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就意味着,大清对于喀尔喀蒙古的掌控力度很小,即便他们表面上称臣,暗地里与和人勾结做什么勾当,大清都难以知晓。
而如今,丹卿虽然将公主府定在了归化城,却不代表她就只要归化城。
从一开始她嫁给敦多布多尔济,冲着的就是他在土谢图汗部的身份,归化城只是她的起点,她最终要掌控的,正是以库伦城为核心的广大喀尔喀蒙古。
丹卿筹划着将来之时,清军已经凯旋而归。
费扬古的西路军奉命直接往宁夏退去,丹卿之前曾经许诺过的以好酒相迎,终究是没能实现。
不过敦多布多尔济和土谢图汗部的骑兵,却没有跟着西路军一起走,而是直接回到了归化城。
他去的时候,只带着数百骑兵,而归来之时,竟是已逾千人。
这里有沿路“捡”来的散兵,也有想清楚后叛离了车凌巴勒前去与敦多布多尔济汇合的土谢图汗部人。
这一战敦多布多尔济带着土谢图汗部骑兵斩敌百余人,立下了实打实的功劳,他的勇武,也得到了更多战士的钦佩和信服。
丹卿亲自于城外相迎,摆好了烈酒,敬征战归来的勇士们。
敦多布多尔济远远的看到丹卿后,就克制不住的狂奔而来,到丹卿身前翻身下马,直接将她给抱了起来,转了几圈,然后又突然放了下来。
丹卿疑惑的看着他,他却是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我身上有味道,等回去洗干净,香了,再来服侍公主。”
周围人发出一阵哄笑,丹卿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亲手端了酒给他。
侍卫们也都抬着酒坛酒碗往下分发,待到所有人都痛饮了三碗后,丹卿才又上马,与敦多布多尔济并骑往营地里去。
安泰奉命安顿敦多布多尔济带回来的人,其中属于土谢图汗部的被单独带往一处营地安顿,而剩下的散兵,却是去了另外的地方。
丹卿暂时不打算动土谢图汗部的人,可也不想看着他们扩张势力,所以这些多出来的战士,她就先笑纳了。
康熙给她的三百护军虽然已然逾制,但对于她来说,还远远不够。
光是敦多布多尔济带出来的土谢图汗部骑兵就有数百之多,车凌巴勒的属军只会更多。
再加上守卫王旗的军队,丹卿估摸着加起来至少有三千之数,而一旦等土谢图汗王旗回归库伦城,这个数字还会变得更多。
所以她准备给自己组建一支外围护军,以蒙古骑兵为主,目标规模要在三千人左右,得能与整个土谢图汗部抗衡。
敦多布多尔济带回来这些散兵,多是无家之人,谁能给他们发粮饷叫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愿意跟着谁。
既如此,丹卿就打算用他们来做这只外围护军的基底,等筛选训练好之后,再慢慢扩充,以一人带十人,从三百变三千,逐步完善。
这些事,丹卿暂时不打算跟敦多布多尔济说。
他们虽是夫妻,但根本利益却并不一致,在她确定他真心向她之前,他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敦多布多尔济并不知道他刚回来就被妻子盘剥走了小半兵力,他被阿满拉去仔仔细细的刷洗了一番后,又重新变成了新婚时那个满身丹卿喜欢味道的额驸,穿着宽大的寝衣,走进了丹卿的营帐。
丹卿早就备好了酒菜等他。
她踮起脚在他身上嗅了嗅,然后满意的眯起了眼睛,笑道:“这回真的是香的了。”
敦多布多尔济还是有些不喜欢这味道,但是见丹卿喜欢,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拥着她坐下,不肯叫她离开,非得将她圈在怀里,拿了酒喂给她喝。
一场大战过后,经历了激烈的厮杀,见到了鲜血喝尸体遍地,即便是再勇武的战士,也需要休息,需要缓解和释放情绪。
没有比温柔乡更好的地方了,敦多布多尔济环抱着他的公主,听着她温声软语,瞧着她多饮几杯流露出的醉态,只觉得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汪湖水,再没有半点杀意。
这一夜,丹卿也在醉意里沉沦。
