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相当下没回话,而是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而后用一种充满研究性的眼神打量着宋倚楼,仿若随口一问:“你会武功,学的什么功法?”
“不知道,随手抢的,叫什么大法,还是什么圣经来着。”宋倚楼歪头回忆了一下:“我出去玩的时候有人为了抢这个功法把我的马砍死了,于是我就把那个人抓来当马用,他跑得确实比马快。”
云无相:“功法呢?”
“我学会之后就当着那个人力马的面烧了,结果他居然说我深明大义,要效忠我建立开明盛世。”宋倚楼嫌弃地向下扯动嘴角:“他太吵,我就把人扔到边关去和你姐打仗了。”
“有意思。”云无相收回手。
小天地当真有趣,竟是能让铁木开花,顽石开窍。
宋倚楼都能自己学会功法了。
既然如此,机会自然不能浪费。
“今日起,你和我学几套功法。”
“不学,今日我们应该洞房。”宋倚楼抗拒道,谁要在大婚的日子里学功法啊?
云无相:“双修功法,确定不学?”
宋倚楼:!
乌黑的眼珠里亮起了一束炽热而明亮的火炬。
一个时辰后,火炬熄灭成灰。
“这是什么双修功法?谁给你看的?这人一定是骗子!什么双修功法会只讲经脉运行?!”宋倚楼不干了,这和他想的双修功法不一样!
“经脉运行是所有功法都必备的……”云无相话没说完就被宋倚楼举了起来,压到了床榻上,阴鸷狠厉的神情终于同传闻中的暴君对上了号。
“云无相,戏弄我好玩吗?”
云无相神态自若:“我教人的步骤就是这样。”
宋倚楼凶狠道:“我看到你刚才偷笑了!”
“……你看错了。”
“不可能!”
“好吧,虽然我有点微不足道的过错,但这确实是双修功法的一部分,你的手能不能老实一点?把火气挑起来又准备去流鼻血吗?”
云无相知道宋倚楼一贯热衷于发挥雄性的生物本能,但他不热衷,这具身体也禁不起折腾。
肩头又被咬了一口,像是在宣泄不满。
要不然还是把他放出去等吧,本来脑子就有毛病,再过几十年这样的日子,不,宋倚楼应该忍不了那么久。
等教完功法,就把他弄死好了。
还是等等,把宋玄国彻底弄到手再说。
云无相任由宋倚楼压在自己身上瞎折腾,态度称得上纵容,心底思索着什么时候把人弄出小天地更合适。
他的本体在外面,宋倚楼太早出去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你在走神?”宋倚楼双眼泛起红,人身都让他激出了几分鬼相的阴暗:“你刚才在想谁?”
“想你。”云无相抬手拍拍宋倚楼的头,两下轻柔的假动作以后,猛地将手下的脑袋往旁边的枕头上一按:“我累了,睡吧。”
说罢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缓。
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身上,像是要把他看出一个洞来。
“哼。”
婚典结束,虞安的队伍也该回去了,在最后返程的这段时间里,林樾频繁多次地往云无相住所跑,暗自观察他与宋倚楼的相处。
最终,人没走,只让其他人捎回去了几封信。
“臣认为,世子……不,陛下您既然要掌控宋玄国,便要有属于自己的亲信,臣毛遂自荐,愿誓死追随陛下。”
得到云无相收留许可后,林樾一头扎进了宋玄官场,成为最坚实的保皇党头子。
此皇唯指云帝,至于宋玄帝,那都已经是老黄历了,翻页翻页。
大婚之后又是半载,云无相杂交水稻都已经开了上百个试验田,圣旨发了几十条,宋玄国的大臣们才迟缓又迟疑的反应过来——坏了!宋玄帝好像真把皇位让出去了!
反对的风波还没酝酿出来,宋倚楼往朝堂上转了一圈,笑嘻嘻地拎走了两个跳得最欢的典型,凄厉的惨叫声划过在场每个大臣的耳朵,扎进他们心里。
大臣们彻底沉默,算了,就算是异姓皇也比宋玄帝回来强。
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到了第三年,宋玄国都已经习惯了头顶上有两个皇帝。
云无相也觉得差不多可以把宋倚楼送出小天地了,因为这家伙欲求不满的眼神越发严重,动不动就开始在他身上磨牙,时常打扰他的研究与处理公务。
放出去,只是等几十天而已,鲛人族应该能顶住吧。
也不一定,宋倚楼有多能惹事他是清楚的。
云无相又一次推迟这个决定,忽然意识到他烦心的对象有段时日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距离上次见到宋倚楼似乎已经过去了五天。
五天,这么久了吗?
不对,这不正常。
“宋倚楼去哪了?”云无相问向来找他商讨事务的林樾。
林樾微笑:“玄宗的去向臣怎会知晓?所以臣刚才说的话您有在听吗?”
云无相发出灵魂质问:“你不觉得宋倚楼失踪了五天这件事更加紧要吗?”
