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辩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来。
他拿起一旁茶几上的茶,在心里警告系统:“不用检测。”
【好的。】
系统声音和语气都没变,但楚九辩莫名觉得对方有些遗憾。
好样的,果然想扣他积分来着吧。
亏得他聪明,提前预判。
“遇上什么开心事了?”秦枭问。
楚九辩抬眼看他。
“看你心情很好。”秦枭也心情颇好地饮了杯茶。
楚九辩勾唇:“我一般。不过你瞧着心情不错,是秦朝阳来信了?”
“嗯。”秦枭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他。
楚九辩没读懂,但也没问。
静了静,秦枭又开口道:“南疆多出来的粮,与你有关吗?”
楚九辩就笑,轻轻啜饮着茶。
秦枭便也笑了,不再追根究底。
总归旱灾之事是解决了,他欠了楚九辩一个天大的人情。
“明日乞巧节,可要出去逛逛?”他问。
楚九辩放下茶盏,笑的意味深长:“巧了,方才有个人邀我一同过节呢。”
秦枭一顿,就见青年从袖间取出一纸信件展开。
他起身走至楚九辩身侧的位置上坐下,接过信纸。
见上面温润的笔锋写着两行字:
【诚邀公子七夕夜一同游湖赏灯,恳请赏脸。
萧子美敬上。】
第35章 细盐初见
萧曜?
他找楚九辩做什么?
秦枭将手中字条翻过去看了看,见没有其他字,便问道:“这字条你要留着吗?”
“不用。”
楚九辩言罢,就见秦枭将那字条揉成团,随手抛进了桌边的垃圾桶中。
桶里的东西都有专人拿去销毁,所以直接扔进去也无妨,不用担心被别人瞧见。
自然,真正重要如秦朝阳送来的那些消息,秦枭还是会自己烧干净。
楚九辩瞥了秦枭一眼。
秦枭拿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随口问道:“你明日可要赴约?”
“......”楚九辩的视线落在他手中茶盏之上,又抬眼看他。
秦枭对上他的视线,反应了下,才发现他自己的杯子还放在过道对面的桌上,而他现在手中这杯则是......
“来人。”他开口叫了人进来,“给公子上杯新茶。”
不多时,便有宫人上了新的茶盏,顺势给秦枭手边这盏又添了些。
秦枭也懒得换了,便让人收了他最初饮的那杯,留下了楚九辩喝过的这杯。
楚九辩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的世家子弟应当很注重这些,别说是与他人共饮一杯茶了,便是办宴席的时候都是分餐吃的,只有家宴才会围成一桌。
且便是家宴,也有什么“共食不饱,共饭不泽手”等一系列的规定,讲究的就是一个“礼”字。
他还以为秦枭喝了他喝过的茶会心里膈应,但眼瞅着是没什么反应。
不过转念他就明白了。
秦家武将出身,秦枭小时候也一直和家里人一起混迹军营,自是比那些文士要更粗犷些。
小小插曲,楚九辩也没当回事,接着对方之前的话回答说:“萧家主邀请,自然要去。”
他与萧曜有过一面之缘,还聊过天,便是在那次的拍卖会上。
当时那人给他的感觉就是“精明”二字,且与那位萧尚书一样,都是能装会演的,习惯了用温和亲切的表象示人。
可事实上,他们萧家人应当是一个较一个的奸猾。
“说了在哪见面吗?”秦枭问。
“想是明日下值后派人来接我,晚上你与陛下便不必等我用膳了。”楚九辩说罢,又随口问道,“你要一起吗?”
秦枭就笑了声,道:“人家只请了你,本王过去算怎么回事?”
