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送!”王雪娇完全不打算给她面子。
“不行,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让我把你安全的送到目的地!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阿兰说得情真意切,心肠软一点的人都要被她感动了。
王雪娇没有继续拒绝,只是继续大步流星往外走,张英山紧随其后,再往后,是十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们是奉阿兰的命令出来保护王雪娇,王雪娇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谁敢对王雪娇动手,他们就对谁动手。
本来王雪娇是想趁机去帕通的医院,探探情况,现在这么多人跟着,很不方便,只得先临时改个计划,在拉梅斯沃勒姆转一圈,把地形和各种交通状况弄明白。
拉梅斯沃勒姆其实是一个岛,与印度大陆之间是靠一座在海上的架空铁桥相连,最大的景点是一座被涂成黄色的大庙。
岛的最东端有一条极细的沙洲,那里被人称为亚当桥,在明朝之前,这条细细的沙洲一直延伸到斯里兰卡,在十五世纪的时候,来了一场大风暴,把这条天然的道路彻底催毁,剩下的石灰岩残渣还影响了船只航行。
王雪娇指着对面的马纳尔镇,问身后跟着她一路的保镖:“你们的家在那里吗?”
其中一个像队长的男人回答:“是的,女士。”
“你们想回去?”
“是的,女士。”
猛虎组织与政府军的恩怨起源是种族问题,撕得很厉害,如果他们只是自己打打就算了,中国从不干涉他国内政。
但是他们发展壮大以后,跑到印度洋上面轰中国的船了,哪可不行。
就算干不掉他们,也不能有能力去公海惹事生非。
怎么不让他们惹事生非,王雪娇自己一时也想不到,算了,先搞钱。
帕通给王雪娇的是一块金砖,它是不能用来进行日常消费的,王雪娇决定去黑市把它换成钱。
说是黑市,其实就在全身被漆成黄色的大佛塔下面的集市里,入口处是一大片卖衣服的小摊,出售着颜色鲜艳的纱丽和缝满金银亮片的短袖上衣。
“你穿一定很好看。”张英山看着被风吹动的浅紫色纱丽,想象着王雪娇的样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麻烦,它的本质就是一块六米长的布,在身上缠缠缠,杀人放火都不方便。而且还掉色,这边的染色技术真的好差,洗一水就掉成灰扑扑。”
王雪娇嫌弃道:“所以,我还是喜欢金子,放多少年,永远亮闪闪。”
“那些呢?”张英山指了指另一边的首饰摊们,一堆BLINGBLING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些都是塑料啦,而且还是中间有气泡的那种劣质塑料。”王雪娇摇头,“你看老板娘手腕上戴着的那一大堆细镯子,最多两三天,就要碎一半,然后就要换,那玩意儿代表着已婚的身份……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婚姻是一种不稳定的东西,要时时更新。”
“换成金的就不会碎了。”张英山似乎在给自己一点信心。
“那就叫情比金坚啦~多少人都做不到呢,真心不如真金保值。”
张英山握住她的手腕,颇有些气恼地重重捏了一下。
“你掐死我,这都是真理!你看现在黄金四十六块钱一克,告诉你,八百块一克的日子就在后头!而且总趋势一直都是在涨的!”王雪娇冲他做了个鬼脸。
在首饰店后面,就是连在一起的十几家金店。
当王雪娇带着荷枪实弹的十几个保镖走进集市的时候,各个金店的保镖们都闻风而动,以为是什么道上的大姐大出来劫道了。
他们看到跟在王雪娇身后的保镖们的脸,又松了一口气,互相之间用僧伽罗语聊了几句。
“你们认识?”王雪娇问道。
“是的,是我们的同伴。”
阿兰如果不当军火贩子,也是一个出色的职业中介,她给猛虎组织的这些人都安排了力所能及的工作,只不过,给金店老板当保镖,显然不如给大毒枭当保镖赚得多。
金店的保镖们知道王雪娇是来换钱的,便热情推荐老板。
如果是普通游客,被坑的概率很高,不过王雪娇是他们杀回斯里兰卡的军火商的朋友,保镖们完全向着她,就算老板不想做老实生意,在这么多人,这么多枪的“深情凝望”之下,他也不得不老实,何况王雪娇给的是真金。
王雪娇换了价值两万美元的黄金,她将一万美元递给张英山:“拿着。”
做事讲究的王雪娇又拿出五百美元分给她身后的保镖们:“拿着它,你们晚上出去玩吧。”
这笔钱相当于十个保镖的一个月工资。
保镖们心花怒放,大声欢呼,王雪娇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问道:“记得是谁给你们的钱吗?”
