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真是巧啊,没想到在皇宫之中,竟也能遇上呢!”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尖酸女声响了起来。
孟云禾孟云蕙立马对视,二人都在彼此的眸子里望见了不可思议。
这声音,这语气...
一女子拨开花丛而来,这女子身穿烟霞银罗花绡长衣和翠兰金枝绿叶百花拽地裙,满头珠翠乱晃,瞧着甚是华贵,那张脸似笑非笑,竟是一张跟孟云蕙一般无二的面容。
“孟云苓?”孟云禾几乎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的什么话啊,”孟云苓冷笑,“你们都能在,我为何不能?”
孟云苓后头还跟着两个丫鬟,也打扮的极其富贵,听见孟云苓这话立马高昂起头,得意道:“我们姑娘现在可是端王殿下的人,端王殿下是万岁的唯一亲兄,见了我们姑娘可不得要行礼。”
孟云禾虽然惊讶,但她这一会儿也冷静思考了,这孟云苓虽穿的富丽堂皇的,但她并没有穿命妇的衣服,那就算这丫鬟说的是真的,孟云苓现在也没有名分,可能只是端王的侍妾罢了,大概是一个比较得宠的侍妾,所以今日才能跟着来赴宴。而且不知是不是孟云禾的错觉,她总觉得孟云苓的衣饰瞧起来有些凌乱,但孟云苓惯是这个妖妖娆娆的模样,从来也跟端庄摸不着边,想来是她那轻佻的性子所致吧。
“行礼?”孟云禾冷冷地说,“孟云苓,等你做上侧妃再说吧,但我听说啊,端王已有王妃和两个侧妃,难不成你想僭越了去?”
“怎么说我都是端王的人,天潢贵胄,你们现在算是个什么东西?”孟云苓语气阴阴柔柔的,听着瘆人,“等日后我有了殿下的鳞儿,身份更是贵不可言,看在往日姐妹情分上,说不定我还肯赏你们一口饭吃。”
“那等你日后贵不可言了再说吧。”孟云禾轻笑,“孟云苓,我现在可是二品诰命夫人,国公府的大奶奶,若是我朝你行了礼,待会到了陛下那儿,我就这么一说,端王殿下的一个侍妾都如此张狂,侮辱朝廷命妇,你说端王殿下会怎么罚你,陛下又会怎么罚你?”
“你...”
“你还是那么蠢,再说,你我现在已不再是姐妹。”孟云禾以袖掩唇嘲笑,“你莫不是不知晓,父亲已经将你从族谱中除名,你现如今连个姓氏都没了。”
“你这贱...”想到孟云禾方才的话,孟云苓生生将话咽了回去,恨恨瞪着孟云禾,“我才不稀罕做那孟家女,你们孟家又有什么好了?真会给自己天上贴金,你们孟家日后别来求我才好!好,我动不得你,但是孟云蕙她可真是一介民女,孟云蕙,叫你朝我行礼不过分吧?”
“真是不凑巧。”孟云禾又笑了笑,“贵妃娘娘刚召见过我们姐妹,要授予五妹妹女官的身份,从此五妹妹便是宫外唯一的女官,身份也是高出你不少呢。”
芳馥点点头:“正是,想必这会儿旨意都已经下来了吧。”
“孟云蕙,女官?”孟云苓满眼嘲弄,“你当真觉得为那些不干不净的女人写写东西便了不得了?左右你毁了脸,就是个丑八怪!嫁不出去当个女官也好,以免日后过于绝望,再想不开了去。”
“你放心,我不会绝望的。”孟云蕙平静地笑着,“我现在好得很,也知晓自己要的是什么。倒是你,孟云苓,姨娘为你做到这般地步,你当真是如此狠心。”
听到温姨娘的名字,孟云苓的身子抖了一抖,但随即神色便狠厉下来。
“这是她欠我的!也是她心甘情愿的!若不是她出身这么低,没叫我托生在太太肚子里,我何至于如此委屈?”孟云苓后退一步,“你们一个个清高,不可一世,来日,我必定叫你们后悔!”
