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院子,温南蹲下身洗漱,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饭桌上坐下,对上陈奶奶和小姨眼里的笑意,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抱着馒头就啃了两口,陈奶奶笑道:“别光顾着吃馒头,多吃点菜,南南,你得好好补一补,不然到时怀了孩子你得受不少罪,听奶奶的,多吃点肉。”
孟秋也在边上说:“对,多吃点,争取今年就怀上大胖小子。”
温南:……
她被馒头噎了一下,转头就瞧见陈叙的脖颈青筋突突跳着,再仔细一看,这家伙抿着唇笑着。
温南气的在桌下踢了陈叙一觉,陈叙轻咳一声,给温南夹了一块肉:“先吃饭。”
陈叙说到做到,吃过饭还真去卫生所给她买了药带回来,然后关上屋门,坐到床边,掀开被子,说道:“我帮你涂药,顺便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
温南脸红了个透顶,急忙拽住被子连连摇头:“不、不用,我自己会抹药。”
男人拽住被子再次掀开,力道强劲,却并不让温南感觉到疼,温南的力气在陈叙面前就跟挠痒痒似的,压根抵不过男人的力气,陈叙掀起眼皮看了眼小姑娘又羞又气的模样,唇角抿着笑意:“你自己看不到伤的严不严重,听话,我帮你抹药。”
他明明就是想占便宜!
温南敌不过他,索性摆烂,往枕头上一靠,抓起被子蒙在头上,努力摒弃掉身上的不适感,人一旦陷入黑暗,身上的感官就会异常敏锐,就如此刻的温南。
屋里面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坐在床边的男人低垂着眸,手指沾着药均匀的涂抹着,原本一双平静的黑眸渐渐爬上猩红的血丝,沉稳的呼吸也变的越来越急,被黑暗笼罩的温南察觉到异常,声音闷闷的从被子下传出来:“好了吗?”
“快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得温南耳根酥麻。
“疼。”
温南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可怜,抓着被子的手指都绷紧了。
陈叙俯身在温南肚子上亲了下:“快了。”
恰好门外传来陈州的声音:“哥,你在不在屋里?在的话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叙明显感觉到温南的紧张,他拽下蒙在温南头上的被子,看着小姑娘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视门外的陈州,沙哑的声音带着诱惑力:“南南,我是谁?”
温南软软的声音带着若有无的哭腔:“你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陈叙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温南身子不停地颤抖,眼里都激出了眼泪:“陈叙,你是陈叙。”
男人眼里浸出笑意,低头在温南洇湿的眼睫上去亲了下:“南南真乖。”
“我先出去了,你再躺会。”
陈叙帮温南盖上被子,垂眸看了眼指腹上的水渍,随后将手插进兜里,开门出去。
陈州站在屋檐下,肩上背着军用背包,听见声音,转头看向陈叙,屋门关上的瞬间,陈州透过缝隙看见床上被子包裹着一个人,他收回视线,笑了下:“哥,东华市那边给这边部队打电话了,有紧急任务,我现在就得走。”
陈叙抬手拍了拍陈州的肩膀:“在外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陈州颔首:“嗯。”
陈叙上前,单手抱住陈州,手掌在陈州背上拍了拍:“有时间了回来转转,别总让奶奶惦记你。”
陈州眼角有些红,他闷声道:“知道了。”
陈叙:“走,我送你去火车站。”
陈州“嗯”了一声,隔着一道门,对屋里的人说了一句:“嫂子,我走了。”
温南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一路小心呀,到了给我们发电报报个平安。”
陈州:“好。”
他看了眼关着的屋门,随后转过头,跟着陈叙一道离开,经过陈奶奶屋子时,听见屋里面传出奶奶哭泣的声音,陈州脚步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拳头也不自觉收紧,他眼角愈发的红了,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湿意,陈叙拍了下他的肩:“走吧。”
第98章
陈州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奶奶,我有空就回来看你。”
说完和陈叙走了,孟秋从厨房追出来,给陈州塞了一包吃的:“小州,这里头装了点包子和两样荤菜,你带在路上吃。”
包裹里的东西还冒着热气,陈州抱紧包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孟秋,清隽的小伙子露出爽朗的笑容:“谢谢小姨。”
陈叙洗了个手,带着陈州去了部队,借军区的车和周岩还有杨志同一起送陈州去火车站。
陈州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回来,从陈州走后,陈奶奶在屋里一直哭,到中午都没出来吃饭,温南和小姨轮番安慰,哄了一上午可算把老太太哄好了,中午是孟秋做的饭,陈奶奶吃的不多,吃完又回屋躺着了,陈州的离开陈奶奶需要一个适应期,毕竟日思夜想的孙子回来待了两天就走了,搁谁身上都难受。
距离陈州走了有三天了,这三天张小娥天天来家里找陈奶奶,嘴巴叭叭的说个没完,把家属区和杏花村这几天发生的事给陈奶奶挨个说了一遍,让陈奶奶连丁点的空闲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还在为想陈州的事伤心了。
陈州离开的第五天,陈叙带回来了陈州发来的电报。
陈奶奶捧着电报,气的骂道:“这个臭小子光顾着忙忙忙,啥时候才能跟你一样赶紧讨个媳妇回来,你们兄弟两都成家了,我的任务才算完成,这样下去了也有脸面见你爹娘。”
陈叙笑道:“奶奶要是这么说,小州可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陈奶奶反应过来,又气又笑的拍了陈叙一巴掌:“连你也气奶奶。”
温南和孟秋在厨房做饭,听见陈奶奶的声音,两人朝窗外看了一眼,见老太太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孟秋松了口气,她擀好面条丢进锅里,看了眼坐在灶口前烧火的温南,问道:“南南,学校里冷吗?”
