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解释：“小菊不是在记路，她在标记前些天跑过的景点，打算下次放假和朋友们一起去玩。”

　　张文心哦了一声，兴奋地与她们讨论起来，几人吱吱喳喳了一路。

　　在火车站分别时，她才想起正事，说：“乐乐让我多给你们批了两天，算补给你们的假期，你们好好玩儿。”

　　“知道了。”葛小菊几人与她们挥手告别。

　　蒸汽袅袅，火车哐当哐当驶出站。

　　于知乐三人送完她们，跑了几处地方，订齐了乒乓球桌、篮球框、足球门、排球网等硬□□材，又去百货商场买了足球、篮球等软□□材，还买了一批文具。

　　“我们是海隅食品加工厂的，周一厂里会往这儿送货，可以先把东西寄存在柜台吗？”于初月拿出工作证。

　　两名售货员对视一眼，没有一口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去请示上级。

　　过了一会儿，一位笑眯眯地大姐出来了，边与她们握手边说：“三位就是海隅村副业组的负责人吧，久闻大名。”

　　于知乐三人对她的态度不明所以，但还是与她寒暄了一番。

　　最终，大姐还给她们打了九折。得知她们等会还要买书，热心表示可以送到这儿存放，周一再一起拉回厂里。

　　三人连声道谢，才与她告别。

　　周日是国营厂子员工的休息日，很多家庭都会选择在这天与孩子逛街下馆子，因此今天的街道颇为热闹。

　　于知乐三人留意到很多小孩手上都拿着她们的海带酥，心里明白百货商场主管态度友善的原因。

　　买完书，她们来到与曲蓉姐妹三人约定好的地方，这种现象更普遍。毫不夸张地说，目光所及之处都能看到海隅牌的商标。

　　“乐乐、文心，我们在这儿。”曲蓉朗声与她们打招呼。

　　秦青满脸笑容，朝于初月挥手。

　　这次，她们来的是一家老字号面馆，不另设包厢，所以选了角落的桌子。

　　曲蓉照着她们的口味，叫了招牌削面和炸酱面，还点了杂粮春饼。

　　等餐时，曲蓉她们关心起于知乐三人的近况，叮嘱她们换季要注意身体，不要过于操劳。

　　“曲姨，你放心，我绝对会监督好乐乐。”张文心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曲蓉和蔼一笑，应声：“辛苦张同志了，等会多吃一个春饼。”

　　她的话音刚落，几人点的面就出餐了，一同起身去窗口端，回桌时迎面碰上刚进门的苏女士。

　　苏女士穿的是蓝圆圆设计的素色裙子，肩上搭着红

　　呢格子披肩，周身气质与老旧的面馆颇为不搭。

　　“有认识的人在，我和她们拼个桌就行。”她叫住前面带路的服务员，从手包拿出钱票，“一碗招牌削面，多加一份卤子。”

　　曲蓉伸手抽去几张，说：“给她上西红柿鸡蛋面，额外加点白菜和胡萝卜。”

　　服务员看了看苏女士，见她只是冷哼一声，递过一张写了数字的条子。

　　落座后，苏女士睨了一眼曲蓉，说：“你这么多好妹妹，还有心思管到我头上来了。”

　　曲蓉笑了笑，给她卷了一个纯素的春饼，特别多夹了两筷子胡萝卜丝。

　　“你别太——”苏女士话没说话，饼子就递到了她嘴边。

　　她皱着脸，三下五除二吃完，自己拿饼皮卷酱牛肉，边卷边问于知乐办酒席的时间。

　　“还没确定，等厂子稳定点再准备，最快也是十二月底。”于知乐回答她。

　　“最近你们的海带酥真是风靡全城，忙很正常。”苏女士瞟了一眼曲蓉，话锋一转，“忙里偷闲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儿子，他人也还说得过去，胜在有很多时间陪你，可以给你当贤内助。”

　　“苏姨，您别开我玩笑了。”于知乐笑着应声。

　　苏女士撇撇嘴，不再逗她，安静等出餐。

　　面好了，她顺手把条子递给曲蓉。曲蓉熟练接过，帮她去端面。

　　席间，苏女士挑三拣四，一会儿怨她自作主张将面换了，一会儿又嫌她吃的打卤面味道重。

　　曲蓉没有回应她，只偶尔抬头看看她，眼神与看曲欣无异。

　　吃完，苏女士让自家司机将于知乐三人送到火车站，自己则上了曲蓉的车。

　　火车稍有延迟，她们在站台前等待。

　　于知乐打开苏女士上车前塞给她的信封，说：“苏姨订了一批海带酥当单位年礼，过年的时候我们换个限定包装吧，大红色喜庆一点，弄成大礼包。”

　　说着，她比划着给于初月解释。

　　“明白，我去谈。”于初月立即应声，又提出自己的意见，“如果成本能降下来，我打算在外包装印上生肖。”

