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人言来自扬州,却是为何?”阮大铖问道。
左懋第还要请求杭州发兵接应王彦,自然不想退下去休息,本要请奏,现在阮大铖突然阻止,并相问,他正好先将事情的经过讲出来,随微微作揖道:“监国与诸位臣公有所不知,王将军大破八万围扬清军,已解扬州之围,并携军民三十万南渡!臣同王将军自长江口分别,先行入杭,请求援兵接应军民南下。”
“什么?”诸位臣公闻言大喜,纷纷惊呼道:“王士衡破虏南下呢?”
王彦独守扬州两月,本就名声在外,现在诸人听他不仅解围,还大败八万清兵,顿时震惊不已。
这其中,阮大铖无疑是最惊讶之人,他近四十万大军集结于镇江,为了解扬之围,结果被清军打得烟消云散。如今王彦却自己杀出了重围,还带着三十万军民南渡,他心中既高兴,却又十分不是滋味。
这时,左懋第见众人之态,随将他败退到长江口,夏完淳谏言,王彦用计,金声诈降,斩准塔,连破清兵四大营,李率泰万余人马北逃徐州等事,一一道来。
太后同潞藩以及诸臣听完其中的跌宕起伏,感受这扬州城下的那一场大战,心情不禁随之起伏,又深感王彦的大义和用兵之才。
潞藩自夺位失败后,便很少关心家国之事,但也听说过独守扬州的王士衡,现在经过左懋第的叙说,原本了无兴趣的他,不禁再次问道:“王将军南下,带来多少兵马?”
“战将数十员,精兵三万!”左懋第答道。
潞藩听闻后,心中不禁立马大喜:“哈哈~此天降大兵,助本王守住祖宗基业也!”
杭州兵力单薄,这正是潞藩不愿意接受监国之位的原因之一,现在突然有一支能抗住多铎三十万大军的强军入杭,潞藩顿时便觉得身下宝座,安稳起来。
左懋第见此隧道:“启禀监国,如今多铎引十万兵,正欲追杀王将军之兵,王将军不愿弃民南下,还请监国发兵接应军民入杭。”
刚刚还欣喜的潞藩,听闻有十万清兵,尾随而来,不禁心里一颤,显得有些惊慌道:“十万北虏,也将兵临城下呼?”
左懋第欲求兵接应王彦,潞藩却惊惧多铎之兵,他不禁有些无言。
一旁的陈子龙见此,微微皱眉,出列道:“启禀监国,杭州乃南宋行在,东南大城,雄俊不输于扬州,只要王士衡之兵入杭,以其善守之名,多铎必然不敢窥伺杭州!”
“对对对!”潞藩闻言,勉强镇定下来,“昔日多铎三十万大军不能破扬,今只来十万,必然不能攻下杭州。”
“正是如此!”左懋第隧道:“臣请监国速发大兵接应王将军入城!”
“那就让方国安引兵去接应吧!”潞藩正了正身道。
“臣亦愿接应!”王威行礼道。
“准!”潞藩挥手道。
当下,众人遂一一散去。
从殿中退去,诸大臣先行,马士英同阮大铖行于后,阮大铖见马士英并不因为杭州将得一只强兵护卫而欣喜,反而脸色十分难看,随开口道:“马辅可是为王士衡入杭之事而不快?”
马士英见左右无人,随回道:“王士衡名动华夏,威望甚高,他若至杭,吾等如何处之?”
阮大铖闻言,脸色一变,遂不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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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至杭州,北虏占退
王彦领军民南下,走九日,遇方国安接应之军,随心中稍定,只是回望身后,却不见李泰祯部追来汇合,心中随有些不安。
军民一路风尘,至杭州城外时,终有败兵逃至杭州,王彦见之,五千子弟,只余七八人,不禁悲从心来。
败兵哭诉曰:“李将军身死,胡为宗不知所踪,北虏之兵,已尾随而来。”
王彦闻之顿时悲呼道:“今失泰祯,如断一臂也!”