刚才他们听了一路张英山叫她“余小姐”“余小姐”,早就学会了发音,现在让他们展示忠心的时刻到了,他们大声用生硬的中文回答:“余小姐!!!”
王雪娇嘴唇微扬:“非常好。”
她要老板把剩下的黄金打成厚实的大手镯,左右手,一手一只。
哪里是手镯,根本就是黄金护腕。
“我的梦想快要实现了!”王雪娇满意地说。
张英山:“什么梦想?”
“做一套真金的黄金圣衣!从护腕开始!”
张英山:“我推荐白羊座,那两个羊角做成实心的,肯定是整个十二宫圣衣最重的一件。”
“有道理!”王雪娇用力点头。
集市再往里,有卖食物的,有卖手工艺品的,十分拥挤,有一大半是本地人,还有一部分是白种人,他们都是乘坐“海上火车”到这里来的游客,来眺望一下消失的沙洲,感慨一下沧海桑田的变迁。
剩下的时间就是来购物。
最热闹的摊子是卖传统工艺品的那一片,王雪娇甚至在那里看到了东亚人的脸,不确定是不是中国人。
别人都是摊子,就他家是一个面积挺大的商店,有玻璃门,有防盗铁丝网。
店里卖的东西很杂,有纱丽,质量比市场入口的那些要好很多;有首饰、印度传统炊具和餐具、还有各种木雕,除了有大象、梵天、湿婆,还有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的木雕,每个字都有一个足球那么大,可以挂在墙上做为装饰。
六个字旁边每个都摆着英文的解释,每一个都有着美好的寓意,引来不少老外兴冲冲地挑选。
店门口站着一个超级热情的男人,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从打扮以及对招揽顾客的热情来看,他应该是这家店的老板。
店里有三个皮肤黝黑的本地人伙计在忙着搬货、打杂,估计是首陀罗,或者吠舍,以及两个东亚脸的伙计,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介绍。
“这里的东西不会是中国制造吧。”王雪娇嘀咕了一句,尽管现在没有电商,但是沿海几个城市的人民群众也已经把生意做到了天涯海角,就连墨西哥人都没几个的墨西哥山村里,居然能随机刷出一个中国餐馆。
这句话店主听见了,抬起头,打量了他们俩一眼:“绿藤制造的要不要?”
王雪娇一愣:“你是……?”
“你是余梦雪?”摊主看着她,王雪娇点点头。
“他就是杨杰?”
“对。”
“脸也不是很白嘛。”店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长得倒是挺帅。”
王雪娇马上替张英山辩解:“这边太阳毒,晒的。您是……”
“我是这里华商商会的会长燕勇飞,曾哥说你们需要帮忙?”
“对!”
“进来说话。”
燕勇飞将柜台后面的一扇门打开,让王雪娇和张英山进去。
屋里有一张茶几,几张硬木椅,桌上还摆着一张茶海,里面有小壶一只,小杯几个,墙上贴着一张横幅——勤劳致富
“外面那十几个人都是盯着你的?不是说四个吗?”燕勇飞坐下,开始烧开水。
“曾哥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了,他说你们是来救人的?你们俩需要我做些什么?要钱?要人?还是要命?”
