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又打断他的话头,道:“江少主,此处不是讲话之所,此处虽是巨浸帮的所辖,但震泽、彭蠡诸帮在此眼线众多,敌友未明,不若先随我等北上,立身安稳了再徐图之。”
江朔道:“我,我……”
尹子奇已不耐烦了,道:“小子拖沓!”伸手就来抓江朔的腕子。
赵蕤在旁大袖一挥,也不见使了多大力气,却将尹子奇的手弹开,尹子奇退了半步,眉眼登时立了起来,道:“我敬你是前辈,可不要以为我便怕了你。”
赵蕤道:“老夫子我十几年没和人动手了,今日正好让我看看你跟令师学了几成本事。”
尹子奇“哼”了一声,也不多言,踏上一步,举掌便打,江朔见他这一掌冷峻沉稳,想必便是“烛龙功”了。
赵蕤袍袖一抖,手掌仍是藏在袖内,往外一捺,将尹子奇这一掌推开,尹子奇斜向外跨出一步,又拍出一掌,赵蕤侧身一步,让开来掌,却挥袖击尹子奇面门。尹子奇身随掌转,绕着赵蕤连连出掌,越打越快,赵蕤也跟着疾转,双袖挥舞不断拨开尹子奇来掌。
江朔见两人功夫迥异,尹子奇步伐凝稳,他本就身材高大,步子迈得极大,此处地上铺设的砖石早已糟朽,他每踏出一步就在地砖上印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江朔低头看果然是北斗七星之状,只是他步伐连环相扣,错综复杂,若非江朔学过穿星步,寻常人也看不出其步伐上应天象之变化。北斗七星又称“璇玑”,在星空拱极一年中运动颇速,角度变化多端,北溟子便是夜观北斗四季的变化而悟出了“北狩步”,因此北狩步虽只七星,看似简单,但实则变化无穷。烛龙功亦不追求招数精奇,而以纯刚内功取胜,与北狩步配合正应了大道至简之理。
而赵蕤袖里乾坤的功夫则是轻灵奇巧的路数,不与烛龙功硬碰硬,双手藏在袖内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法,不断弹开来掌。他脚下步法便是独孤问当日为克制北狩步所创出的星垣步,星垣步包含三垣七十六星官,共是三百五十星位,江朔虽未学过步伐,但在习习山庄见过星图,他记性极好,所有星官方位都牢牢记得,此番见赵蕤一路走将下来便如在教他习练法门一般。三垣即太微、紫薇和天市三垣,在星图中均是左右拱卫之状,再看赵蕤脚步确如屏藩,将尹子奇牢牢圈在垓心。
第48章 烛龙视暝
赵蕤、尹子奇二人越打越是诡谲,赵蕤在外围着尹子奇团团打转,手上却是守势,尹子奇被围在内圈,手上却纯是攻势。江朔看得入迷,这才知道原来攻守之道可以如此配合,赵蕤衣袖长大,不知其手法如何,但尹子奇掌法路数却不多,因烛龙功本是内家功夫,反反复复只一十六路,全凭北狩步变换方位,方显得变化多端。江朔既知其步法之奥秘,不消片刻便将烛龙功一十六路掌法记得熟了。
两人打了一百多回合,江朔正看得入迷,忽见尹子奇破圈而出,直奔他而来。这一下非但江朔吃惊不小,赵蕤也颇出乎意料,他双掌疾出,一齐拍在尹子奇背上,尹子奇也不回身硬接了这两掌,身子只栽了一下,向江朔扑击之势丝毫不减。原来尹子奇和赵蕤缠斗之际已知凭自己轻功和掌法实难取胜,但自己内力却强于赵蕤,便运劲在背硬接了赵蕤双掌,向前抢出直取江朔。
江朔方才看二人出招换式正自入迷,见尹子奇右手抓他肩头,正是两人拆招中第三十七合,知是虚招,只待江朔侧身避让,便绕到背后出左手拿他。江朔按赵蕤应对之法,不退反进,斜身将肩头避开,出右拳直击尹子奇前胸,照尹子奇此前打法应该同样侧身闪过来拳,两人脚步向错换位再拆下一招,可尹子奇与赵蕤过招时,忌惮他招数奇诡才侧身避让,江朔一个童儿软绵绵一拳打来,他如何会避?尹子奇左手迎上来伸手就抓,江朔不通拳理不知拆解之法,被他一把握住拳头。
尹子奇一招得手,用力一捏,他内力高深,料想这一捏童儿立时就要痛的昏死过去,不料江朔这小小拳头内竟有一股内力喷薄而出,将他左手弹开。尹子奇心里暗吃一惊,不及细想,第二招紧接着发出,右手一掌疾拍江朔胸口。