百姓知为他们断后的李泰祯会同五千扬州子弟,尽折在吴淞口,亦是默默垂泪。
王彦悲痛中派遣诸生王士绣,去吴淞口收敛李泰祯尸体,但当王士绣秘密抵达时,松江士绅已经自发收敛吴淞口的数千明军尸身,并合葬于一大墓,上书:“国破家亡欲何之,吴淞江畔有王师,五千义士慷慨死,不负神州不负君。”
这时,王彦留于身后的哨骑,前来禀报,言:“虏骑离杭州只有二十余里,哨骑已经同敌骑接战,北虏之兵旦夕可至。”
李泰祯于吴淞口阻虏七日,终换得扬州军民平安奔至杭州城下,若是他早一日溃败,北虏便能在军民南下的途中追上,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时,王彦只得收拾心情,先令何刚、曲从直、王缵爵等人拥百姓入城,而后亲领大军留后,防备北虏骑兵杀至。
城墙上,潞藩会同马士英、阮大铖等大小臣公,看着城外军民随着王彦令旗挥动,战鼓擂起,顿时分流成两股,百姓扶老携幼,进入杭州城,士卒则拿枪操刀,寒光闪闪的向王彦身后的营旗汇集而去。
三万大军,随着鼓点,在诸多军校的指挥下,很快在城外摆好阵型,最前为一百辆大车,上载佛朗机两门,后立长枪手,镗钯手,而后鸟统手居前,三眼统、火箭于后,最后则是大批整戈待旦的步军。
扬州城外,八万清军丢盔弃甲而逃,王彦获得的物资堆积如山,他从中挑选出最精良的铠甲、武器装备大军,整个三万人马便显得异常精锐,比之方国安部,卖相要好上几个台阶。
这时王彦亲领中军,陈于阶在前,王威在左,王志端在右,还有近千骑兵游走两翼,使城下弥漫着阵阵肃杀之气,让城上的潞藩等人微微一震,心中暗赞道:“真乃雄兵也!”
二十多万百姓,会同一万多方国安部涌入城内,没有一个时辰无法全部通过城门,王彦为使百姓平安入城,随同大军严正以待,准备迎击即将杀来的清军。
午时,数十骑自天际纵马狂奔而来,正是王彦留于大军之后的明军哨骑,只见他们个个带伤,有甚者还背插羽箭,一路不停的奔回阵来。
中军令旗挥动,立马为这些哨骑让开一条通道,待他们入阵,大军又立马合拢起来。
刘顺一路奔到王彦身边,翻身下马,插在背上的羽箭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震动,“将军!北虏骑兵近两万,皆是真满州和蒙古兵,片刻便至!”
王彦闻言,先让刘顺退下查看伤势,随即一脸肃然,扬州之军,一直都凭城而战,未同北虏骑兵进行过野外浪战。虽他出扬州时改造近百大车为车营,却从未经历过实战,不由还是有些担心。
一刻过后,天边扬起漫天尘土,明军将士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器械。
慢慢的一骑,两骑,最后变成满山遍野的北虏骑兵,自远处而来,仿佛一片移动的地毯,又如决堤而泄的洪水,气势惊天。
明军阵中,擂鼓立起,号角连连,以壮声威,三万明军跟随着鼓点节奏,齐声大呼:“泱泱大明!血流不干!死战不退!”
战场上,一股股杀气,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而疾驰奔来的北虏骑兵,却在离明军大阵五百步外,急停下来,显得彪悍无比。
清庭护军统领图赖忙谓多铎曰:“王爷,我大清铁骑所向披靡,为何不趁势一举冲破明军,拥入杭州城,如此大功可成!”
多铎观察着城外明军大阵,见阵型严整,又有战车相护,不禁眉头一皱,开口叹道:“本王来迟矣!王士衡以有准备,且其兵马重于我军,恐不能破之。””
多铎南下,已经损失近万八旗兵,对于满清撮尔小族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损失,他不敢再消耗八旗的兵力,加上他内心对王彦的忌惮,随没了一战的勇气。
“后退十里!”当下多铎一挥手,而后调转马头道:“且先扎下营寨,等候李成栋等部赶来,在做打算!”
骑兵上万,万马奔腾之势,要远比近万步军,更加具有威势和压迫感。
城墙上观战的潞藩等人,平生未见过两万骑兵纵马奔驰,尘土蔽天,大地都跟着颤抖的场面,心中不禁十分惊惧,畏惧北虏骑兵之势,默默为城下王彦之兵,而感到担心,怀疑能否抗住北虏骑兵的猛烈冲击。
眼看一场大战将起,城上众人却见北虏骑兵忽然前队变后队,慢慢转向,徐徐从明军阵前,往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不禁纷纷惊讶万分。
“哈哈~”潞藩见此,刚才对北虏骑兵的忌惮不禁一扫而空,开怀道:“此北虏惧怕王将军之威名,不敢一战尔!”
一旁的马士英闻之,见潞藩如此看重王彦,不禁脸色一沉。
骑兵来去如风,片刻过后,已经不见踪迹。
当下王彦待百姓全部进城后,亦领着兵马进入杭州。
从扬州至杭,行走十余日,整日担心北虏突然追至,今入坚城,王彦心中顿时大定。
入城后不久,王彦随领众多下属,去潞王府朝见监国。
至殿中,潞藩见之,立马大喜,令人赐座摆茶,马士英、阮大铖等亦得以入座。
“将军至杭,此天降栋梁,助本王收拾河山也!”亲眼见王彦逼退多铎大兵,潞藩已经视王彦为臂膀依靠,“今本王欲守住祖宗基业,将军有何教本王呢?”
