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啊。”
“是的。”
王雪娇点点头:“明白了,请您放心。”
等贺阳一下去,王雪娇和张英山立刻赶去船员会议室。
会议室正中间的大桌子上堆满了从月光女神号上搜到的物品,正在逐一登记拍照。
洪春艳坐镇在一旁监督,见王雪娇和张英山进来,起身笑道:“你们还没有休息?”
“刚才在那边船上看到不少漂亮的首饰,想过来再看看,我不拿,就想拍几张照片,拿回去让工匠照着做。”
洪春艳的眉眼几不可见的舒展了一下,她是真怕王雪娇看中了什么,非要拿。
钱可以随便拿,赌船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现金。
私人物品拿了就是麻烦,特别是在不知道这些物品的主人是谁的前提下,说不定一个戒指就是某个大人物特别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拍照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王雪娇跟洪春艳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张英山在物品堆里寻找公文包。
一只棕色单锁的公文包出现在眼前。
它上了锁。
张英山抽出别在袖口上的一根安全别针,对着锁孔轻轻捅进去,往上一挑。
轻微的“咔哒”一声后,锁扣弹开。
包里有一叠纸,纸上的内容是英文,还有好多带照片的个人信息表格。
张英山来不及细看,对着那些纸,一通猛拍,再把它们放回去。
为防万一,他对锁做了一点手脚,确保检查公文包的船员在接触到这个皮包的时候,只要把它拎起来,弹锁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开,洪春艳可以做证,弹锁是船员打开的。
张英山示意他已经拍完了,王雪娇提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船上有没有冲洗胶卷的药水?我想把它们快点冲出来,免得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胶卷要是不小心曝光或者遇到别的事情坏掉了,那可太可惜了,我们还拍了今天的落日呢,特别满意。”
“船上有暗房,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把胶卷交给ALLEN,让他帮你冲洗出来。”
王雪娇扬起嘴唇,贴在洪春艳耳边:“有些照片,是我跟他的……那种……不太方便让别人看……想赶紧冲出来,今天晚上再助助兴。”
“你们真是有情趣,”洪春艳秒懂,“ALLEN,你带雪姐和杰哥去暗房。”
第140章
王雪娇对冲洗胶卷没有心得,但有着丰富的搞破坏经验。
所以,当张英山准备显影液的时候,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先检查一下显影液过期了没有。”
张英山愣了一下,他确实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如果显影液过期,胶卷还没显影,就直接定影把乳剂定没了。
显影液的时间非常新鲜,张英山按流程把开始冲洗胶卷,每一个步骤,王雪娇都会检查一遍。
张英山看她这么认真,忍不住笑道:“你怎么想得这么细?”
“你是想说我有被害妄想症吧。”王雪娇冲他做了个鬼脸,“我不是妄想哦~每一个流程我都出过错,有的还有不止一个错误结果。”
张英山:“……怎么做到的?”
“我在另一个世界的爸喜欢玩摄影,整天带我出去拍拍拍,回家就冲胶卷,我那会儿才四岁,觉得拿粉末搅和水很好玩,就跟着学,浪费了一瓶显影液后,被我爸发现,他以为我是摄影天才,就要教我拍照和冲照片……”
“其实,最后,那个底片没有拍到东西,是因为我拍的时候,忘记拨一下,胶片没有上卷……只不过,正好显影液也过期了,我爸也没生气,顺便教我显影液过期的后果。我爸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以为我将来必成一代化学大师,我自己放弃了,怕有一天糊在墙上,要被铲下来安葬。”
张英山手里用水洗着漂白好的胶卷,微笑地看着她:“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我是破坏王?”王雪娇气哼哼地看着他。
张英山摇摇头:“你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又是个急性子,但是在很多事情上,又会特别谨慎,这两种特性是相悖的,只能说明,让你谨慎的事情,是有过惨痛教训的。你到底犯过多少事?”
“不好说,反正我爸妈说没有我的时候,他们俩也经常遇事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也会先发泄情绪后办事。有了我以后,他俩特别淡定从容,还学会了很多生活小技巧,比如把一部分墙皮铲掉,自己糊一层上去。”
张英山:“他们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作文里都是父母离了孩子,就随便做点吃的糊弄,我不在家,他们天天拍照发朋友圈,今天吃龙虾,明天吃烤鸭,后天组团出去玩吃生蚝……还是数码相机好,所见即所得,不用这么麻烦,还能直接发出去。”
王雪娇看着忙得一刻不停的张英山,深感胶卷之不便,而且能不能冲好,还要等最后的结果:“要是有人拿着带墨汁的毛笔甩一甩,正好甩到照片上面,人就没有头了。”
张英山笑道:“这不会又是你的经验之谈吧?”
“不是,真不是,我是在中学生作文选上看到的。”王雪娇高傲地说,“什么正经人在暗房里洗毛笔啊,要让人没头还不容易,伸手去抓……咳,反正就那个意思。”
张英山点点她的鼻子:“体验派大师。”
“谢谢夸奖。”王雪娇昂起头。
半个多小时后,照片全部冲洗完毕,两人拿着照片回房间检查,在拿出照片之前,王雪娇骄傲地对张英山说:“我可是过了大学四级的人,上面的单词至少能认识百分之五十。”
文件是打印出来的,每一个单词都非常清晰,确定是英文。
王雪娇把照片往张英山面前一推:“你前几天不是跟他们老外警长也谈笑风生吗?你应该认识吧。”
张英山看了一眼文件:“我只会说和听,不识字。我们警校的大学四级不是必考,我选修的是俄语,考过了俄语一级。”
可恶,不能输给他!