这一招几乎是下意识的发出,一打出尹子奇就后悔了,他本拟掳了江朔去,并非要取他性命,然而这一掌使得太过刚猛,只怕要一掌就要把童儿胸肋摧折,但再想收力已是不及,他内力疾收,但掌上仍带了三分内劲。
不想江朔却知此招乃是尹子奇和赵蕤第五十四合时所使的变化,他想也不想举左掌和尹子奇对了一掌。这下连赵蕤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尹子奇长的十分高大,江朔却是个总角小儿,两人手掌差了一倍不止,尹子奇这一掌势大力沉,仿佛要把江朔拍在地上。不想“篷”地一声,两人竟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这烛龙功内力修行之法与中原武功颇不相同,烛龙之名取自山海经,传说极北苦寒之地没有日月,靠神兽烛龙睁眼为白天,闭眼为黑夜,所谓“烛龙栖寒门,光曜犹旦开”。因此烛龙功也是一阴一阳,一刚一柔,表里只一十六路掌法,实则内里阴阳变化无穷,赵蕤三十年前文斗之时听北溟子亲口解说过,知道厉害,因此不敢与尹子奇对掌,只以袖里乾坤的功夫弹开他的拳掌。
方才尹子奇左掌一捏用的纯阳内力,被江朔弹开还不以为意,右掌再打时换做了阴寒的内劲,虽然未尽全力,但要是拍在寻常武师身上,对方登时就要寒彻骨髓、气血冰凝而死。不想江朔接他一掌,竟然浑如不觉,再看自己右掌竟然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尹子奇心中大惊,不敢相信这小小童儿竟会如此高深的内功?而且听师父北溟子述说中原武功路数,从未听过有走阴寒一路的内功。他心惊之余竟然又退了半步,一挫掌对身后众人道:“带上鼍皮,走!”安庆绪一诧还待要问询,严庄虽不会武功但也看出尹子奇似乎是吃了暗亏,一拉安庆绪的袖子道:“二公子,大局为重,鼍皮不容有失,余事将来再做计较。”
赵蕤本对鼍皮无甚兴趣,看着平卢众人卷起鼍皮,拥着安庆绪和严庄出庙走了,也不加阻拦,他见江朔和尹子奇对了一掌只怕他受了内伤,绕过来挡在江朔之前。尹子奇、二何兄弟和程昂断后,也缓缓退出庙门。
出得庙门,尹子奇向赵蕤拱手道:“改日再向赵夫子讨教。”
程昂则对江朔叉手,半带戏虐地道:“江少主,后会有期。”
听几人脚步声远了,赵蕤才放下戒备,转身来看江朔。却见江朔右手握拳,左手成掌,严正以待僵立在那边,赵蕤道:“好啦他们已经去得远了。”上前一握江朔右腕,却觉江朔右腕热如火炭,急忙缩手,再摸左手,却是凉如寒泉。原来是江朔方才和尹子奇对了一拳一掌,之所以没有吃亏,乃是体内两股内息自起相抗的缘故,但尹子奇两次都是一触即撤,江朔这内力则是能发不会收,登时内息阻滞,呆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赵蕤不知其中其中缘故,只道是尹子奇出手狠辣,以烛龙功伤了江朔的经脉,他以掌按在江朔后心想帮他推宫活血,不想却被江朔体内内息弹开。赵蕤心道这烛龙功原来竟如此古怪,他知此时刻不容缓,多耽些时候童儿就要内息闭塞而死,却道:“还好天助童子,此处正在茅山脚下。”
他不敢再抓江朔,双手一振用袖子卷起江朔,将他横抱在怀中,快步向茅山上奔去。
江朔虽然身子不能活动,心智却仍然清醒,他躺在赵蕤怀中,见两边林木飞也似地向后退去,但觉迅如奔马,这才知道赵蕤轻功竟然如此了得,自己所练的穿星步还不到赵夫子一成的功力。
如此跑了几里地上了山路,赵蕤丝毫不见气短,反而愈跑愈速。如此奔行了半个时辰,见了广大的道观也只避开,并不进入,直到了一座小巧雅致的道观门前,赵蕤也不叩门,径直跃过山墙落入庭院,忽听人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紫阳别院?”