这段时间她日夜都在为归化城操心,亦是心神俱疲,很需要释放一下压力,而在敦多布多尔济这个名正言顺的额驸面前,她可以不必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有一副容易让人迷恋的身子,健壮紧实,却又不会过于夸张。
他很容易动情,她的每一次撩拨,都能从他那里得到反馈。
她喜欢看他按捺不住的激动,更喜欢在他每次想要反扑的时候,再将他死死按住。
人大概都是如此,一旦偷尝禁果,就会有了本能的欲望,或许无关情爱,但这是她身心所需,她并不觉得羞耻,而是愿意直面。
战到最后,丹卿还是溃败了。
她这娇生惯养的身体,可比不了那钢筋铁骨的莽汉子,她早已溃不成军,他却还在攻城略地,不肯罢休。
最后还是丹卿一脚将他从床上踢了下去,才算是战罢,然后各自回去擦洗干净,依旧是分房睡下。
丹卿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睡了懒觉,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她只觉好像昨天被驴给踢了,浑身都酸痛,对上敦多布多尔济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自觉得了便宜的敦多布多尔济傻兮兮的挨着丹卿讨好,为她布菜添汤,丹卿毕竟也是自己愿意的,没能真的板住脸,不多时便又有了笑意,催着他也多吃些。
这日后,敦多布多尔济就一直陪在丹卿身边,跟着她一起去安顿前来投奔的牧民,帮着规划草场。
他是有经验的,倒是省了胤禟许多功夫,也可能是他偷偷给胤禟塞了许多缴获的战利品的缘故,也算是俘获了小舅子的心,至少平日里见面再没收到过白眼了。
胤禛却是一如既往的嫌弃,敦多布多尔济也曾试图进城去帮帮忙,可在他踩塌了公主府搭建的第二个木架后,他就被胤禛给撵了出来,言明城内的事不用他操心——
就差在城门口贴上敦多布多尔济不得入内了。
敦多布多尔济惨兮兮的找丹卿求助,却只是被丹卿给骗了色,卖了大把的力气,却还是没能解决不被舅兄待见的问题。
再之后,随着北上的汉民到来,丹卿更忙了,完全没空再理他。
敦多布多尔济独自一人坐在营地里叹气,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真是个吃软饭的了。
这人就不能瞎想,他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一直这般无所事事下去,就听到一阵吵嚷声,抬头看去,却是土谢图汗部的人不故营地护军的阻拦,想要闯进来。
之前丹卿令自己的护军接管营地的时候就有言在先,无论何人想要入营都需要经过护军通传。
大清这边的人自是守礼,但土谢图汗部的人却不乐意,时至如今,还是有很多人看不上丹卿这个大清公主,觉得女人就该听话,不该给男人立规矩。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挑衅了。
自从战后归来被单独划分了一处营地后,就时不时
有人往外闯。
但是丹卿不想让土谢图汗部的人在她的地盘里乱晃,所以特意吩咐了,非得军令不得外出。
为此双方也起了几次小摩擦,丹卿的护军是不管对方怎么闹直接端枪,再上前就先对天开枪警告。
之前几次土谢图汗部的人听到枪响就都安静了,可这一次却是硬冲了出来,见护军没有真的开枪伤人,就干脆直奔丹卿的营地而来。
丹卿的护军统领是个叫达春的满人,他出身康熙的火器营,对火炮颇有研究,正好丹卿这支护军是满装火器的,所以丹卿就叫他做了统领。
达春此人于布防上是个好手,但处理起于蒙古人的冲突却有些不知变通。
丹卿交代过不让真的对土谢图汗部的人开枪,他就真的任由这些人冲到了营地外围,明明护军手里都有武器,却是一副抵挡不住的模样。
敦多布多尔济见状不妙,赶紧过去阻拦,连打带骂的将人给撵了回去,暂时留在了土谢图汗部兵营,以防他们再闹起来。
丹卿听到消息匆匆赶回来后,看到守门的护军竟是伤了好几个,当即黑了脸,直接叫人打了达春二十军棍。
她其实并不愿意用体罚的方式管理下属,但这里是军营,犯了错就必须得付出代价,不然将来她还如何服众?
