把也是有限的。
王雪娇看见了他们准备的火把,感叹道:“好遥远的回忆,油灯、火把、蒙面的刺客、被戳破的窗户纸、伸进去吹蒙汗药的竹管……”
中午吃了不少,一整个下午都在车上坐着,几乎没动,王雪娇和张英山都不饿,决心给米娜家省点钱。
其实米娜也不饿,还得是肉,太顶饱了,她中午连吃了好几大块肉排,现在还有点撑。
三人顶着满天的晚霞在村子里转圈,古巴种地的方式与中国高度相似,一块一块的田,一垄一垄的植株,这会儿农夫们已经下班回家,田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鸡在昂首挺胸的走来走去。
王雪娇在田边,伸手摸了摸稻穗,沉甸甸的,又快要收获了。
她转头问米娜:“你说前年的水稻得了病,去年呢?没有得病吗?”
“没有,去年换了一批从中国和越南来的新种子。中国的抗病虫害、产量高,越南的种植时间短。”
能抗得了就抗,实在抗不了,就找快熟品种进行补种,也算是为了减少损失而尽了最大努力了。
这种病毒早不爆,晚不爆,专挑快收获的时候爆发,补都来不及,真的是很恶毒了。
王雪娇又问了好多关于水稻种植的问题,米娜也无法回答,决定把这个“十万个为什么”好奇宝宝带到专家那里去。
天一点一点黑下去了,没有电的村子,彻底漆黑一片。
屋里还有点热,屋外有风的地方很凉快。
各家各户都把椅子从屋里搬出来,坐在房门口聊天。
“哦~我亲爱的老佩雷斯~”米娜与一个中年男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