江朔感到赵蕤将他托在左手上,腾出右手连弹,听得“铮”、“铮”两声,赵蕤重又用双手托住江朔,道:“老夫子有急事要找贞隐先生,损了两位兵器,多有得罪。”其势不减,直向西厢偏殿跑去,看来对此处极是熟悉。
左右呼哨声四起,江朔听到远近有十数人赶来,忽然西殿大门左右一分,一人出来道:“众弟子且住,来的是朋友。”
此刻已有十几人落在赵蕤身后的庭院之中,众人一齐道:“谨遵大宗师令。”便即散去,只剩先前阻击的两人回到殿门两侧侍立。
一人道:“不知东岩子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另一人道:“久未见东岩子,不想今日在此巧遇。”
江朔被赵蕤面朝天横抱在怀中,见不到说话的两人,但他觉得两人声音都甚耳熟,先前一人似是那日在习习山庄所见的老道贞隐先生,后一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赵蕤道:“事关紧急,先让我进来……小心,莫要搭手……”
赵蕤抱着江朔进了西殿,江朔瞥见殿中供奉着扁鹊、孙思邈的塑像,原来是个药王殿。赵蕤将他放在北面的榻上,殿内两人凑上来看,见是江朔一齐道:“怎么是你?”
此刻江朔也看到了两人的脸,一人果然是贞隐先生李含光,另一人是个道士,生得一张阔脸,肤色如同栗,却也剑眉星目,颌下一把连鬓络腮的胡子,透出一股英豪之气,却原来是李白挚友嵩山道士元丹丘,他也自惊奇,但他此刻体内两股真气交战,一边灼热如火炉,一边冷彻如冰窖。除了眼睛还能眨两下,全身都动弹不得,更遑论开口说话了。
李含光已看出不妥,问赵蕤道:“东岩子,这孩子怎么了?”
赵蕤道:“被烛龙功伤了。”
李含光大吃一惊,道:“北溟子重回中原了?”
赵蕤道:“是他弟子。”
李含光问道:“东岩子和他交手了?在何处遇见的?多少人?”
赵蕤道:“就在茅山脚下,十几人,高手就一个,不过么还没到他师父的火候,此刻怕已去得远了。”
李含光对门外两人道:“景昭、湛然,你二人各带十名弟子下山去查探一番,切记不要动手,只需探明对方动向即可。”
门口那两名茅山弟子韦景昭,孟湛然领命,召集人手下山去了。李含光转身回来,他虽是茅山大宗师,但却是赵蕤的晚辈,因此对赵蕤打个稽首道:“容弟子一观。”
赵蕤道:“不用客套啦,若论疗伤之事,赵夫子给你提鞋都不配。”
李含光笑道:“东岩子自谦了。”伸手就要去搭江朔的脉门,赵蕤在一旁道:“小心了,他体内似乎被灌注了阴毒的内力。”
李含光道:“无妨。”分别捏了一下江朔的双手,他手法极其巧妙,甫一触及江朔的两股内息便即离手,两下捏完,李含光眉头一皱,又捏了两下,他思忖了片刻,又对元丹丘道:“丹丘生,你来看看。”
丹丘生比李含光又小了一辈,闻言向赵蕤、李含光各施一礼,上前诊脉完毕,回望李含光,李含光道:“丹丘生有何见解?但说无妨。”
元丹丘打一道稽,对赵蕤道:“依元某之见,不像是内伤,倒像是……倒像是……”
李含光接口道:“倒像是练功走火入魔。”
第49章 龙珠化炁
元丹丘恭敬地对李含光道:“贞隐先生所言正是丹丘心中所想。”
赵蕤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二人道:“可是这孩子不会武功啊,不会武功的人又怎会走火入魔?”