不信就没有一点突破口。
王雪娇定下神,仔细观察那几份文件上的单词,有些巨长,有些不长也不认识,但是有很多单词的词根里有“surg”,还有“hepat”,以及“renal”和“nephr”。
做为一个认认真真背单词,而不是看到abandon就结束的选手,王雪娇猜出那几个词是与手术、肝、肾关的内容,所以,这是一个跟医学相关的文件包吗?
有了这个预测,王雪娇再去看那几张有照片的表格。
上面的人都没有姓名,只有代号、年龄、国籍、血型、下面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缩写,王雪娇一眼认出了“HLA”——humanleukocyteantigen人类白细胞抗原检测。
王雪娇激动地点着那个照片:“我给我妈植皮的时候做了这个!这研究当初就是为了器官移植研究而生的!”
很久以前,王雪娇就听过一个流行的“嘎腰子”故事,是说一个大学生在舞会上遇到了美女,大学生喝了美女递的酒,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泡满冰块的浴室里,肾脏位置有两个刀口,墙上用口红写着“马上报警,否则你会死。”
事实上,这就是个段子,失去了两个肾脏,马上报警也得死,再说,都敢直接掏肾了,那还不斩草除根?等着这人在临死前把美女长什么样告诉警方不成?
随机嘎腰子更是毫无意义,准备移植,又不是准备炒菜。
如果这些人都是器官移植的供体,而且都已经配好型了……他们是不是其实已经被绑,等着被割?割完就扔到印度洋?
几张照片的人员信息“Nationality”那一栏,全都是“China”。
“都是同胞,咱们得管……”王雪娇将照片放下,可是现在在大海上,连电话都没有,她没办法通知国内任何一个人。
就算通知了,如果这些人在国外,也很难救回来……如同在溧石镇那些差点被骗卖去国外的姑娘,踏出国境线后,能不能回来,就得靠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张英山闭了闭眼睛,搜索着自己脑中的资料:“东南亚最大的器官移植手术地在暹罗,那里手术条件最好,供体一般来自于东南亚和中国。”
“……这要是在暹罗,我也没办法了……”王雪娇长叹一声,她自己都在被人往印度带,属于是泥菩萨过海,自身难保。
资料上显示这些人的年龄都在二十多岁,照片上的脸年轻充满活力,也不知道他们是被骗、被绑,还是单纯因为没钱想自己卖……王雪娇心情很低落,忧郁地趴在床上:“啊,好讨厌的感觉。”
王雪娇在床上恼怒地捶床,张英山伸手摸摸她的头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安慰的话,王雪娇忽然抬头:“那个红宝石间谍相机戒指,你带了吗?”
“嗯。”张英山从脖子上摘下大金链子,红宝戒指就坠在金链子上。
不需要王雪娇再说什么,他打开微型相机的镜头盖,对着文件的照片进行翻拍。
拍完后,他看着照片和底片,犹豫了一下,思考是不是应该把它撕了扔到海里。
“烧了吧,撕了还是有痕迹的。”王雪娇还沉浸在不能马上解决事情的无力感中,说话半死不活。
“烧了有味道,万一被闻到……”
王雪娇摆摆手:“闻到就闻到,我跟洪春艳说了,这照片是我们俩拍的黄色照片,就为了今天晚上助兴用,这种东西么,用一回,烧了,拍新的再继续用,也没什么问题……你在想什么!脸红什么?”
张英山拿起照片,向阳台走去:“我去烧照片。”
困守船上,光有资料,却什么事都做不了,闷到无聊的王雪娇又手欠的开始拨弄起了床头的开关。
“吱~”床头柱缓缓升起来。
“咣当”天花板上垂下来五个钩子,四角和正中间各一个。
床头柜里有绳子、有手铐、有口球、有皮鞭、有低温蜡烛,以及各种圈圈、棍棍、羽毛、眼罩……还有各种款式的猫狗狐狸尾巴、耳朵。
王雪娇把它们都拿出来围观,感叹道:“真全面!”
烧完照片的张英山回来,被房间里的东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你……有什么想法?”
“我就看看!”王雪娇理直气壮,顺手点了个低温蜡烛,伸手试试,“真的不烫诶!”
她捉住张英山的手:“我来给你滴个手表。”
第二天,打扫房间的服务员非常体贴地放了两瓶神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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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航行后,已经进入安达曼海,孔雀公主号申请在普吉停靠,让月光女神号上的人挨个认领了自己的东西之后下船。
月光女神号的出发地是曼谷,围着整个中南半岛转一圈,目的地是普吉,所以上船的人都是有护照,有暹罗签证的。
王雪娇看着失主们欢天喜地认领了自己的东西,并表示以后会再来孔雀公主号消费。
贺阳也把他的公文包领走了,与那个抱怨船员没素质的泰国人逼逼了几句,说的是英文。
王雪娇倚在阳台的船舷旁,悲伤地俯视着他们,现在中国仅在曼谷设有大使馆,普吉的总领事馆要在一年以后才会有,她就算现在找理由下船,也找不到能出手帮忙的人。
她不是一剑能挡百万兵的穆桂英,她救不了任何人。
心情更差了。
“阿雪,再看什么?”阿兰抱着珍珍,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
只见人群里有几个长得还可以的男人,转头又看到王雪娇目光里的悲伤与哀怨,阿兰会错了意,以为她跟身旁这个小白脸连着玩了几天,有点腻味了,想换点新口味。
阿兰微笑着压低声音:“怎么,是不是有看上的人,还没来得及下手?舍不得就让他们留下来嘛,跟你一起到印度,让他们在船上陪你玩几天。”
“没有没有。”
“是吗?昨天我可看见你和那个男人藏在楼梯间里说话哦~”阿兰指了指夹着公文包的贺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