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天策上将’……”
“你是太子,要什么‘上将’,不是降级了吗?”嬴政搞不懂他为什么非要这个名号。
没有什么比太子更尊更贵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也越不过他去。
他凭什么能在前线肆无忌惮,指挥得动王翦和蒙武,就是因为他是太子啊。
所以王翦拦不住他,所以庞煖相信他的许诺,所以蒙武听他的命令。
“好听嘛。”
嬴政很无语,觉得他莫名其妙:“那就给你封‘天策上将’吧,不过也就一个名头,没有什么多余的封赏。”
已经是太子了,实在封无可封。太子的待遇,本来也是独一份的。
“谢谢阿父!”太子美滋滋地乐开花,神清气爽,一点也不觉得疼了。
要不是现在年岁大了,指定要抱着嬴政亲两口。
“睡吧。”嬴政只想让他老实点。
这次是真的老实了,接下来的日子,不管是在邯郸,还是在回去的路上,李世民都老老实实地陪伴在嬴政左右,看看战报,画画地图,趴在垫子上摇头晃脑,蠕动蠕动,什么大动作也做不了了。
一次战场走下来,都没有被嬴政打得重,还敢不老实吗?
这一夜发生了什么,武将们虽没有亲眼看见,但一夜过后,太子就不再活蹦乱跳,整日安静待着,傻子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尤其回去的路上,竟然一直缩在马车里不动,而不是骑马撒欢,实在也太明显了。
没人问,但了解太子的近臣,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五月初五,秦王与太子告祭太庙。
这一次太子不用秦王抱了,他慢嬴政一个身位,越庄重的场合越雍容华贵,绝不给嬴政丢面,仪态仪表无可挑剔。
三个月灭亡赵国,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居然真的发生了。
历代秦君在上,得知这个消息,也会为之惊喜的吧?
嬴政凝望着祭文在鼎中燃烧,丝帛上的篆书轻飘飘地化在火焰里。
“过来,灌鬯。”他沉静地开口。
太子微微讶异地抬眼,以眼神询问:“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嬴政撇他一眼,不需要言语,就是这个意思。
“鬯”是用郁金与黑黍酿造的香酒,祭祀之中将鬯酒浇灌于地,或洒在牺牲上,是必备的流程,通常是由秦王做的。
负责沟通神灵的奉常不吱声,掌管宗庙祭祀的宗正也不吱声。
什么流程不流程的,王上说什么流程就什么流程,怎么,你有意见?
李世民见没人反对,就缓步上前,接过了嬴政手里的郁金酒。
金色铜爵从秦王手里,转到太子手中,同色的酒液闪烁着琥珀似的光泽,丝丝缕缕地倾泻而下,浇在一排纯色的牛羊豚上。
这些牺牲很快会放在室外祭台的燔柴上烧掉,让升腾的烟气直达天空,据说这样就能告知祖宗。
至于供奉的玉璧丝绸,还有太子提议放上的杏子与麦穗,粽子和甑糕,也占据了一个小鼎,散发着甜甜蜜蜜的香气。
秦国时下本没有吃粽子的习惯,但李世民来了,就有了。
他提议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若我是先君们,肯定也想吃点好的,尝尝时令的果子,而不是那些难吃的牺牲。”
“不许混说,胙肉是要分与宗室功臣的。”
“我敢保证,所有人都觉得难吃,只是没人敢说。”
这些祭祀用的肉,唯一的烹饪方式就是煮,唯一的调料就是盐,祭祀的流程繁琐得很,等结束之后早就冷透了,再一块块切下来分发下去。
多难吃啊!又冷又硬又腥。
“难吃也得吃。”嬴政瞪他。
“看,阿父你也觉得难吃吧?”
嬴政懒得跟他理论,只要他别在外人面前乱说就行。
珍贵的和氏璧就在供桌上摆了半天,走的时候就被带走了。
昭襄王要是能托梦,多半要在梦里骂骂咧咧,控诉子孙不够孝顺,明知道他喜欢这玉(虽然试探赵国的成分更大),居然都不多摆放几个月。
难吃的胙肉吃完之后,终于能吃点正常的美食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端午节这个名字,时人认为五月是恶月,孟尝君就因为出生在五月初五而差点被丢掉。
既是恶月,就当避恶禳灾,佩艾草香囊,饮菖蒲酒,用兰汤沐浴,系五色丝。
老秦人不在乎屈原是不是五月初五投的江,这日子又不是为了纪念他。新秦人更不在乎,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午后阳光很好,太子一身兰香,拿着一堆五彩斑斓的丝线,逮到谁给谁系。
“阿父!”