李含光问赵蕤:“你知道他是谁?”
赵蕤道:“知道啊,独孤问的孙女婿,李邕闹着玩立的五湖少盟主。”
李含光连连摆手道:“东岩子,这少盟主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日贫道也是见证,不过江小友是孤独前辈的孙女婿这一节,含光却是不知。”
元丹丘奇道:“这不是李太白的书童么?怎么成了独孤家的女婿?还成了少盟主?”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原来都认识这童儿,却原来所知又都不同。
赵蕤道:“先不管那些,含光,你说这走火入魔是怎么回事?江小哥肯定是不会内功的,我早已秤量过了。”
李含光道:“我倒是有个猜测,不过说来话长,目前最紧要的是先把江小友救过来再说。”
李含光出右掌按住江朔头顶百会穴,对元丹丘道:“丹丘生,你点他膻中穴,将内息推回气海。”
元丹丘点点头,也出右掌按在江朔胸口膻中穴上,两人准备已毕,对视一眼,一齐缓缓注入内力。
茅山内功乃天下玄门正宗,既清且正,疗伤之法更有独到之处,李含光已察觉江朔体内有阴阳两股真气,但不知如何驾驭,以至于右手阳气阻于手三阳经,左手阴气塞于手三阴经内。
手三阳经乃手阳明大肠经、手太阳小肠经和手少阳三焦经,皆在手臂外侧,属表,故名“三阳经”;手三阴经则是手太阴肺经、手少阴心经和手厥阴心包经,皆在手臂内侧,属里,故名“三阴经”。
三阳经由指端行至头面,故李含光以内力注入督脉百会穴,以通阳脉;三阴经由指端行至胸腹,故元丹丘以内力注入任脉膻中穴,以通阴脉。两人内力注入江朔任督二脉,缓缓流转了几个周天,引导江朔体内的阴阳二息慢慢回流,阳气汇入眉心上丹田泥丸宫,阴气汇入胸口中丹田。
李含光道:“筑基已成。”说着右手仍按住江朔头顶百会穴,左手一拂将他扶着坐起,紧接着左手出二指疾点其咽喉、目内眦、耳后;元丹丘则右手按定膻中,出左手疾点肩窝、乳下、腋下诸穴。
江朔躺着之时觉得两人手按之处如同压着两块巨石,脑中嗡嗡作响、胸口烦闷异常,两臂如被数股丝线拉扯,勒得生疼。坐起之后忽觉脑中、胸口两块巨石沉入腹中,双手如被抽丝,陡然一松,他“啊”的一声大叫,跳了起来,竟活动自如了。两道士见状,一起松手,盘膝坐下,长出了一口气,再看两人额头鬓角已是热汗涔涔了。
赵蕤见状,不无惊奇地问江朔:“你好了?”
江朔动动手动动脚,莫不圆转自如,也没有乏力、酸疼之感。点点头说:“赵夫子,我全好啦,你看一点没事了。”
这下赵蕤也知道他不是受了内伤,如是内伤,就算李含光、元丹丘两人疗伤手段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伤愈得这么快,看样子倒是颇似走火入魔,凡练功走火入魔即是内息走叉了,如不立刻施以援手,顷刻便有性命之虞,落个终身残疾都算是轻的了,但如有人及时以内力从旁相助导引,将走叉的内息导回正途,则一旦气息回归正途便即康复无碍。但江朔明明不会武功,又怎会修炼出这两股邪门的内力呢?