不提还好,提到这个温南就觉得浑身刺骨的冷。
她在家里待了三天,昨天休完假去了学校,教室比较大,就烧着一个炉子,四处还漏风,她坐在讲台的凳子上都觉得手指和脚趾冻麻了,温南恹恹的点了点头:“冷。”
孟秋笑道:“小姨给你做了一双厚棉鞋,等会吃完饭你试试,要是合适就穿到学校,看暖不暖和。”
温南一听,眉眼一弯:“谢谢小姨。”
吃过饭回到屋里,温南坐在床边,试着小姨做的棉鞋,陈叙推门进来,看见搭在床边的脚丫,走过去单膝蹲在地上,握住温南的脚踝,温南挣了挣,没挣开:“你要干嘛?我要去学校了。”
陈叙没说话,而是将温南的脚丫塞到他衣服里,冰冷的脚心接触到男人温热的腹肌,温南脚趾都蜷缩了几下,她眨了眨眼,看着陈叙面不改色的模样,问道:“你不嫌冷?”
陈叙握住温南的另一只脚塞进衣服里,掀起眼皮看着小姑娘美滋滋的小模样,低笑道:“不冷。”
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会才出去,温南穿着小姨做的棉鞋,特别暖和,她挎上斜挎包,穿着玫红色的小棉袄,刚和陈叙走出家门就听见隔壁的赵营长家里吵起来了,花凤珍的声音特别响亮,尖叫声也特别大,门外面围了许多军嫂,一向爱看热闹的张小娥也趴在廖营长家里的墙头上。
温南没兴趣看花凤珍的热闹,别热闹没看成惹一身骚。
算一算时间,花凤珍离开有半个月了,赵小东请假也有半个月了,温南懒得去管赵小东这个学生,陈叙送她带学校就去了部队,温南在教室里坐了一下午,别说,小姨做的棉鞋还真暖和,脚丫子不冻了,到了下午放学,温南跟吕美她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一出校门就看见学校门口树底下的陈叙。
天蒙蒙黑,树下漆黑看不清楚,温南只能大致看到陈叙的脸型轮廓,男人穿着冬季军装,那么冷的天,领口还解了两个,也不知道冷不冷,陈叙手里拿着雷锋棉帽,见温南笑眯眯的跑过来,抬手戴在她头上,顺手拽下雷锋帽的两个耳朵,护住温南冻得通红的耳朵。
温南双手探进陈叙的衣服里,手刚接触到男人紧实有力的腹肌就被陈叙拽出来了。
她仰着小脸,不满道:“怎么了?”
陈叙轻咳一声,将温南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在外面注意点。”男人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续道:“回去给你摸。”
温南险些笑出声,她低着头,用力抿紧唇,然后不停地点头。
陈叙:……
温南回去以后,没顾得上摸陈叙的腹肌就被张小娥拉去听八卦了,厨房里空间狭小,陈奶奶在烧火,孟秋在擀面条,张小娥拽着温南蹲在厨房门口,说起今天赵营长家的事。
赵营长和花凤珍这次吵的特别凶,已经到了闹离婚的地步了,现在不是花凤珍跟赵营长闹离婚,而是赵营长不跟花凤珍过了,今天彻底撕破脸皮了,连团里的政委都惊动了,赵营长谁的话也不听,硬是拽着花凤珍闹到政委跟前,当着政委的面写了离婚申请书,就等上面盖章了。
温南没想到闹得这么厉害。
她问:“赵营长为什么跟花凤珍闹离婚?”
