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宁愿王雪娇把力气和手段都用在伺候好Madam上面。
“这样啊,行吧。”
谁还不乐意少干活啊~
狱警们今天晚上的菜是鸡,菜单上写的是红烧鸡。
红烧鸡的做法极其简单,烧一锅水,把鸡块、葱姜、酱油、倒进去,盖上盖子,煮它几十分钟,肉烂了,盛出来,结束。
犯人一周吃一次鸡,不是像鸡翅根那么大的鸡腿,就是像鸽子翅膀那么大的鸡全翅,她们对鸡肉怎么煮都没有太大的异议。
狱警就不一样了,她们在结束轮值之后,是可以出去吃到好东西的。
上班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要吃垃圾,心情更糟糕了。
这几天,王雪娇记忆最深刻的菜是豉油鸡,好香,好嫩。
就这么决定了,今天干一票。
王雪娇从干货调料包里扒拉出来桂皮、八角、豆蔻、香叶、草果,还有冰片糖。
再去扒拉配料。
嘉怡背着手巡逻过来,她好怕王雪娇又出事,上次她哄了好久,才把苦等了一整天汤,结果听说喝不着的愤怒同事们安抚好。
安抚好的意思是,不要冲着她和她照管的厨房发火。
冤有头、债有主,是玫瑰姐的人把余梦雪打伤的。
现在,同事们已经听说余梦雪回来了,且负责今天的晚饭,她们又充满了期待。
尽管在监狱里,已经不敢有任何犯人敢对王雪娇不敬,嘉怡还是不放心。
万一她没有被人打伤,被锅砸伤了怎么办,被火烫伤了怎么办,未婚的嘉怡竟然提前感受到什么叫做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生怕王雪娇有任何一点不妥。
“今天吃什么?”嘉怡看着桌上摆的各种调料,好奇地问道。
“中午吃白切肉,晚上做玫瑰豉油鸡,喜欢吗?”
“哦?你会做豉油鸡?做不好很老的哦。”
“如果我做不好,那就是鸡不好。”王雪娇耸耸肩。
嘉怡表示:“绝不可能!今天的鸡,都是走地鸡来的!”
给犯人们吃的都是便宜又大碗的冻鸡,也不知道冻了多久,反正口感鲜味全无,凑合吃着。
以前,给狱警们的也是同款。
但是,狱警们如果吃得跟犯人一样,那这个狱警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警察总工会的同志们跟惩教署官员斗争了几回之后,终于可以保证,警察们吃的鸡在进冰库之前,起码见过昨天的太阳。
得知王雪娇今日就该回来,负责厨房采购的人都下了血本,专门弄了三十只走地鸡,早上现杀。
王雪娇沉默,这是什么样的信任啊,她们就没有想过她会一去不复返吗?
保外就医,医着医着,人就不见的事情,在港岛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是爱,让她们的眼睛被蒙蔽……要是王雪娇真的拖了几天再回去,只要稍微给一个理由,她们也会发出“只要知道回来就好”的声音。
王雪娇先把鸡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随口问道:“我临走前煮的卤水呢?”
众人:“……”
王雪娇冷漠地看着她们:“被你们倒了?”
“不是……是……汤上面有白毛了。”
“是啊,都臭了,不能用了哦。”
王雪娇恼怒地看着她们:“才几天啊,你们就把它养出白毛了?要你们有何用!”
“都怪阿丽,她忘记煮了!”
“明明是你说你煮过了,我才没有煮的。”
“我是煮过了啊,前一天煮的……”
王雪娇摆摆手:“行了,只会推卸责任!还推卸的不干不净,像你们这样,以后出去了还得被抓进来。……阿丽,你去烧水,LISA,你去把鸡洗了……”
以前厨房里谁都不服谁,只有嘉怡能安排工作,其他人说什么,别人都不会听。
可是嘉怡又不会做饭,也不知道这些犯人们各自的本事,只能随手乱点,让没什么力气的炒菜,让笨手笨脚的人切菜,要不是以前对食品要求不高,厨房早就成为投诉重灾区了。
现在王雪娇这个进来没多久的人成了她们的主心骨。
王雪娇说什么,她们就照着做。
不需要思考,不需要研究,跟在她的身后,自然就能得到好的结果。
把打荷的事情都安排好,王雪娇开始做今天的午饭白切肉。
白切肉是以前监狱里所有人都不喜欢的菜,那么厚的肥肉,谁受得了,别说什么肥而不腻,就是腻!就是腻!