李含光似是知道赵蕤有此疑问,对江朔道:“江小友你先躺下。”又对赵蕤道:“东岩子你来按他气海看看。”
赵蕤走上前来,以手按在江朔脐下一寸半的气海穴,但觉阴阳两股内息正如双鱼互相衔尾,以气海为枢,自阴交至关元缓缓流动,圆转不停。
赵蕤吃了一惊,道:“这两股内力如此浑厚,莫说他一个童儿,我看江湖上成名的侠客都未必能有如此的修为。”
李含光点头道:“贫道自认亦无此修为。”
赵蕤道:“含光你过谦了,你的修为我是知道的,怕已不再在你师尊之下了。”
李含光道:“茅山内力纯是阳罡一路,含光亦无此阴阳相济之能,因此方才我请丹丘生将阴息汇聚到任脉膻中穴,我则将阳息汇于督脉百会穴,再一齐送入下丹田之中。丹丘生虽非茅山子弟,但与我所练内功系出同宗,因此能互为奥援,两人配合无间方能成功,也是江小友造化,恰遇丹丘生到访,今日若只贫道一人,怕是无力同时约束两股内力了。”
赵蕤道:“照你这么说这孩子成神仙啦,十几岁的年纪练成了两大高手穷其一生方能练成的内力,还是截然相反的阴阳二息。”
李含光道:“依贫道看,这两股内力并非江小友自己练成的。”
赵蕤道:“那还能有两大高手传给他的不成?”
李含光道:“正是两大高手传给他的,不过这高手却不是人。”
赵蕤道:“慢来,慢来,莫要和我说是元始天尊、太上道君传给他的,赵夫子却不信有此鬼神之事。”
李含光笑道:“东岩子说笑了,童儿和你说了汉水屠龙之事么?”
赵蕤道:“说了……”他一拍大腿道:“这内力是来自黑龙内丹?”
江朔那日当众讲述屠龙始末之时并未提及程昂给他服了黑龙丹之事,李含光也是此刻根据他的病症方才猜到江朔吞服了黑龙丹,他转而对江朔道:“江小友,我且问你,当日除了黑龙丹,你是否还得了白龙丹呢?”
江朔从未对人提起过白龙吐珠之事,那日葛如亮要杀他取黑龙丹,他知道体内黑白二丹是祸非福,因此对赵蕤也没有提及白龙丹之事。此刻李含光问起,他也不好在隐瞒,点头道:“不敢隐瞒贞隐先生,确是先服了白龙丹。”随即把那日白龙吐珠,他吞了白龙丹前后的种种详情讲述了一遍。
李含光叹道:“福寿无量天尊,小友有此殊遇,可谓福泽深厚。”
江朔不解的问道:“贞隐先生这是何意啊?”
元丹丘道:“朔儿你有所不知,你吞了白龙丹原是必死无疑的,这水中鱼龙的内丹也称龙珠,需以上品醍醐熬炼三日三夜方可服用,盖因龙珠性热至极,需以性平之物熬炼,醍醐系牛乳熬炼所得——从乳出酪,从酪出生稣,从生稣出熟稣,从熟稣出醍醐,醍醐乃天下至平之物,用以熬炼龙珠方可除其燥热之性。”
江朔问:“如未熬炼会当如何?”
元丹丘道:“服之不消片刻便要全身血液沸腾,血管爆裂而死。”
江朔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道:“那我怎么没死?”
元丹丘道:“那就是黑龙珠的功劳了,黑龙珠其性至寒,在你体内压住了白龙珠的热性。”
江朔道:“果然还是程昂救了我。”
元丹丘道:“那倒不然,你也说了程昂给你服黑龙珠之时并不知晓你已吞了白龙珠。他当时可能只是不想让葛如亮得了黑龙珠,但黑龙珠乃天地精华,可避水火,不惧斧钺,一时无法摧毁,如若丢弃又怕被葛如亮寻回,藏在你肚子里是最好的选择了。”
江朔道:“藏在我体内便安全了么?那葛庄主若是……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