陈奶奶说了一句:“她是自作孽,活该。”
张小娥哼了声,说道:“要怪就怪花凤珍拎不清,家里有个啥好东西都往娘家送,赵营长这些年发了多少粮票油票布票,都被花凤珍送回娘家了,你看看小麦穿的啥衣服,再看看花凤珍娘家人吃的啥穿的啥。”说到这里,张小娥又冷哼了一声:“你猜花凤珍在娘家待了半个多月咋又回来了?”
温南好奇:“为什么回来?”
张小娥一拍大腿:“是他弟弟要结婚了,但是家里没钱呗,她弟弟看上了县上双职工家里的女儿,人家要几百块钱的彩礼,还要她弟弟在县城买一份工作才肯把闺女嫁给花凤珍的弟弟,花凤珍本来就向着娘家人,她娘家人再这么一撺掇,花凤珍就跑回来了,想着趁赵营长不在家,把家里的存折拿走,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给她弟弟娶媳妇,嘿,还赶巧了,赵营长今天休息,没去部队,把花凤珍逮了个正着,这才闹起来了。”
温南:……
花凤珍是妥妥的伏弟魔啊。
为了弟弟,为了娘家人,活生生把自己家给作没了。
像花凤珍这种媳妇,换做任何一个丈夫都忍受不了,温南想到了小麦,如果赵营长真和花凤珍离婚了,小麦会跟着谁?
她要是跟了花凤珍,这辈子都会被花凤珍纠缠着,就算嫁人了,花凤珍也将会是小麦这辈子甩不掉的吸血虫,温南抿了抿唇,看向院子里洗脸的陈叙,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能让赵营长留住小麦?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冷不丁的撞在一起,陈叙将毛巾搭在绷绳上,朝温南安抚的笑了下。
这几天家属区都在说赵营长跟花凤珍闹离婚的事,花凤珍这些天也住在家里,几乎赵家天天都能听见争吵声。
隔壁的方萍抱着孩子坐在陈家,和温南还有孟秋诉说这两天的苦闷。
自从花凤珍回来,她就没安静日子过,天天吵天天闹,吵的她孩子都睡不踏实。
赵家吵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赵营长申请的离婚申请书终于下来了,这天中午,温南和陈叙刚从学校回来,两人走到石桥那,碰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花凤珍,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边,赵小东没跟着她,想来应该是跟着赵营长了。
花凤珍边走边抹眼泪,嘴里还在骂着赵营长不是个好东西,然后一抬头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陈叙和温南,花凤珍脸色一变,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温南,尤其在她回来后听家属区的人说温南和陈营长结婚了,她就觉得这女人恶心,还是个天生的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的。
要不是温南这个狐狸精,小麦咋会去县城的汽车站工作?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全落到她一个人头上?她家里的变故,她现在的遭遇,都跟这狐狸精脱不了关系,花凤珍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自从温南来到家属区,她家里好像就没太平过!
真像林美珍当初说的那句话一样,温南就是个祸害精,到哪都会祸害人!
温南小脸冷冰冰的,漂亮的眼睛毫无畏惧的对上花凤珍充满敌意的目光,花凤珍气的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攥着包袱,要不是害怕旁边人高马大的陈营长,她都想扑上去撕了温南那张狐狸精的脸。
“哟,你还站在那干啥呢?舍不得走啊?可惜家属区以后都没你的地了。”
张小娥和几个军嫂边说边笑的从巷子口走过来,花凤珍听见张小娥的声音,扭头死死的盯着她,张小娥双手叉腰,扬着下巴看她:“看啥看?老娘脸上有花啊?”
这一刻的花凤珍犹如过街老鼠,谁见了都想骂上两句。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她在家里对待赵小麦的事就足以让人唾弃,当然,赵营长也是个拎不清好坏的人。
花凤珍至始至终都没敢呛温南一句,灰溜溜的背着包袱走了。
回家的路上,温南问张小娥:“张婶子,赵营长和花凤珍算是彻底离婚了?”
张小娥:“那当然啊,不然这婆娘还留着过年啊?”
温南没忍住笑出声,然后想起小麦,又问道:“那赵小东和小麦都跟着谁?”
第99章 大结局
张小娥说:“两个孩子都跟了赵营长。”她呸了一声,续道:“你猜花凤珍一开始要哪个娃?”
温南:“小麦。”
张小娥诧异的看着她:“你咋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