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哥回答：“啊，对，中午就卖完收摊了。”
几人脸上带着失望，陶大哥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离开大集。
很快，又有几波的人走来，跑到一旁问徐宇。
扑空的人虽有几分遗憾，但反倒对泡椒粉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徐宇将草编小动物等随意扔进箩筐里，望着那些人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于家小院里，副业组六人围坐在长桌边上，于海光在厨房忙活。
“今天我们卖了六十份海鲜河粉和七十份泡椒粉。”午睡后，于知乐简单做了一个统计。
张文心睡眼惺忪，脑袋却自动开始算数，呆呆地说：“也就是，我们最少赚了三十九块。”
这个数字一出，葛泰和张家三姐妹呼吸一凝。
“对，全部客人不加配菜的情况下。”于知乐应声。
接着，她打开钱箱，把所有零钱倒在桌面，让大家将相同面额的纸币捆成一捆，张文心做最后的统筹工作。
“五十、六十、七十，七十一……”
“七十六。”张文心细心地数着，最终给出明确的数字。
彼时，她的脑子完全清醒了，喃喃道：“下次大集有六十二份外送，拢共收了二十五，也就是我们这次赚了五十一。再刨除前期投入和油盐酱醋米粉的钱，我们赚了——”
“二十六！”她朗声道。
同一时刻，于知乐停下笔，肯定了她的结果。
“哇哦，厉害，你们太厉害了。”陈昭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拍手叫好。
张文心眼睛一热，大脑还在计算着年总收入，她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其他人肉眼可见激动了起来，唯有张海梅笑过之后低下了头。
“好，我做个工作总结。”于知乐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暂且将会议拉回正轨。
首先，她一一肯定了众人在工作岗位上付出的努力，再提及不足之处。
张文心和张海梅性格比较外向，葛泰虽然沉闷，但接待起客人毫不怯场。
反观张海兰和张海竹，有时两人太怯了，说话声音不高。
“海竹，你很聪明，记性很好，以后说话可以像回答文心时那样，大声自信。”于知乐说。
张海竹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坐在她身边的张海兰的掌心全是汗，紧张地在衣摆擦了擦。
“海兰，你做事很细心。”于知乐柔声道，“继续保持，好吗？”
张海兰笑了笑，与她对视，挺直腰板说：“好！”
说完，她愣了愣，声音大得她自己都有点惊讶。
“继续保持。”于知乐对她灿烂一笑。
张海兰认真地朝她点头。
最后一个流程是本周的工作安排。
葛泰照常负责村里的工作，张家三姐妹维护菜地，而于知乐和张文心赶山做泡椒、萝卜泡菜等。
会议结束后，张海梅带着两个妹妹留了下来。
“我，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三姐妹要退出副业组。”张海梅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张海兰两人对此决定并不知情，捉住她的手：“姐，我们不想——”
下一秒，两人又默契地闭嘴，低落地垂下脑袋。
“我们不想连累你们。”张海梅声音哽咽，她很喜欢副业组的工作。
姐妹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下午的那场闹剧拼凑出来。
于知乐沉思几秒：“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会和他们断绝关系吗？”
“会，一定会。”张海梅急切地回答。
自从张耀宗出生，姐妹三人吃过太多太多苦了，她们做梦都想离开这个魔窟。
“好，你们去找文心，让她今晚来找我。”于知乐想了想，还是给她们打个预防针，“可能要先受——”
“我们相信你，只要能离开，怎么样都无所谓。”张家三姐妹异口同声。
话毕，她们往张家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三人在小路尽头与周岳生擦肩而过。
一整个下午，周岳生都待在医院，身上染上几分消毒水和血腥味。
“我回来了。”他对于知乐说。
于知乐嗅到难闻的味道，眉头微蹙，嗯了一声。
“吃饭！”于海光高声道。
他与周岳生对视，从对方的微动作得知肯定的消息，心情愉悦了几分。
“叔，你厨艺真好，这两个小菜都好香。”陈昭突然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视线交流。
他一手端着辣酱腌小葱，一手端着香卤豆干，直言口水。
于海光拍了拍他的头：“那就多吃点。”
“好，我要喝三大碗粥！”陈昭大声说。
周岳生回屋换衣服，确认身上没了奇怪的味道才上桌。
中午，他去宁谭家确定了花溪村事情的最终结果，随后去火车站接了个老熟人到镇医院。
之后的画面会影响食欲，他没再继续回忆。
于海光和于越想知道事情的结果，而于知乐满心都是张家三姐妹的事。
一整桌人只有陈昭在全心全意吃饭。
饭吃到一半，张文心气冲冲地跑到于家，于知乐把她拉到后院。
两人聊了好一会，她的情绪才完全平复。
她给张家姐妹煮了粥，把她们安排在自己的屋睡，今晚打算住在于家。
夜里，东、西屋的蜡烛久久不灭。
第72章
西屋的窗户大敞,蜡烛焰心因为风而不断跳跃，围坐在桌子边上的三人的影子随之跃动。
“采石场批下来，人也完全由武装部处置。”周岳生简洁了当地讲出结果。
省里很快就派了人考察选址,最终地点在花溪村后山的另一面,在一个农场附近。
宁谭把金子和小八派去采石场，其他看守的人由农场出。
“动手的人是老李？”于海光不满地嘟囔,“真是便宜他们了。”
周岳生应道：“只有前两个。”
老李是几人以前救的中年男人,世世代代都是劁猪匠,后来学了点医术，做了十几年赤脚医生。
贺有安出了主意之后，宁谭连夜给他发电报,他带着徒弟坐了两三天火车赶来。
闻言，于海光低声嘟囔了几句,其他两人都没听清，但周岳生知道他在骂人。
接着，他又说起花溪村之后的打算。
第二次从省城回海东镇后，刘英就搬到了花溪村,要亲自挑选村干部班子。
“听宁谭说,过两天开会宣布。”周岳生说。
于海光点头,这个结果说不上非常完美，但是目前的最佳选择。
“张耀宗的事呢？”于越突然出声。
于海光上手搓了搓于越的头,说：“小孩儿别管大人的事。”
他自有手段去对付张耀宗和于老太母子,但不想告诉于越。
于越侧身躲过他的手,直接吹灭蜡烛上炕。
黑暗中，于海光无奈地笑了笑。
西屋就此沉寂，而东屋的张文心还在一个劲地吐槽黄大娘夫妻。
许久之后，她停下喝水,问：“乐乐，你有什么法子让海梅她们断绝关系？”
“把他们送进去。”于知乐眼睛微眯。
张文心的脑子一下没转过来，疑惑道：“啊？送进哪里？”
过了几秒，她试探性地问：“大牢？”
“看玩笑的。”于知乐笑了笑。
她没说的是，如果计划不顺利，这是她的最终解决方法。
“我觉得这种打骂孩子的爹娘就应该去蹲大牢。”张文心气愤道，“蹲上十年二十年。”
来于家前，她看了张海梅头上的伤，有一块地方的头皮变得血滋滋的，看着就疼。
“明天让海梅跟支书说分家分户头。”于知乐讲出计划的第一步。
张文心有些惊讶，她从来没听说过女儿提分家的。
转念一想，没成婚就分家的儿子在十里八村比比皆是，她又不觉得奇怪了，只觉得于知乐的想法很新奇。
于是，她继续追问：“然后呢？然后呢？”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于知乐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