“什么?他居然肯离开您这么久?”林樾都震惊了,围观了这两人三年,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宋玄帝对云无相的痴迷程度。
震惊以后是惊恐:“五天啊!都够他把王都翻个底朝天了!您确定他没回来过?”
云无相眸色微深:“没有。”
以往宋倚楼独自失踪三天就是极限了。
比以往低沉了些的嗓音在屋中响起:“去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89章
宋倚楼失踪第五天, 消息传出,朝中大臣人心惶惶, 生怕在自己家里看到宋玄帝笑意盈盈的脸。
寻人的士兵出现在大街小巷,整个王都开始地毯式搜索。
这样的动静下,云无相又等了三日,宋倚楼依旧没有出现。
林樾小心观察着主位上的人:“玄宗他吉人自有天相,您莫要过于忧愁,还是先保重圣体。”
“我无碍,继续找便是。”云无相并没有多少忧愁,宋倚楼就算把自己玩死也不过是登出小天地罢了。
不过他得知道宋倚楼到底做了什么,死在了哪儿。
以宋倚楼的武功和毒术, 这个小天地里没人能把他如何,当初独闯虞安皇宫, 宰了皇帝都能全身而退,就算遇到地震泥石流之类的天灾,那家伙也死不了,甚至能自己挖个洞爬出来。
什么样人和事才能拖住宋倚楼?
云无相:“阿姐回信了吗?”
“尚未,云将军虽然对玄宗百般不喜, 但玄宗失踪绝对与将军无关。”林樾恨不得对天起誓, 生怕这姐弟两个的感情生出间隙。
云无相:“我知道, 我的人,阿姐不会动。”
但他不能保证宋倚楼不会对阿姐懂一些歪脑筋,虽然无伤大雅……结果应该不会太过头……过程……一定不会太美好。
他进来后与云天青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 但就在那短短几个月里,魔凤印出现异动的次数可不少,绛紫道尊若是来过,说不定也在这个小天地里留下一些东西。
若是道尊出手, 哪怕只是残留的一星半点力量,也能把小天地里的宋倚楼按死。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可能,就是宋倚楼找到了黑白浮生花的线索,后续无法得知,最终结果就是宋倚楼把自己玩失踪了。
一晃又是半月,宋玄帝失踪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朝堂上的风气也开始转变,某些大臣们私下活跃起来。
直到今日,他们终于活跃到了朝堂上。
“民间传言,玄宗已故,按照宋玄礼法,当设丧仪,鸣金钟,昭告天下,举国同悲,送魂与祖陵,陛下迟迟不动,怕是无法祭慰玄宗的在天之灵。”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开口道。
林樾早就预感这些家伙会闹事,心道一声终于来了,瞬间进入文官的战斗形态,开口反驳道:“玄宗圣体尚未寻到,刘大人竟是敢诅咒玄宗身死,可是活够了,想带着九族一同入土。”
“国不可一日无君,祖训有言,为君者无故不临朝,为期半月,视为失责,当由宗师推选新君,以保江山稳固。”刘大人一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姿态。
林樾面色难看,这老东西的分明是在否定云无相的皇位:“刘大人怕是老眼昏花了吧,国君面前如此言论,藐视圣威,罪不可赦。”
“宋玄国君自是姓宋,老臣未见宋氏帝王于朝。”刘大人是妥妥的皇室血统拥护者,宋倚楼有再多不是,只要他姓宋,刘大人就对这个皇帝没有意见。
但云无相姓云。
三年的时间,还不够这些宋玄旧臣改换思想。
宋倚楼在时不会让任何人忤逆云无相,云无相同样是个懒得将精力放在朝堂上听这些人扯皮的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复刻各种工具。
长期被放置的大臣们理所应当的认为,没了宋玄帝,云无相不过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软柿子一个。
刘大人开了个头,便有更多大臣开始口诛笔伐,大张挞伐,你一言我一语,核心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云无相退位。
力挺云无相的只有林樾一个,其他人越说越起劲,更有人提出:“按照祖训,帝王辞世后,其妃嫔无所出者,当与之殉葬。”
这话不止是不承认云无相的皇位,还把他定义为了宋倚楼的后宫妃嫔,更是打算要了他的命。
林樾一人舌战群儒,本就心中窝火,听到这话彻底暴怒道:“你个老不……”
彭!
一声惊雷般的巨响碾压了大殿内的所有声音。
开口提出殉葬的那个大臣脑门上多出一个透光的血洞,后脑爆出的红白色液体给身后两位大人洗了把脸。
砰!砰!砰!
连串的响声好似丧钟的哀鸣,为大殿增添了浓稠的血腥气。
“咳咳咳,血腥味有些浓了。”
轻轻淡淡的声音好似比常人少了半口气,缺乏健康与力量,大殿里随便一个大臣的声音都能把它压过去,却无人吱声。
林樾悄悄咽了口唾沫,撑着场面挺了挺胸膛:“侍卫呢?还不把这些人清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