“小童才系这个。”
“我也系了,阿母给我系的。”李世民晃晃手臂上鲜艳的五色丝。为了方便配这么艳丽的色彩,他还特地换了饱和度很低的象牙白的外袍。
“显然,你也是小童。”嬴政嘲笑他。
“辟邪长命的呢,来嘛来嘛。”李世民殷勤地约好尺寸,凑到嬴政边上。
嬴政总不能为了不系这几根丝线,与他推来让去,追来逐去,那像什么样子?
索性由他去吧。
于是这青、赤、黄、白、黑的五色丝缕就缠到了嬴政腕上,不伦不类,但还挺好看的。
主要是人好看,这点斑斓也就压得住。
只是苦了臣子们,每个来汇报公务的都要瞅一眼秦王的手,瞅一眼再瞅一眼。
偏偏因为这一趟邯郸之行,积压了太多事没处理,嬴政赶时间赶效率,一天也不愿意拖,好几斤重的奏要批,要接见的朝臣也很多。
嬴政试图抓太子帮忙,结果这小子溜得贼快,滑不溜手地跑掉了。
“我还要带扶苏他们,帮曾祖母包粽子,阿父你忙吧。”
李斯默默地走进来,只听见一句清朗的“廷尉辛苦,端午康乐”,配饰叮里当啷,金玉相交的悦耳微响掠过他身侧。
“见过太子,五月五不是恶日吗?”
“越是恶日,越要康乐,这样一年之中的每一日就都能平平安安,健康吉乐。廷尉觉得有没有道理?”
不仅自己振振有词,还要征求周围人的认可,这是太子的一贯作风。
李斯忍不住偷瞄了一下秦王腕上多出来的五色丝络,没脾气了。
“臣深以为然。”
“是吧?还是廷尉懂变通,不愧是法家大贤。”李世民乐滋滋地溜走了。
李斯汇报了一刻钟的公务,看了嬴政的手三次。
嬴政面无表情:“就这般怪异吗?值得你一看再看?”
“臣看的是太子仁孝之心。”李斯一本正经。
“太子既仁,当惠及诸卿。”嬴政轻描淡写,赐百官五色缕。
看笑话是吧?一个也逃不掉。
都给寡人戴!
连刚到咸阳的李牧和庞煖都不能幸免,刚入秦国官场的第一个团建活动,就是佩戴秦王赐下的五色缕。
“这是秦……咸阳的风俗吗?”庞煖很茫然,“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不够长命?”
“不曾听闻咸阳有此风俗。”李牧忽然对自己的情报产生了怀疑,“不过有太子在,仿佛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听闻秦王亲临邯郸,阬杀了昔日与他有仇的人。”庞煖压低声音,“二十多年的仇怨,他记到今日,一个也没有放过。他会不会记恨你伤及太子?”
“就为了这个,你专程陪我来咸阳?”
“你一个人过来,我不放心。”庞煖迟疑,“况且,我也想看看秦王是一个怎样的人。”
“很快就能看到了。”李牧淡定道,“走吧,见识一下我们即将君临天下的秦王。”
还有太子,也是许久不见了。
政哥后来刻的玉玺,应该是蓝田玉,而不是和氏璧,《玉玺谱》《后汉书》《晋书》《宋书》《明史》等各朝正史都记载的是蓝田玉。
“其玉出蓝田山,丞相李斯所书。”“高祖入关,得秦始皇蓝田玉玺,螭虎纽。”
和氏璧秦末失传了,不知道哪儿去了。
“鬯”的读音是 chàng,祭祀用的香酒。郁金,不是指郁金香那种花,应该是本土的姜科植物。
出自《史记》
小剧场:黑金弹幕和穿过扶苏的二凤观影本世界3
二凤一惊:“怎么死的?”
“死于蛊毒。”
“好邪门的玩意儿。”二凤不了解这些东西,便叹道,“怪可惜的,那这个世界,在你看来就不圆满了吧?你的大秦还会延续多久?”
“尚未可知。”
“是不想知,还是不能知?”二凤微妙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现在无所无能。”
“若我无所不能,便不会让他英年早逝。”嬴政的声音与目光一起沉下来,那种轻松愉悦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你不能改变?”二凤真的惊讶了。
“不是所有世界都欢迎外来者。”始皇摇头,“有的世界很排外,连投放一个灵魂转生,都强烈排斥。我干涉不了太多,它有它的规则。”
“那就没办法了。”二凤安慰道,“就跟种瓜一样,种子撒下去,总有结不出果的,不必太在意。”
“你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始皇侧目。
“有很多个不同的世界吧?”二凤努努嘴,“屏幕里这个,不是很符合你意吗?不过话说回来,他是带着记忆转世的,为什么能毫无芥蒂地和秦王嬴政这么亲密?”
“我设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