“也是。”楚九辩方才问完也觉得怪。
秦枭垂眸望着手中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楚九辩不由盯着男人的手指出了些神,待回过神便觉得屋内气氛有些怪。
“剑南王明日就该到了吧?”他找了个话题。
秦枭指尖微顿,抬眼道:“后日例行休沐,他急着表功,怕是怎么也要赶着明日早朝前回来。”
上早朝的时候,城门也刚刚打开。
若是百里海那时候回来,定也要回皇宫先见过太皇太后,再洗漱换身衣裳,折腾一番去早朝过于匆忙。
不若就今日累些,趁着城门关闭前回来,这样还能有一晚上的休整时间。
且这一晚,太皇太后以及萧家人也能趁机再与百里海谈些明日早朝之事,好让他第一次上朝能表现的更好些。
“那今日又该有许多人睡不着觉了。”楚九辩道。
河西郡那边对剑南王的赞美几乎都不带重样的,还有不少文人墨客写了诗词骈文来称赞他,百姓们也都传着剑南王的恩德,这些消息每日都能传来京城,也能传去更远的州府。
不知不觉间,剑南王百里海的名声,已经不仅限于京城这一亩三分地了。
此番情形下,萧家定会借着明日早朝,为剑南王博一个特权赏赐,保证其以后都能上朝参政。
此前工部侍郎萧闻道在朝上提起这事时,没什么人出来说话,都等着看秦枭要怎么回应。
当时便是楚九辩将人怼了回去。
此一时彼一时,此前早朝之上各大势力都缄默不言,是因为剑南王还没回来,他的名声和功绩都还算不上实在,便是萧家自己说起来也没底,否则也不会被楚九辩怼的无话可说。
可如今对方确实修成了堤坝,名气和民心都得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萧家若是再表功,那秦枭顾忌着悠悠众口,便不能独断专行地拒绝剑南王入朝为官的请求。
其他势力自是不愿看到这个结果,所以他们定会想尽办法阻拦。
这一场对弈中,除萧家之外的势力集团,都会与秦枭站在一处。
便是那位纯臣户部尚书苏盛,也定看不得萧家如日中天。
不为其他,就为了他差点枉死的小女苏喜儿。
萧怀冠指使赵谦和绑架苏喜儿之事,朝中那些人便是最初没能反应过来,后面也定能想清楚。
以苏盛的脑子,他定也早早知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萧家搞鬼。
他与萧家,差点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又如何能眼看着对方势大?
所以明日早朝,秦枭和楚九辩倒是省了心,端看其他势力如何论战,最终他们再不轻不重地两头揭过即可。
剑南王入朝为官的请求便会以“不合礼制”之类的原因驳回,再辅以其他赏赐,便任谁也挑不出皇帝和秦枭的错处了。
“只是这赏赐不能太普通。”楚九辩道。
秦枭侧眸看他。
楚九辩意味深长地说:“定要对得起剑南王的功绩和身份才好。”
当然最好还能引得其他人眼红一波。
这朝中能让人眼红的,除了权势,便是财富,或者一些独一无二的珍宝。
但国库空虚,秦枭手里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东西。
今年那么多地方受灾,朝廷也要减免灾民们一年甚至两、三年的赋税,这样才能给百姓们休养生息的时间,恢复民生。
可这样一来,朝中便少了将近一半的收入。
楚九辩算了算。
如今才七月,本该十月收上来的粮税少了一半,到年底倒是能收些盐铁、官窑和丝绸制造局等赚来的钱,这些倒是也能有不少。
但这一层层贪墨下来,等送到朝廷手里,便又会少了至少三分之一。
所以还是要科举,将那些盘根错节的贪官污吏都换下来。
可科举办起来需要的钱也不少,朝廷的支出却包括了军事战备、官员俸禄、宫内宫外各项建设支出等等。
且今年是新帝登基,按照大宁律,各地藩王都要在过年的时候进宫朝贺,接待这些人需要修缮的宫殿、吃穿用度,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此一番下来,别说是科举,国库里的银子就是能不能撑到年后都难说。
所以,还是要搞钱。
且要正大光明地搞。
冰块生意做不了多久,火折子也只是蝇头小利,和支出比起来不值一提。
楚九辩必须再给秦枭一个挣钱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