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远处的鬼子已经开始了进攻。

　　“打！”

　　随着命令的下达，远处战壕里的士兵最先开火，紧接着，那两挺马克沁也跟着开火形成了交叉火力。

　　给手里的步枪顶上子弹，卫燃探身的同时迅速瞄准，朝着对面举枪的一头鬼子的肚子便扣动了扳机。

　　几乎就在那头被翻肠子的鬼子惨叫着倒地的同时，卫燃也已经躲好重新顶上子弹，随后再次探身，瞄准更远处的鬼子掷弹筒扣动了扳机。

　　“砰！”

　　被掩盖的枪声过后，那只正举着大拇指的鬼子胸口中弹摔倒在地，卫燃也再次躲进掩体，给手里的步枪顶上了子弹。

　　当他又一次探身的时候，还没等瞄准，一发子弹便命中了他前面的沙袋。

　　“砰！”

　　卫燃根本不为所动的再次扣动了扳机，又一次命中了那支掷弹筒的新任操作手。

　　又一次躲回掩体，卫燃再次拉动枪栓，却发现刚刚打出去的已经是最后一发子弹了。

　　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卫燃从兜里摸出仅有的一板子弹压进了弹仓，随后推动枪栓，稍稍横移了不到两米的距离，再次探身又一次朝着那挺已经打出一发掷榴弹试图压制机枪的掷弹筒扣动了扳机。

　　在又一次击毙了对方操作手的同时，卫燃也听到了远处传来有人大喊了一声“手榴弹准备”！

　　程官印呢？他去哪了？

　　卫燃往程官印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猫着腰挪回原来的位置，从那个木头箱子里抄起了一颗手榴弹摆在手边，随后拿起第二颗手榴弹攥紧了拉火线。

　　“准备！”远处有人大喊着。

　　在这命令之下，战壕里有不少士兵开始给步枪上刺刀，那明晃晃的刺刀甚至大刀，似乎也给了冲过来的鬼子即将发起白刃战准备的错觉。

　　但卫燃却看的清楚，那些负责上刺刀的士兵旁边，另有士兵已经帮他们在身前摆好了揪出拉火线的手榴弹。

　　“准备！”

　　随着敌人越来越近，远处也在卫燃单手拿着罗伯特相机按下快门的时候传来了一声大喊。

　　“嘟——！”

　　在第二声“准备”的同时，那些士兵已经放下上了刺刀的步枪或者抗日大刀，而在紧随其后的尖利哨音中，包括已经收起了相机的卫燃在内，所有人都抡圆了胳膊，将手榴弹丢了出去。

　　在轰隆隆的密集爆炸过后，战壕里的所有人都拿起了第二颗手榴弹。

　　很快，那些在遭遇了手榴弹的爆炸之后下意识的卧倒并且未死未伤的鬼子也再次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没有哨音，没有命令，远处的那些士兵突兀的甩出了手榴弹。

　　见状，卫燃也立刻将手里的手榴弹拉燃甩了出去。

　　在这一轮稀稀拉拉仿佛网络延迟，但却杀伤性极大的手榴弹爆炸之后，发动冲锋的鬼子们也再次趴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程官印弓着腰从远处一边往这边跑一边朝着沿途的士兵低声嘱咐着什么。

　　“哨音响不用扔，哨音之后三个数连扔三颗！”

　　程官印在卫燃附近嘱咐了一番之后继续跑向了远处，他的手里，还捏着一枚哨子。

　　“嘟——！”

　　不多时，程官印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哨音，那些已经距离战壕非常近的鬼子们也像是被驯化了似的立刻卧倒。

　　一千零一！一千零...操！

　　卫燃刚刚数了两个数，远处的士兵已经开始扔了，见状，他也立刻将手里的手榴弹丢了出去，随后又抄起一颗丢了出去。

　　在连成片的爆炸中，卫燃将第三颗手榴弹丢到了战壕外面。

　　这一连串的手榴弹砸脸之后，已经冲到近前的鬼子要么慌忙躲进反坦克战壕里陷入烂泥浆继续试图冲锋，要么已经永远留在了原地变成人肉掩体。

　　在跑回来的程官印又一次的口头传令中，众人顶着砸过来的掷榴弹，往近在咫尺的反坦克战壕里丢了一轮手榴弹，这次冲锋也算是被勉强打退。

　　“注意炮击！”

　　几乎就在这一轮战斗刚刚结束，远处便有个嘶哑的嗓音开始了提醒。

　　根本不用提醒，卫燃便已经取出工兵铲铲掉脚下的烂泥。

　　他这边刚刚匆忙挖上两铲子，鬼子的火炮便再次开火。

　　隆隆的炮声中，大量的泥土甚至碎砖碎瓦被掀起来又砸下来，卫燃此时根本顾不得去寻找程官印。

　　他甚至都没时间也没机会确定此时此刻是哪一年又是在什么地方。

　　在这一发挨着一发的炮弹狂轰滥炸之下，时不时趁着爆炸间隙抬头按下快门的卫燃也注意到，不远处的机枪阵地被鬼子的炮弹命中化作了废墟。

　　接下来可恐怕不好打了...