王彦闻潞藩问计,随思量后行礼道:“禀监国,臣以为当下之要务,唯用贤才,收人心,破故套,行王道,安定军民之心,莫起党争也!”
“将军言之有理,和气致祥,家不和则事不成。”潞藩闻之深以为然,而后又看向一旁的马士英道:“今日之事,本王要多依靠将军,朝中大事,就托付于将军同马辅思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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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心生嫉,士英求和
王彦守扬州时,被弘光朝封为广州总兵,龙虎将军,忠勇伯,如今携大破八万北虏之势,领三十万军民南下入浙,自然要得到潞藩嘉奖。
原本潞藩要加封王彦为大都督,兼兵部尚书,总领江南抗清,但马士英却以王彦虽有大功,却年不过二十五六,资历尚浅为由,只加封为右都督,广东总镇,荣禄大夫,忠勇侯。
王彦麾下兵马也得以编为忠义,忠勇,忠贞,忠武,忠至五大营,以示忠心大明之意。
五大营每营五千众,王威、刘顺等原来的忠义营步军,从左懋第、陈子龙之军中剥离,重归王彦麾下,同何刚、曲从直、王缵爵三位文转武的官员一起,升任营指挥使,昭勇将军,上轻车都尉。
陈于阶,周志畏,戴之藩,王士绣等从扬州而来的军民士人,都得道了封赏,获得官位。
左懋第则升为礼部尚书,陈子龙授兵部左侍郎,夏允彝授吏部右侍郎,夏完淳授中书舍人。
南明官员多陷于南京,在杭官员并不多,随王彦入浙之人进入杭州,被潞藩视为依靠,恩宠远超马士英,使得无论在军中,或是朝堂,突然多出扬州王彦一系,令马士英十分不快。
这时,多铎驻军二十里外,不曾进犯杭州,王彦要忙于整编军队,还要安置百姓,也未引兵出战,杭州处于一片平静之中。
马士英见北虏不曾掠杭,随觉得时局已然稳定,心中不再如北虏过长江,陷南京,俘皇帝时那般惊慌。
书房里,马士英约阮大铖相见,商量当下局势。
早年间,马士英因贪腐为人揭发,丢官后流寓南京。时阮大铖名挂逆案,失职久废,为避流贼居于南京,与马士英相结甚欢。
二人于南京不得复起,然而不久复社和东林党人图谋以周延儒再相,秘密筹集政治资金。
阮大铖企图与东林消除敌对,就献金万两佐之,后周大拜,入内阁,为首辅,欲报答,但东林党人却反对复起阮大铖,最后只得作罢。
先帝年间,阮大铖被打为阉党,不得启用,但马士英却有机会,阮大铖见自身不成,便推荐了同在南京的马士英,马士英因此得以复起。
弘光朝时,马士英为报恩,又不顾东林反对,启用阮大铖,二人不仅是各自的恩人,亦可谓休戚与共的政治盟友。
马阮二人在朝堂上共进退,同荣辱,对于突然出现的王彦等人,自然要商讨个统一的态度来。
在王彦未至杭州时,杭州大权集于马士英之手,但如今潞藩却事事皆问王彦,而不问他这个首辅,令马士英一阵不快。
书房中,两人坐定,婢女上好茶点,阮大铖观马士英郁郁寡欢之态,知其心中所想,随开口道:“王士衡确是栋梁之才,但其毕竟资历尚浅,大明可有未及而立拜相者?马辅何必忧心呢?
马士英闻言却道:“王士衡不能入相,他人可入也!陈子龙、夏允彝,复社之人也,今二入朝,有王士衡为后盾,再引黄道周、刘宗周等人入朝,恐朝政又分门别户,使东林死灰复燃!”
对于东林之人,阮大铖是切齿痛恨,但他闻言,又恐马士英轻举妄动,坏了眼下大事,心里随有些担心的道:“今多铎之兵压境,王士衡乃国之长城也,马辅莫非欲毁之,使北虏得利耶。”
马士英亦知王彦是杭州城的依靠,随道:“集之误会吾之意也,吾并非欲动王士衡,更不会自毁长城。”
“那马辅是何意呢?”阮大铖问道。
“监国如此看重王士衡,何也?”马士英自问自答道:“概因王士衡之兵,使北虏不敢轻易窥伺杭州也!”
“今吾若能得保杭州安全,那监国自然不会再重视王士衡,东林之人失去依靠,亦不能和吾等相争也!”马士英说道。
“马辅此言有理,但吾等手中兵少,如何取代王士衡而保杭州呢?”阮大铖疑惑道。
马士英自得一笑,随解释道:“借力打力也!今多铎不敢轻易攻杭,吾等亦没有兵力反攻南京,和谈之势已成。若吾等能同北兵讲和,使国朝能有喘息之机,岂不大功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