燕勇飞的话直白到让王雪娇感到震惊,我去,曾局认识的这位是商会会长还是杀手啊……她本以为燕勇飞是国安派驻到海外的人,现在听他说的话,不太像体制内的工作人员。
“华人在这里……杀人……也没有问题的吗?”王雪娇试探着问。
燕勇飞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正面回答:“你们真要杀人?”
“不用不用,只要能把人救出来就行了。”
“嗯,你们要救谁?”燕勇飞不紧不慢地用竹夹子把小茶杯递过来。
王雪娇眨眨眼睛:“全救,行吗?”
“呵……”燕勇飞冷笑一声,“小姑娘,你以为这里是绿藤啊?曾哥一声令下,百鬼伏首?你说的那家医院与本地的帮派有关系,虽然,我也有关系,但是,真兜不住你这么大一个摊子。”
王雪娇抿着嘴:“嗯……嗯……要不这样,你告诉那个医院用来关绑来的人的位置,我自己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就凭你外面那十几个保镖?”燕勇飞摇头,“你对这里的帮派一无所知,他们平时互相打打杀杀,但是在面对利益受损的时候,又会联合起来。那个仓库,在贫民窟里面,与之利益相连的帮派有五个,负责供应食物的、负责电力保障的、负责安全保障的、负责卫生保障的、负责把人送到医院的。你要是把仓库里的人都带走了,他们还怎么赚钱?”
燕勇飞噼里啪啦地把王雪娇教训了一番,张英山趁他换气的功夫问道:“那五个帮派有多少人?”
“你还真想把他们全杀了啊?加在一起有一千多个吧,印度人能生,爱生,一家能生十几个,小时候当乞丐,稍微大点当小偷,再大一点混帮派,哪天死路边上都不知道……”燕勇飞做为一生劝学的中国人,对他们这毫无前途的人生颇有微词。
张英山又趁他换气的时间打断了他:“有没有可能趁停电的时候把人救出来呢?”
燕勇飞摇头:“那个仓库是自己发电的!”
王雪娇:“那我们先去看看,应该还是可以的吧?我带着这些保镖,应该能进去?”
“你这样太招摇啦,进去更危险,会被里面所有的帮派盯上,不行不行!那里是连警察都不敢进去的地方。”燕勇飞摇头。
“完全没有办法吗?”
“有,不过你最好不要进去,你是个女人,遇到的危险会比他多,让他去。”燕勇飞指了指张英山。
王雪娇明白他的意思,去年炸死拉吉夫的女人炸弹,之所以这么决绝,就是因为在印斯战争的时候,这两个泰米尔女人被印度士兵轮奸,只想与决定出兵的拉吉夫同归于尽。这边的男人着实饥渴得有点邪性。
她当年虽然来印度旅行过,但都是在游客聚居区,从来没有深入到连警察都不敢进的地方。
王雪娇非常感谢燕勇飞的好意:“嗯嗯,我不去。”
“如果你们要去的话,等我的消息,我帮你们找人。”燕勇飞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又盯着王雪娇:“你不许去。”
“我不去!”王雪娇信誓旦旦。
“曾哥说,你这个丫头,最不老实了。”燕勇飞摇摇头,“叫我一定要看好你,让你千万不要干出格的事……”
他“叭叭叭”地把曾局对王雪娇的评价转述一遍,在曾局的描述中,王雪娇是一个没事干就拿着混天绫去龙宫洗澡的哪吒,是走到路上要去拉一下巴蛇尾巴的蜀人,是去龙虎山掘了石碑,放走一百零八天罡地煞的洪太尉。
王雪娇假惺惺地擦眼泪啜泣:“这些都是污蔑,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看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哪能干么多事,我简直比刘贺还冤呐!!!他就是想抢我家的家产,才这么诽谤我!”
“曾哥不是这种人!”燕勇飞斩钉截铁的说完,忽然顿住,认真地想了想:“……你家家产有多少?”
王雪娇忍不住大笑起来。
燕勇飞看着她的笑脸,想起曾云祥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好像他不肯出手帮忙,这两个小辈就要在这断气了一样。
又是被人劫持,又是被人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