所以,狱警从来不吃,都要求把瘦肉剔下来,做成咕老肉,然后,犯人就只能吃狱警这边剩下来的大肥肉,纯肥的一块,爱吃不吃,有些地位低的人,连纯肥肉都吃不上。
“今天还要做成咕老肉吗?白切肉做好了挺好吃的,吃不出来肥肉的口感。”王雪娇说。
如果今天有菠萝,嘉怡也不会采纳王雪娇的建议。
偏巧今天没有,没有菠萝的咕老肉,就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嘉怡决定给王雪娇充分的信任,让她放手去做。
王雪娇抄起一大块五花肉,用两根铁钎插住两头,将猪皮一面翻过来,放在炉头上的明火上来回烤,这么一烤,猪皮变成淡淡的金黄色,上面残存的猪毛也被燎得干干净净。
烤好皮的五花肉用热水一泡,再加冷水,用刀把燎得发焦的部分刮掉。
接下来把整块五花肉跟葱结、姜片一起扔到冷水里煮就行了。
王雪娇喜欢吃有点嚼劲的口感,但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想法,她想了想,决定还是一家一半。
一半的肉煮二十分钟,刚刚断生。
另一片的肉煮四十分钟,软糯酥烂。
肉块在锅里待着被煮就好,王雪娇要考虑的就多了。
白切肉的肉本身是没有什么花头的,就是葱姜水,煮!
花头在蘸料上。
如果什么都没有,只有白开水煮大肥肉,是大清皇室的玩法,名叫胙肉,是用来追忆关外的艰苦时光的。
如果蘸料里有虾酱,那就是本帮菜的作法。
如果用沙姜,那就是粤式作法。
如果加入桂林豆腐乳,那就是广西作法。
如果用辣椒,那就是川式的李庄白肉。
没有虾酱,也没有桂林豆腐乳,要是有谁是这两个地方的人,那就不好意思了,谁叫你犯法的时候不挑地方。
王雪娇手头有沙姜和辣椒,可以做粤式和川式两种蘸料,很丰盛了。
虽然辣椒只是普通的红辣椒,而不是糍粑海椒,不过,有得吃就不错了,谁叫你犯法的时候不挑地方。
蒜末、葱花、酱油是必不可少的配角,哪样多一点,哪样少一点,问题不大。
旁边有人看着,想学好心中暗想,今天这顿饭她做得也太容易了,往水里一丢,把几样调料倒在一起,搅一搅,就算做好了。
下一刻,王雪娇举起了刀子,把她吓了一跳,以为王雪娇有能听见心声的能力,现在要来砍她了。
以余梦雪在监狱里的名望,就算把她从背后砍成七八块,她的死因也可能会被写成“意外撞在刀刃上,导致死亡”。
结果王雪娇只是去找磨刀石,认认真真地磨起来了。
哇,要不要这么讲究啊?
那刀,她们昨天晚上才用过,挺好用的啊,切肉块没什么问题。
王雪娇光磨刀就磨了半个多小时,时不时端详端详,再磨几下。
等王雪娇开始切片,她决定收回自己刚才的话。
王雪娇只用一只右手,轻松地将刀尖点在皮上,将皮划开之后,再前拉后退的锯片,看似十分轻松地就把一片肉给削了下来。
肥肉部分,色泽如糯米纸一般,晶莹剔透,瘦肉部分像树木的纹理。
“哇,好靓!”
那么大一片肉,其实薄如蝉翼,用筷头夹住,可以在筷子上卷好多圈。
听见厨房里的动静,嘉怡进来:“做好了?”
“嗯,尝尝?”
王雪娇又从煮得软烂的肉块上切了一块略厚的,指着两份调料:“这是沙姜味的,这是辣椒味的。一般吃法是厚的蘸沙姜,薄的蘸辣椒。”
“我怕辣……”嘉怡果断选择了厚的那块,蘸了沙姜调料,往嘴里放,白切肉的皮被火燎过以后,再下水煮,口感相当绵软,皮和肉之间的肥肉煮的时间很到位,油脂已经被煮出去了不少,吃在嘴里只有油脂的香气,而没有糊在食道上的那种难受感。
“好味好味。”嘉怡连声称赞。
王雪娇夹起一片薄肉,举给她看:“真的不尝尝辣的吗?其实我觉得不怎么辣呢……”
嘉怡连连摇头:“热气。”
“热气煲凉茶咯。”王雪娇微笑道,“一杯癍痧凉茶落肚,什么热气都没有了。”
“哎?你也知道癍痧?”嘉怡知道她一点都不会粤语,听得也很吃力,便认为她是第一次来南方,更不会挑战本地人都觉得苦的凉茶。
王雪娇笑笑:“喝过,有一回天气好热,我在路边买了一杯,一口灌下去,差点没烫死我。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凉茶,也可以是热的。”
“哈哈哈哈哈。”厨房里其他人都是粤港地区的,笑得特别大声。
见嘉怡死活不吃,王雪娇决定自己吃,她将筷子一抖,半透明的肉片飞卷在筷子上,再将筷头伸到蘸料里一蘸,青的葱、白的蒜,被捣碎成泥状的辣椒酱裹挟着,贴在肉片上。
一股挟带着醋香的辛香味瞬间散开,如今天气炎热,做了半天饭,被火焰的热度烤得口干舌燥,毫无胃口的几个人,原本都打算最后再吃饭了,现在忽然觉得舌根底下稍稍分泌了一点唾液。
有好奇的勇者决定挑战一下:“我蘸一点试试。”
她蘸的量只有王雪娇的一半,放在嘴里,第一个感觉到的是香,带有冲击力的辛香。
肥肉部分与她想像的口感完全不一样,居然是脆爽弹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