今日这乱子,本就是达春的问题。
一则她将土谢图汗部的人交给他来看管,可之前已经起了数次冲突,他却至今还不知道土谢图汗部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在闹;
二则她是说了不要开枪伤人,但却是怕护军仗着手中有火器乱用,但她也说过让他看形势处置,他怎么就只记得前半句呢?
那些土谢图汗部的人都敢冲她的营地了,这简直可以说是犯上作乱,他有那么多火器,竟然被打伤了数人还一枪不敢开,这脑筋难道是钢筋做的吗?!
这种情况下,即便他开枪射杀带头之人,难道她还能怪罪他不成!
如今倒好,还是叫敦多布多尔济出面才将土谢图汗部的人带走,今后土谢图汗部对她的畏惧必然大减,下次再闹,估计就敢直冲她的营帐了!
“去叫额驸回来。”
丹卿不理会挨完打跪在外面的达春,开口吩咐道。
敦多布多尔济赶回来的时候,见到达春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一凛。
成婚之后,他一直觉得丹卿温柔美丽,又极解风情,虽然规矩大了些,但她是公主嘛,可以理解。
今日土谢图汗部的人与公主护军冲突的事情与他无关,但结果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土谢图汗部的战士是真正见过血的勇士,怎么可能甘愿被那些没上过战场的护军困住,起冲突是早晚的事。
他之前没管,一来是因为毕竟是丹卿的吩咐,他不想让丹卿觉得他多事,二来也是想着如果事情闹起来,他再出后平息,今后丹卿对他也能更倚重依赖些。
所以他回来之时他就想好了要劝说丹卿惩罚达春,可没想到丹卿动手的这般干脆,根本用不着他来劝。
敦多布多尔济心里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刚进了营帐坐下来,丹卿就与他说,要叫他将土谢图汗部的人带回王旗去。
“我与公主刚成亲就出征,如今回来也没几日,公主怎么就舍得撵我走?”
敦多布多尔济不愿意,“我不想回去,我想在这儿跟你在一起。”
丹卿安抚道:“我不是撵你走,而是有事要你去办。”
“你我既已成婚,我本该去见见你额吉的,但你也瞧见了,归化城才刚开始建设,四哥九弟都留下来帮我,我实在是走不开,但我已经命人备好了礼物,你帮我走一趟,送给你额吉和老亲王吧。”
丹卿将准备好的礼物单子递给敦多布多尔济,“正好此役之后,准噶尔部彻底败退,土谢图汗王旗必然要回归库伦,你也该回去护送他们一程,才好放心。”
她说的有理有据,敦多布多尔济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接了过来。
“归化城就在这儿,我又不会跑,你担心什么,”
丹卿笑道,“不过咱们得提前说好了,我会派侍卫跟着你一起去,你乐意干什么都行,但不许找别的姑娘。”
这话一出,敦多布多尔济也笑了。
他一把将丹卿横抱起来,就往里面走,丹卿挣扎不开,高声道:“禾苗,去叫达春回去!”
他要闹,她也愿意奉陪,但是外面的“看客”还是清清干净吧,她还没有那么大脸。
……
敦多布多尔济终究还是带着土谢图汗部的人走了。
丹卿并未远送,只是叮嘱他要记得给她送信。
胤禟一脸不爽,等到土谢图汗部的人走远之后说道:“姐,你这成的是哪门子亲,自打你们成亲后,他陪过你几日?”
丹卿回头看他:“我听说汗阿玛要给你指婚了?”
一转眼胤禟都十三了,也到了该论亲的年纪。
胤禟无所谓道:“我跟汗阿玛说好了,家世什么的都无所谓,但要人长得漂亮,能叫我看着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