　　“这个主意好。”张文心搭话。

　　之后，三人又聊起了未来一个月的新品计划，她们打算在年前再推出一款膨化食品和香辣海带。

　　聊得差不多的时候，火车呜呜进站。

　　于杨和叶成玉领着一群手上绑了绳子的小豆丁先下车，张二婶娘在一旁照看，其他人提着行李走在最后。

　　“乐姐！乐姐！”于齐跳起来招手。

　　他开了口，小孩们才敢出声，看着亮堂的火车站发出哇的惊叹声。

　　“二婶娘，咋样？晕吗？”张文心上前关心。

　　张二婶娘挺直腰杆，中气十足地说：“不晕，我身体好着呢。一想到要来京市，我精神得半宿没睡。”

　　于知乐轻笑，带众人去坐公共汽车。

　　巧的是，这次的司机也是上回载她们的司机。见了她们，司机大叔大谈特谈，说海带酥一跃成为了他家那一片小孩最爱的小零嘴。

　　他的这番话，无意间让刚落地京市的第二批人悬着的心落地，身心都轻松了些。

　　下了车，叶成玉和于杨才给小孩们解开系在手腕处的绳子，任由他们跟着于齐跑在最前面。

　　下午守着大门的是李爷爷，远远听见声，提前拉开了大铁门。

　　“以后每个人都会有工作证，凭证进门。所有人都不能带陌生人进来，带家属进来要登记。”张文心提醒，“如果不小心弄丢工作证，一定要及时找我补。”

　　“知道了。”应答声此起彼伏。

　　心系孩子的父母早已在不远处等待，小跑走近拥抱自家小孩。

　　第二批人的适应过程与第一批人无异，先进行理论培训，通过考核后再陆续上生产线工作。

　　不同的是，厂里的娱乐设施逐渐齐备，他们的业余生活没有过渡期，较之前一批人更丰富有趣。而且每人每月仅需交一毛钱，就可以无限使用这些器材和到读书室阅读。

　　期间，出差的业务小组带着订单回归，让生产计划表逐渐变厚。

　　于初月没闲着，除了要忙着谈新年限定包装，还跑了几趟铁路局洽谈运输货物的事。

　　时间如梭，小包装香辣海带上市，第三批人在京市安顿好，已经是十二月初。

　　“乐乐，文心，小宝画的三个版本都打好样了，你们觉得哪一款比较好？”于初月拿来三个塑料袋子，“我实在选不出来。”

　　齐二知道小宝喜欢画画，在他定居京市之后，给他找了一个美术老师。经过系统学习，小宝的画技大涨。但凡厂里需要设计，于初月都会找他。

　　“第二款。”于知乐给出自己的选择与理由，“油墨印刷不太清晰，这款看着最可爱。”

　　张文心持相同意见。

　　于初月盯着看了一会，点了点头，风风火火地离开。

　　没几分钟，她跑回来，说：“我刚在楼下遇到李爷爷，他说外面有个男人找你，穿着军装。”

　　闻言，张文心扑哧一笑：“没想到第一个被防住的人是周岳生。”

　　“我下班了，有事周一再说。”于知乐合上笔记本。

第198章

　　正是下班时间,所有人往食堂所在方位走去。

　　唯有于知乐逆着人流方向，走向工厂大门。

　　她看见周岳生和李爷爷的身影时，两人在聊天,而后者脸上的笑容很灿烂。

　　还没走近,周岳生已经抬眼看向她，与她遥遥对视。

　　李爷爷留意到他的动作,扭头看。见了于知乐,他笑着问：“于厂长,今天这么早下班？”

　　“嗯，事情都忙完了。”于知乐应道，说着挽住周岳生的手臂,“这是我爱人，麻烦您帮我做一下登记。”

　　周岳生看她的眼神充满笑意。

　　“好,好，我记住了，下回直接让他进门。”李爷爷笑呵呵地说。

　　得知两人要回军区，他拜托他们去一趟杜生的宅子,说有包裹要捎给蓝圆圆。

　　于知乐答应他,随即与他告别。

　　直到他们去杜家取了东西,车又开出了很长一段距离，周岳生脸上的笑意还未消散。

　　于知乐侧过脸看他,笑问：“结婚证都裱在家里快一年了,现在只是把你介绍给李爷爷,有这么值得开心吗？”

　　“你说的是爱人。”周岳生强调。

　　于知乐打趣道：“一句爱人就笑成这样，过段时间当新郎官岂不是要把脸笑僵？”

　　周岳生反应了几秒，然后直接刹停车。

　　“十二月底怎么样？二十二号，日子好,又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于知乐说。

　　周岳生应好，平复心情后重新启动车子，又问她关于酒席的想法。

　　于知乐在军区住的时间不长，这边的事准备交给他和父母张罗。至于工厂那边，她和张文心、于初月提过两嘴，准备给大家加餐，晚上再去放映队去厂里。

　　她还说觉得两家离得太近，想在厂里出嫁，让周岳生到时去厂里接她。

　　无论她说什么，周岳生都点头应承。

　　“有一段时间没见圆圆了，我今晚住家里。”于知乐又说。

　　周岳生刚发出半个音节就嘎然而止，想转头却被她伸手拨正，还被她提醒要认真开车。

　　汽车一路疾驰，直到天色渐暗，才停在于家小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