孟云苓说完便转身离去,平阳侯夫人上前来,神色凝重:“这便是孟家那个被逐出门去的四姑娘啊?居然如此自轻自贱,就这么当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端王妃那等子手段,又怎会叫她生下子嗣。”
“叫夫人见笑了。”
到底是自家的丑事,孟云禾还是感到脸上无光。
“我这妹妹一直以来便是如此,父亲母亲悉心劝导,却不见她回头。”
“唉,谁家没个难缠的兄弟姐妹。”平阳侯夫人劝孟云禾说,“你们孟家,倒是真的多灾多难的,真是家门不幸啊。大奶奶,孟五姑娘,算着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
春日宴上琼浆玉露,觥筹交错,笙歌鼎沸,孟云禾欣赏着手中琉璃剔透的酒杯,心道自己今日总算是长了见识。
孟云蕙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家,便没跟着来这春日宴,孟云禾和司语舟按位次坐在司鹤霄身边。孟大老爷、孟二老爷也来了,身边自然也跟着孟大夫人和赵氏。
孟云禾清楚地看见当孟二老爷看到端王身后的孟云苓时,嘴巴张得简直能塞下一个兵乓球,而后他大概怕自己御前失仪,立马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神色,但眼神还是恨恨地往端王那边瞅。
孟云苓站在端王身后,低眉顺眼的,为端王布菜倒酒,一点也不复方才在她们眼前的嚣张跋扈,往日里孟云苓在孟老太太面前就是这个样子,她这两幅面孔,孟云禾早已习以为常,见惯不惊。
端王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模样,生得眉眼倒是不错,但眉目间全是戾气,他不断看向上首,孟云禾心想他大概是在看皇帝吧。
皇帝李昭坐在上首,加勉着群臣,与群臣共饮。李昭生得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身形瘦弱,面容苍白,饶是孟云禾不懂医术,也看出了皇帝身子怕是极差,她也听说了一些传闻,说皇帝李昭这两年已经不能行房事,身子每况愈下,唯今膝下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司鹤霄一直关切地瞧着皇帝,皇帝也不时朝这边看过来,看见司鹤霄担忧的眼神,对着司鹤霄轻轻点头。
看来传言非虚,司鹤霄与皇帝关系极好,而且瞧着不止是上下级的关系,而真的像血脉相连的亲人一般。
太后和皇后就坐在皇帝身边,都是一身华服的模样,太后差不多有六十岁了,一张脸敷粉极厚,她鲜少露出笑脸,尤其是在皇帝宣布将司贵妃升为皇贵妃后,太后脸色明显一沉,目光在看向皇帝时流露出一丝狠色。
皇后神色倒是淡淡的,出乎意料的,皇后生得极为娟秀,虽配着锦衣华服,但那眉眼间依旧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听见司贵妃升为皇贵妃的旨意后也只是淡淡笑了笑,不见有什么过大反应。
孟云禾听说,皇后虽是太后亲侄女,但太后很是看不上皇后,觉得皇后小家子气,只因太后现在只有皇后这么一个健康长大的侄女,才不得已选择了她。太后性子厉害,生起气来甚至不够皇后和太子的体面,若是皇后和太子有哪里做的不够好,她都直接将他们叫去寝宫里斥责。
太子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样子,与皇后生得极其相似,都是眉目细弱秀丽,瞧着像是个读书人。孟云禾打量太子时,太子却正巧朝她这边看过来,目光还很是柔和,这倒是将孟云禾吓了一跳,忙低下了头。
她也没见过太子啊,被太子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陛下倒真是慷慨。”端王却在此时开口了,他似是喝醉了,缓缓提着酒壶站起身,“这皇贵妃等同副后,陛下这是要分了皇后娘娘的权力啊?”
皇后神色一动,静静开口:“司家妹妹进宫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帮本宫分担诸般事务,本宫心中感激不尽,如今成为皇贵妃也在情理之中,还望端王殿下莫要胡言乱语。”
“呵。”端王瞥了皇后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笑起来,“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本王也只是想替皇后说句公道话罢了,左右今日是陛下与群臣同乐,咱们都开心点,说些高兴的事儿吧。这说起来,本王身上最近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儿,大家想不想听啊?”
群臣都知晓端王性情无状,平日里就像是个疯子一般,自然没人敢接他的话。
端王也不在乎有没有人接话,提起酒壶对着自己的嘴一倒,随即将酒壶一扔,反手竟提起了孟云苓的衣裳,孟云苓立马被吓得花容失色:“殿下...”
“本王最近新得了一个侍妾,听闻还是孟侍郎家的女儿呢,孟家前阵子好生出风头,有一个巾帼英雄般的女英雄,为天下女子请愿,本王都听说了呢。”端王哈哈大笑,状若癫狂,“就是我这侍妾的胞妹,可我这侍妾可不像她那姐姐一样,她在我面前摇尾乞怜,非要我收下她,我瞧着也是可怜,毕竟谁能拒绝倒贴的女人呢?”
