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说着话,又向另一个苞米棒子发起进攻。
别说,这姐妹有两下子,自己摸索了一会就掌握了技巧,齐嚓咔嚓,只留下声音,人已经往前掰了很远了。
“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大粗腿,这武力值,杠杠的。”王亚宁边掰边做着心里活动。
两人你追我赶,一会就掰出几十米。
东北的垄很长,一根都有几百米,一眼看不到头。
“那个男同志,加把劲啊,女同志都把你落下了。你这速度可不行啊,任务要完不成了。”
同组的大婶隔着几个人喊着。
王亚宁这才发现,常山还在离地头不远的地方掰着。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大婶的话羞的,满脸通红,汗都流下来了。
常山从在车上就沉默寡言,很少参与聊天,存在感很低,仅次于招娣同志。但是和招娣又不同,常山好像有意隐藏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希望大家伙都不关注他。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好像有什么顾虑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王亚宁也不想过多的关注别人,探寻别人的隐私。这几年就好好苟着,等待高考的恢复。
王亚宁没再关注常山,和李丽又你追我赶的掰着苞米棒子。
一筐筐的苞米棒子被倒进地中间的麻袋中,一会有人负责运走,运到场院。
胳膊越来越酸,力气越来越小,脸被苞米叶子刮的,火辣辣的。
“晚上的想个办法,这样下去。脸不仅被晒黑了,整不好容易刮花脸,再毁容了。王亚宁有些怕怕的。”
拼着最后一口气,终于到地头了。
咕咚咕咚……大口喝了半水壶水,感觉又活过来了。
提起挎在身上的军用水壶,还是原主爸爸在部队时候用的。转业后一直跟在原主爸爸身边,用了很多年,都有点掉漆了。要不是亚宁下乡,她爸都舍不得拿出来,意义重大的。
喝了水,歇了气,王亚宁又选择两根垄往回返。真不能耽误,一会还得提前回去做饭,也不知道胜男姐怎么样了,能不能及时回去?亚宁边干活边盘算着。
旁边的李丽也赶上来了,王亚宁看了一眼,这姐妹也累得不轻,完全靠毅力在撑着。
“这俩闺女干的不错,晚上回去用热水泡泡手脚,要不明天会很疼。”胖婶经验老道的嘱咐着。
“知道了,胖婶。”
“有事就喊,别自己挺着。离家这么远,也挺不容易的。”又一亲切的声音喊道。
“杏花婶,我们会的。”
和婶子们的对话也没耽误亚宁她俩的速度,又前进了不少。
“常山同志,能坚持住吗?”
李丽的声音让亚宁从掰苞米棒子的模式转换出来。
隔着几根垄的常山同志,发型乱了,不知道是被苞米叶子刮的还是自己抓的。脸晒得通红,上面还有很多苞米叶子留下的刮痕,汗水混着灰尘,左一道右一道的,成了个大花脸。和在火车上时比,那个安静的少年下凡了!
“你俩那是什么眼神?”常山也不沉默了,觉得王亚宁她俩看自己的眼神充满戏谑。
“没有,就是你的脸脏了,成了大花脸。你别在用手抹脸了,你的脸都刮坏了,越抹越严重,一会回去吃饭的时候用温水洗洗。”王亚宁笑着告诉常山。
“能干多少干多少,别逞强,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别和我俩比,我之前在部队训练过,亚宁小时在乡下呆过。别傻了吧唧的,别人调侃两句就往上冲。”
首都大妞关心人都带着嫌弃的味道。
看着继续掰苞米棒子的两人,常山仰头望向天空,试图把眼圈里的泪水控回去。
看似嫌弃,实则关心的话让一直沉默的常山同志质疑着,自己之前一直想低调,想隐藏自己对吗?
