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娘的亲事,可是老太太亲自做主,便是三夫人都无法干涉,更何况五姑娘。
她叹息着继续说道:“恰巧成国公府的徐姑娘来找五姑娘说话,三姑娘一见两人有说有笑,于是连徐姑娘也波及了。”
“孽障!孽障!”老太太听到此处,越发气怒。不过这回却是冲着沈婍的。
“她这般作为,老三只罚二十下家法已是轻的了,若是在我跟前,哼!”
金嬷嬷怕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忙安抚道:“您先消消气。三姑娘这回犯下大错,三老爷显然是要实实在在给个教训的。您怕是得想个法子替三姑娘转圜。”
老太太颇有些心灰意冷的道:“我可没脸再替这孽障求情,随她父亲罚去吧。”
金嬷嬷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于是苦笑着劝道:“这个时候您老人家就别说赌气的话了。奴婢舔着脸说句公道话,三姑娘这回虽说做错了,但也是情有可原。”
“小姑娘家,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最在意的可不就是自己的终身大事。骤然得知失了成国公府这么一门好姻缘,可不就是乱了分寸么。”
“三姑娘从小在您跟前长大,她的性子您是最知道的,不是个小性的。只是每每对上五姑娘,总是沉不住气。”
到底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一番话说到了老太太心坎里。
“这丫头从小顺风顺水,五姑娘年纪小,却是个要强的,她见了可不就心里失衡。”老太太叹气道:“只是今日这事,她做的着实糊涂,也不怪老三动气。”
“唉,她这性子我早该料到的,都怪我从前一味疼她,总想着年纪还小,长大了就好了。”老太太自责道。
……
第45章 大闹一场 金嬷嬷从屋里出来时,申……
金嬷嬷从屋里出来时,申嬷嬷正神色焦急的候在廊下。
见了她,急切的问道:“金姐姐,老太太如何说?”
金嬷嬷叹了口气,道:“三姑娘这次实在太过了,老太太生了好大一场气。”
“那……”申嬷嬷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
便又听金嬷嬷接着道:“不过你放心吧,老太太毕竟最疼三姑娘,已经答应会与三老爷求情的。”
“那就好,那就好。”申嬷嬷心里一喜,面上露出轻松之色。
随即看着金嬷嬷感激道:“此次还要多谢金姐姐在老太太跟前转圜,我们三姑娘一定不会忘记您的帮扶的。”
金嬷嬷矜持的笑笑,说道:“小事而已,好歹三姑娘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今日她帮三姑娘说话,一来是可着老太太的心思,二来也是为得一份三姑娘的人情。
都是后宅混迹多年的老人了,金嬷嬷为的什么申嬷嬷也清楚,因此这会儿便直接说道:“金姐姐是老太太身边一等一的得用人,教出来的女儿也伶俐的很。阿巧那丫头,别说我瞧着喜欢,便是三姑娘也几次夸赞她有一手好茶艺。”
“等这次事了,三姑娘房里的位置空出来,便让阿巧近身伺候三姑娘吧。”
金嬷嬷对申嬷嬷的上道十分满意,于是又透露了个消息:“老太太已经让人去请三老爷了,且让三姑娘再委屈一会儿。”
想到三姑娘受了家法,这会儿正在祠堂罚跪,申嬷嬷心里就一片焦灼,好在有老太太的求情,晚上三姑娘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
从世安院出来,申嬷嬷沉重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些。
从今日事发至今,他一直竭力为三姑娘奔走,总算有些成效了。如今也能腾开手处理一些琐事。
首先第一遭,就是要处置锦心这个小蹄子,要不是她胡乱挑唆,三姑娘怎么会寻五姑娘的晦气。
这么想着,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不想回去时发现锦心并不在屋里。也不止锦心,三姑娘屋里伺候的人竟然一个都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
申嬷嬷才想让今天跟自己出门的小丫头去打听,不想这时安氏身边的佩兰来了。
“申嬷嬷,夫人让你回来了过去一趟。”
三夫人回来了?
申嬷嬷心里一跳。
不是说三夫人要在娘家住几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容她多想,佩兰已经再次催促了。
申嬷嬷只好跟着她出门,到正院时,发现满院子里跪着乌泱泱一堆人,赫然是三姑娘屋里伺候的。
锦心跪在最前面,满身狼狈,走近了能看到她脸上还有被动过刑的痕迹。
申嬷嬷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等见了坐在廊下太师椅上的安氏,也丝毫不敢拿大,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安氏盯着申嬷嬷冷笑一声:“给我请安,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不安吧?”