原来端王带着孟云苓,就是前来羞辱的。
孟云禾神色平静,端王这么一个无所顾忌的疯子,方才为何要帮皇后说话?难不成是想帮太后和皇后这一脉,毕竟是太后将他召进京来的,他若有心感激倒也正常,但瞧起来却不像,罢了,待会还是问问司鹤霄吧。
但若端王站在皇后这一边,自然是对皇贵妃心生不满,皇贵妃是司家人,她孟云禾又是司家大奶奶,在这里羞辱孟云苓,的确也能和她扯上一两丝关系。
“端王殿下!此女毁自己妹妹容貌,弃自己姨娘逃离,孟家早已将她逐出族谱,再无任何干系。”孟二老爷脸色铁青,朝端王行礼道,“臣劝端王殿下也莫要留着这心术不正的女子,以免对自己名声有碍。”
“孟侍郎可真是公正!”端王哈哈大笑,随即眼色阴沉地看向孟云苓,“苓儿,你听见了吧,孟家都不要你了!”
端王力气极大,孟云苓在他的摆弄下衣裳早已被扯开,露出雪白的锁骨,孟云苓此时也被吓到了,满脸是泪地看向端王。
“左右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本王谢孟侍郎提醒,到底是礼仪世家,识得礼数。”端王笑着坐下来,提起酒壶就倒入孟云苓敞开的衣领里,“既然孟家不管她,本王更可肆无忌惮地玩弄了。”
孟二老爷脸简直憋成了猪肝色,虽说与孟云苓断绝了关系,但自己的女儿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羞辱,端王明摆着就是在打孟家的脸。
“端王,适可而止。”皇后在这时候开了口,“陛下还在这儿呢,你莫要太放肆了。”
“是啊端王。”皇帝脸上还挂着笑,但眼里却已经冷了下来,“这皇宫可不是你如此放肆的地方。”
“我这侍妾身份低微,根本配不上陛下和皇后为她说话。”端王还是笑得肆无忌惮,“虽然都是孟家的姑娘,但比不上那英雄般的孟五姑娘,更是比不上嫁入国公府的孟三姑娘啊!那孟三姑娘可当真是厉害,将小公爷不知从哪弄来的私生子视若己出,这京城中都传遍了呢!孟侍郎教导的好,孟三姑娘真是贤惠!”
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而且,每回说国公府的事儿,都必定会扯上司语舟。
好像司语舟,永远是国公府的耻辱一般。
第49章
维护
孟云禾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司语舟, 司语舟依旧端坐着,脸上也是波澜不惊,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了似的, 但孟云禾最是了解司语舟不过,又怎会瞧不见他悄然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她要帮司语舟永远摆脱心头的耻辱。
她要日后再也无人能拿此事羞辱于他, 便是皇室中人也不行。
孟云禾淡淡一笑,随即拉着司语舟起身出列,司语舟此时极其顺从,任由孟云禾拉着, 孟云禾带司语舟朝端王行了礼, 司语舟也乖顺照做了。
看见司语舟这副模样, 孟云禾心中更为心疼。
“这孩子被司大奶奶调教的好啊。”端王受用, 放声大笑, “本王听说,这以前可是个野孩子, 向来谁的也不听, 毕竟当时没爹没娘的嘛...”
“端王殿下, ”孟云禾直接打断了端王,“妾身和夫君都健在,舟哥儿何至于称得上无父无母了, 就算殿下身份尊贵, 您也不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羞辱陛下的臣子吧。”
“你...”端王眯起眼睛, “你这是在曲解本王的意思?”
“妾身哪里敢曲解端王殿下的意思, ”孟云禾笑得和善, “妾身虽比不上端王殿下天潢贵胄, 聪慧过人,但妾身也不是傻子, 这里这么多人都听着呢,若是妾身当众曲解您的意思,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不成?”
“呵,旁人不敢,你们司家可不好说。”端王冷笑,“司家手握兵权,还有一个皇贵妃在宫中,本王在司家面前怕是也算不得什么吧。”
“端王殿下,”孟云禾面上笑容消失,“今日春日宴,是陛下犒赏群臣的,本就是显着陛下恩泽的好日子,端王殿下如此污蔑臣子,话中有话,岂不是叫群臣寒心!”
“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妇人!”端王冷着脸说,“不过本王倒也佩服你,为了这么一个不是亲生的孩子,敢这样跟本王说话,这孩子的娘知道了,怕是也要对你感激涕零吧!”