　　卫燃看了眼压在身下的手榴弹箱子，那里面的手榴弹还有不到10颗，但这不到10颗能打退几轮鬼子，即便是他也不好预测。

　　等他将这几颗手榴弹依次别在腰带上，鬼子的掷弹筒又一次开始了对战壕线的压制。

　　这些掷弹筒的杀伤力对于战壕里的士兵来说其实要远超刚刚的火炮。

　　可即便如此，这里的守军还是举起枪开始了反击！

　　在接连的爆炸造成的持续性伤亡中，卫燃也已经顾不得许多，抄起步枪重新探身，朝着远处的掷弹筒小组便扣动了扳机。

　　“砰！”

　　被掷榴弹爆炸掩盖的枪声中，对面那支掷弹筒也跟着哑火，但这根本不够，对面的掷弹筒可不止那一支！

　　不仅如此，对面的鬼子也已经在掷弹筒的掩护下又一次开始了冲锋。

　　“轰！”

　　几乎就在他打出第二发子弹的时候，一发掷榴弹砸在了他身前的反坦克战壕里并且发生了爆炸。

　　几乎就在飞溅的泥土迫使卫燃出溜到掩体里的瞬间，也有一发发的子弹砸在了他刚刚冒头的位置。

　　匆匆看了一眼左右，卫燃一边朝着刚刚被掷榴弹砸中过的位置快速移动一边暗自叹息。

　　这几轮掷榴弹砸下来，这条战壕线的伤亡格外惨重。

　　越过一具被炸开了胸腔的尸体，卫燃几乎在一发掷榴弹砸在自己刚刚停留的位置的同时探身，瞄准，朝着一个掷弹筒小组扣动扳机之后立刻弯腰，继续朝着程官印的方向挪动了一段距离。

　　或许是冲锋的鬼子士兵越来越近，它们的掷弹筒在连续进行了几轮掩护炮击之后总算停了下来。

　　但战壕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鬼子距离他们恐怕已经非常近了。

　　“手榴弹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又一次传来了命令，卫燃也连忙将步枪放在一边，左右看了看踩住了一箱几乎泡在血水里的手榴弹，随后从腰间拔出两颗手榴弹。

　　“嘟——！”

　　尖利刺耳的哨音中，战壕里还活着的士兵纷纷丢出了沾染着同伴血肉以及脚下泥土的手榴弹。

　　而故意晚了一步的卫燃，却在众人丢出手榴弹的瞬间按下了快门，随后收起罗伯特相机，转身的同时拽动拉火线，将右手那两颗手榴弹丢了出去。

　　“打！”

　　随着远处传来的呼喊，卫燃探身横举手中突兀出现的盒子炮，朝着已经冲到反坦克战壕边上的敌人扣动了扳机。

　　就在这些鬼子们越来越多，并且终于开始在远处机枪的压制下冲进泥泞的反坦克战壕里的时候，哨音响了。

　　“嘟——！”

　　尖利、响亮且持久的哨音中，一颗颗冒着烟手榴弹被丢进了反坦克战壕以及对面的空地。

　　可同一时间，也有少量的鬼子手榴弹被丢了过来。

　　“操！”

　　卫燃探手抓住了丢在自己身旁的手榴弹反投进反坦克战壕，随后立刻收手趴下来。

　　都不等他投弹的手贴在泥土里，爆炸便从只隔着几层沙袋的反坦克战壕里炸响，他也在耳鸣之余，隐约听到了对面传来的惨叫哀嚎。

　　根本没有露头，卫燃给手里的盒子炮换上了一个20发的满弹匣，调成连发模式抬手胡乱打出了一轮扫射。

　　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步枪和手枪以及少数几只冲锋枪的开火声中，以及敌我双方伤兵的惨叫中声，终于有一些鬼子冲上了战壕线。

　　“砰！砰！砰！砰！”

　　在卫燃接连的开火中，这些近在咫尺的敌人几乎以近距离爆头的方式被他击杀。

　　没敢打空仅剩的一个弹匣里的子弹，卫燃挥舞着抗日大刀砍中了其中一头鬼子的脖子。

　　“杀！”

　　凄厉的嘶吼中，战壕里所剩不多的士兵或是端着装有刺刀的步枪，或是挥舞着大刀，又或者攥着冒烟的手榴弹开始了最为血腥的对抗。

　　在一颗颗相继炸开的手榴弹收割之下，这一次的冲锋被艰难的打退，这片战场也在一时间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安静。

　　“报数！”远处传来了一声嘶吼，是程官印。

　　“1！”

　　“两！”

　　“3！”

　　...

　　在接连的报数声中，卫燃轮到了18号。

　　可继续往后直到这条战壕的终点，最后一个报数的人喊出的也不过是“34”罢了。

　　那么更远处的战壕呢？

　　卫燃不知道远处的情况，他甚至不知道这是哪里又是哪一年。但他知道，这条防线恐怕快要被撕碎了。

　　恰在此时，众人全都听到了鬼子火炮开火时，炮弹出膛裹挟的哨音。

　　“避炮！”

　　在被掩盖的嘶吼中，所有幸存的战士根本顾不得去挽救受伤垂死的同伴，便纷纷卧倒，努力的蜷缩着身体。

　　在接连的轰击中，有人猫着腰沿着交通壕送来了补给的手榴弹。

　　此时此刻这样的炮击固然危险，但那些近直瞄火炮带来的危险，却远不如口径小的多的掷榴弹对躲在战壕里的众人杀伤力更大。

　　“子弹，有子弹吗？！”

　　卫燃扯着一个看着恐怕只有十六七岁的壮丁大喊着问道，这个小伙子肩膀挂着个竹筐，里面全都是手榴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