王亚宁可不管常山同志怎么想的,她就想快点干到头,赶回去做饭,肚子都咕咕叫了。
六点四十,王亚宁到了地头,把背筐里的棒子倒进麻袋。
“我回去做饭了。”朝着远处的李丽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见没有,转身往知青点小跑回去。
第13章 秋收的伙食
真是感谢原主,从小身强力壮,还没有赘肉,又没断了干活,要是搁自己那爬几层楼都上喘的体质,早累趴架了。
知青点静悄悄的,看来胜男姐还没回来。
亚宁快速的洗干净手,看了一眼面盆,面发好了。
往西屋的锅里填上水,这口锅补过,炒菜不好用,一般用来烧水或是蒸干粮。十印的大锅,亚宁来回填了好几盆水,才够大半锅。多点水,一会大家伙好洗脸。
“亚宁你干得挺快呀!”胜男姐的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胜男姐你回来了,我刚填好水,你洗手蒸干粮,我去把窝瓜剁了,早饭就吃窝瓜土豆汤吧。”
“行,我这就来。”
亚宁去仓房拿出来一个大窝瓜,成熟的窝瓜皮很硬,用手指盖都克(kei)不动。但是这样的窝瓜很面,炖汤很好吃。
把洗干净的窝瓜放到菜板上,用刀切掉根蒂。亚宁举起菜刀,用力砍向大窝瓜。刀进去一半,亚宁双手按住刀背,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把窝瓜切成两半。
用勺子把窝瓜瓤掏出来放盆里,一会把窝瓜子挤出来,晒干,冬天炒着吃。
用刀把窝瓜剁成小块,剁了整整一大盆。
锅里填上水,放入窝瓜和切好的土豆块,放点之前靠好的油滋啦,放上盐,盖锅盖,大火烧开,再小火焖一会就行了。
那边胜男姐的馒头锅也烧开了,一大盆二合面,揉了二十四个大馒头,一人两个。秋收活累,男女知青交的粮食一样多,不存在吃不完的情况。
亚宁和胜男姐又到房后的菜地,种的秋波菜挺高了,正是吃的时候。俩人薅了一筐秋波菜,提回堂屋,迅速收拾干净,洗净切碎,一会弄点鸡蛋碎,放一起拌个馅,做菠菜团子吃。连饭带菜的都有了。
一会上工的时候一人带两个,中午是不回来吃的,直接在地头吃完接着干。秋收就是和时间赛跑,怕下雨,怕粮食发霉,怕天太干,黄豆荚容易炸裂。
自古以来,农民都是不容易的,靠天吃饭,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来场自然灾害,颗粒无收。
甜丝的窝瓜味传出来,能起锅了。
亚宁起身去掏菜,胜男姐去舀玉米面。
掀开锅盖,大半锅的水变成了黄色,用勺子霍愣几下,撒把切好的葱花,美味的窝瓜土豆汤好了。缺吃少喝,颜料不足,盐是唯一的调料。王亚宁的厨艺没有施展的空间。
盛了两大盆,放一边晾着。
亚宁刷锅,点火,准备炒点鸡蛋碎。
锅热倒一点点油,将搅好的蛋液倒进锅里,用筷子迅速的霍愣,让鸡蛋形成鸡蛋碎。三个鸡蛋,做了一碗鸡蛋碎,倒进一盆切碎的菠菜里,一点黄,点缀在绿色海洋里。
没办法,在农村,鸡屁股是银行的说法一点不掺假,家家就那么两三只鸡,下的蛋舍不得自己吃掉,攒着拿去收购站换钱了。
秋收前,点长和张向阳换了好几家,才换了三十多个鸡蛋,队员家里也得留点自己家吃,秋收伙食可不能太水了。秋收可要一个月呢,鸡蛋得计划着吃。过几天看看,换只老母鸡,怎么也得见几次荤腥,不然很难坚持完整个秋收。
胜男姐把馒头也捡出来了,热水舀大盆里了。
锅里重新添水,放好蒸帘,准备蒸菠菜团子。
菠菜馅里放了一点玉米粉和面粉,有了粘性。用手团成一团,在玉米面里不断滚动,直到看不见菠菜馅,一个菠菜团子就做好了。两个人,四只手,一会就把所有馅做完了,盖锅烧火,等着大部队回来吃饭。