“妾身便是舟哥儿的娘。”孟云禾也冷了神色,“端王殿下,方才舟哥儿朝你行礼,礼数周全,你可也瞧见了,如此可见,舟哥儿是知礼守礼的好孩子。而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做母亲的,能由着旁人这样辱骂自己的孩子,今日端王殿下也给妾身提了个醒,看来是我们国公府做的还不够好,所以舟哥儿的身份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孟云禾稍微一顿,而后转身面向群臣。
“我与小公爷早已开了祠堂,将舟哥儿记在了我的名下,自此舟哥儿便是我与小公爷的长子,日后国公府的爵位也是由舟哥儿来继承的。如此这个身份,可还是旁人能随意侮辱的?”
孟云禾此言一出,饶是在宫宴上,下面也传出轻微的窃窃私语。
爵位?这国公府大奶奶可当真是敢说,就算是做不到切实如此,便是为今日殿上袒护的这份勇气,可见也是真对这孩子好了。
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直是面无表情,但听见这话他的眉毛轻不可察地往上一挑。
端王听见这话,突然抚掌大笑,男子一直形容癫狂,此时眼角间居然透出一股子妖绮来,衬得他一张脸疯癫而昳丽。
“小公爷可当真是厉害,你是怎么做到叫女人如此听你话的啊?”
端王这话怨气极重,回荡在偌大的宫殿里,听起来如同鬼魅。
司鹤霄刚想说话,不料孟云禾就抢先答了出来:“端王殿下此言差矣,这跟小公爷没有任何关系,天下爱子之心,不分高低贵贱。若说起谁沾了谁的光,也是小公爷沾了舟哥儿的光,大家都知晓,我初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小公爷并不在家,当时我从一介闺阁女子嫁作人妇,若问我心中惶不惶恐,那自然也是惶恐的。所幸,我有舟哥儿陪伴,是我们母子俩携手走过了那段岁月,我是先识得舟哥儿,再识得小公爷,且不论这感情的亲疏,但先来后到这一条上,小公爷怕是永远及不上舟哥儿了。”
孟云禾半蹲下身子,平视着司语舟的眼睛:“舟哥儿,今日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话,也是希望能帮咱们做个见证。你记住,你是有父亲母亲的,无论何时,你都要挺直腰杆,昂首挺胸地活着,我不要你心中再有一点儿的卑怯和自视微贱,因为你日后不仅仅代表的是你自己,还有母亲的尊严,知道吗?”
司语舟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了点头。
孟云禾领着司语舟,朝坐在上首的皇帝拜下来:“陛下,妾身今日此举,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关于妾身的儿子的身世,这些年一直都有非议,让舟哥儿遭受了各种各样的白眼,这对他自是不公正。我们大庆以孝道治天下,妾身一人身份低微,然妾身的爱子之心,舟哥儿对妾身的情谊,从来不分贵贱。妾身盼着陛下能为妾身做个见证,帮妾身堵住这悠悠众口,妾身不希望日后再听着一句对舟哥儿的贬低和轻贱。”
孟云禾说到此处,感觉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她微微一瞥,居然是太子在望着她,神情若有所思,孟云禾自然不敢跟太子对视,依旧是望着皇上,神情恳切。
皇帝微微笑了一下,随即看向司鹤霄:“凌云,你这个媳妇娶的好啊,如今还知道讨朕的便宜来了。”
司鹤霄也出列,朝皇帝行礼,笑着说:“我家现在全然是我夫人当家,她对舟哥儿的好更是比对臣好上万分,臣有时候还吃醋呢。”
“国公府大奶奶说得对,我大庆是以孝道治天下。”皇帝看向群臣,脸上的笑容消失,“日后,若是再有谁人议论国公府小公子的身世,统统以故意伤人罪按律处置。”
皇帝金口玉言,此话一出,再无人敢应声,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是皇上在为国公府撑腰了。皇上向来跟小公爷关系好,如此为他撑腰倒也不稀罕。
“母后。”皇帝看向太后,微微笑着,“儿臣记得,您说是因想念亲人,才将端王召进宫来陪伴您的。可如今瞧起来,端王简直将礼法孝道视作惘然,如此轻贱国公府大奶奶与孩子的情意,当着朕的面就如此轻贱侮辱,老国公现在为了咱们大庆,一把年纪依旧戍守边疆,端王此举,也不怕寒了天下武将之心吗?”
群臣在下面偷偷交换眼神。
谁人不知太后当年与端王生母斗得你死我活,听说那位太妃最后也是太后出手害死的,太后如今为了叫陛下不舒服,居然连这种拙劣的理由都用出来了?可当真是老糊涂了。
“是啊。”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将突然站起来,他身披铠甲,在这身着常服的诸般臣子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穆老将军。”皇帝一点都没责怪这老将的失礼,反而很谦逊地称呼这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