申嬷嬷跪在地上赔笑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若是奴婢们有什么做的不好,您只管打骂惩罚,自是不敢有一句怨言。”
“行了,如今也不必在我跟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安氏丝毫脸面也不给的骂道。
“别打量我不知道,你这老货最是个奸猾的,平日仗着姑娘的势为非作歹,连主子也不放在眼里。
看在老太太姑娘的面上我姑且容你,不想竟是一步步纵大了你的心思。身为教养嬷嬷,一句好的不教,竟挑唆姑娘们姐妹失和,徒起争端,实在可恶。”
申嬷嬷没想到安氏的第一把火竟然直接烧到了自己头上。
面对这些指责,她纵是想分辨,却又无从辩起。
因为安氏说的对,她是三姑娘的教养嬷嬷,三姑娘犯错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她去。
她当然可以说三姑娘发疯前她是劝了的,但如此一来三姑娘便又添了一条罪过,不受教。
早在老太太将她指给三姑娘那一日,她和三姑娘的命运就绑在一起了。三姑娘好了,她才能好,相反三姑娘不好,她也只会倒霉。
如今面对安氏的发难,她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尽全力维护三姑娘。只要三姑娘过了这一关,她就还有风光的时候。
于是,申嬷嬷咽下心头的苦涩,颤声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教好姑娘,奴婢愿意领罚。”
安氏听到她的话,再次冷笑一声,“你认罪就好。来人,将这老货拉下去打四十板子,让底下人都去观刑。我倒要看看,有这样的前车之鉴,从今往后谁还敢教坏姑娘。”
听到这话,申嬷嬷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院子里跪着的仆从一个个也都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踹。
申嬷嬷被拉下去了。巩妈妈脚步匆匆从院外回来,俯身在安氏耳边低语几句。
安氏脸色一变,猛然起身道:“好啊,这是打量着我们母女好欺负呢。”
说罢,吩咐身边的佩兰道:“去收拾东西,我这就带五姑娘回娘家。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们娘俩,我何必在这里讨人嫌。”
巩妈妈听罢,忙劝道:“夫人,一切还是等老爷回来再商量吧。”
原来她刚才与安氏禀报的正是老太太之前让人找沈妩麻烦的事,以及这会儿老太太正逼着三老爷饶过沈婍。
也难怪夫人生气,老太太此举实在太过偏心,也太过不把她这个儿媳当回事。
都是孙女儿,沈婍犯了错,她不光不罚,还死命的维护,可对于沈妩呢,竟是没有半点祖孙的情分。
但即便如此,巩妈妈觉得夫人赌气回娘家的举动还是有些不妥当。如此便是公然和老太太对上了。老太太到底是婆母,身份上天然压制着安氏。
再加上三老爷孝顺,夫人与老太太斗法,不一定能占得便宜。
安氏知道她的担忧,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自打回京,因为一个沈婍,她几次三番被老太太责难,如今连自己的女儿也护不住。这样的憋屈日子她是受够了,索性豁出去大闹一场,大家都不好过。
沈妩跟着安氏往二门走的时候还有些发懵,不明白安氏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要带她回外祖家。
她小心的询问道:“阿娘,我们走了,诺哥儿和诵哥儿怎么办?”
安氏紧紧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弟弟们是沈家子孙,娘就算不在,也不会有人敢亏待他们。倒是你,今日受委屈了。”
可即便如此,离家出走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阿娘,爹爹已经答应处罚三姐姐了,咱们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安氏却是露出讥讽的笑,“你爹爹虽有心为咱们做主,但有老太太护着,此事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听到这话,沈妩低头想了想,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若沈父真被老太太说动,饶了沈婍,那自己今日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
于是,也不再劝,乖乖跟着安氏走。
安氏要带着五姑娘回娘家的事,早有人得了消息赶去前院禀报给沈谦。
沈谦一听,立即生出了大事不妙之感。
今日若任由安氏携女出走,那就是沈婍逼走了继母,不孝的名声沈婍便再也摘不下来了。
他面色瞬间变得凝重,一面急匆匆往二门上赶去,一面吩咐小厮:“立即将此事禀告老太太。”说罢,又摇摇头,“不,立即告诉大伯母。”
二门上,停着安氏从娘家回来的车架。
安氏才要和沈妩上车,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母亲,且慢。”
沈妩转身,见到沈谦,不由吃了一惊。
转头望向安氏。
安氏皱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谦已经走到两人近前。
他向安氏行礼道:“母亲和五妹妹这是要往何处去?”
安氏淡淡道:“二少爷既然追来此地,难道不知道我要去哪儿?”
沈谦听到安氏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苦笑一声,索性把话说明。
“母亲,今日之事皆是三妹妹的错,让五妹妹受委屈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出门,等明日儿子亲自送您和五妹妹去外祖家。”
“不必了,我已经打发人去安家了,自会有人来接。”
说罢,再不理会沈谦,转身就要上车。
沈谦面上露出急色,撩起衣摆,跪在了车前。
“还请母亲息怒,今日三妹妹犯下大错,都是儿子这个做兄长的管教不严,儿子替她向母亲赔罪。”
沈妩不想沈谦为了阻止安氏回娘家,竟然如此放得下身段,不由露出意外的神情。
怕安氏为难,她走过去想要扶沈谦起来,“二哥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被人看见岂不损了二哥的脸面?”
沈谦却道:“母亲若是执意要走,儿子便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