“哎呀,我的脸啊,好疼啊。”
“胳膊抬不起来了。”
“肩膀好像破了,太杀挺了。”
“我想回家,呜呜……”
屋外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大部队回来了。
亚宁和胜男姐走出堂屋,外面歪歪斜斜的站着众知青们,脸上都是灰道子,头发上黏着苞米胡子,有气无力的,甚是狼狈。
“热水在大盆里,都自己兑点温水,把脸好好洗洗,马上开饭了。”胜男姐边说边放桌子,亚宁也端了一盆窝瓜汤出来。
一人盛碗窝瓜汤,一手拿着二合面馒头,吃得杠香。一个馒头,一碗汤进肚,大家好像活过来了,吃饭的速度降下来点。
老知青毕竟经历过秋收了,虽然很累,到还可以忍受,新知青就不行了,各个龇牙咧嘴还眼泪汪汪的。
赵卫红和常山是最惨的,不仅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红红的眼眶,也不知哭了几回。郑向前虽然也很狼狈,但是咬牙坚持下来了,应该没哭。钱胜利状态不错,这哥们应该也练过,挽起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爆棚。
“你们割黄豆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割到腿,宁可慢点,也别受伤。”点长嘱咐着。
“我们不都是掰棒子吗?”李丽惊讶的问道。
“一二小队掰棒子,三四小队割黄豆,五小队收高粱。”张向阳喝完最后一口汤回道。
“如果不小心伤到了,一定不要慌乱,赶紧喊人帮忙,秋收期间,自强也参加劳动,他带着药箱呢。”点长应该和周知青比较熟,每次提到都是自强自强的。
点长的抗寒能力应该很强,没被周知青冻到。王亚宁又在心里嘀咕着周知青的小话。
各自刷好自己的碗筷,用饭盒装上两个团子,亚宁也把大碴子泡好,晚上煮大碴粥吃,不泡上,一半会煮不烂糊。
灌好水,出发!
地头,一小队的大爷,大妈,三叔四婶子的也刚到,正热闹的闲话着呢。
“咱队的知青都还行,干快干慢的都挺实诚,没有别地方那样偷奸耍滑的。”胖婶深感欣慰,有感而发。
“是不错,有的地方的知青,一干活就有病,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屁事可多了,都是惯的毛病。”杏花婶可能听大队长叨咕过其他地方知青的情况,说的跟自己看过似的。
“小伙子,还行不,胳膊能抬起来不?你用的力气不对,再感觉感觉(jiao读三声)。”一五十来岁的大爷对着常山说道。
“知道了,大爷,我再练练,以前没干过,手生得很。”不知道怎么打通了任督二脉,咱们的常山同志也不沉默了,积极和社员互动。
好现象啊,好现象,在哪个山头就要唱哪个歌,一味地躲避,不一定是正确的。
重复着早上的动作,大家伙又开始了掰棒子的活动。
中午草草啃了两个团子,没到天黑肚子又叫唤上了。好在亚宁完成了任务,叫计分员记上工分,赶紧回去做饭。天不亮就下地,干了一大天,亚宁挣了十个公分,下午实在没力气了,速度降下来了。
和胜男姐前后脚回到知青点,生火做饭,烀大碴粥,贴玉米饼子,拌点野菜和咸菜,一顿饭解决了。
天黑透了,大家伙才有力无气的回来。
累得没有说话的欲望了,吃完饭,洗漱一下,再用热水泡泡脚,回屋躺炕上歇着了,感觉腿脚都不听使唤了。
第14章 苞米地里,惊艳亮相的头巾
洗完脸,亚宁打开自己的雪花膏,轻轻的往脸上抹一层。龇牙咧嘴的摸完,太沙疼了。
“这么下去可不行啊,掰完棒子,还得割杆子,没个十天半个月完事不了,这脸都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