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甥两个沉默了一会,百里鸿又问道:“先生为何不喜欢你?”
“因为先生关着门。”秦枭道,“舅舅现在就想撬开那扇门,把他从里面抓出来。”
“啊?这不好吧?”百里鸿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说不清楚。
秦枭就笑,也不继续说了,转而问道:“你方才见舅舅杀了人,怕不怕?”
小朋友仔细想了想,说:“起初是怕的,但他做了恶事,按照大宁律本也要死的。”
百里鸿最近已经在接触律法了,只是还没全部看完。
“那晚上睡觉可不要哭鼻子。”
“才不会呢。”百里鸿鼓着小脸,甩了甩小短腿,又仰头看着秦枭问道:“舅舅,你在意的人是不是很多?”
秦枭颔首:“很多。”
“朕也有很多。”小朋友认真道,“舅舅,朕昨日看到了父皇留下的笔记,他说在意的人越多,会被牵制的地方就越多。所以身为帝王,要学会当一个孤家寡人。这是真的吗?”
秦枭一怔,却没先问先帝的笔记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而是先回答道:“有在意的人不是坏事,陛下也不必成为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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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楚九辩果真搬回了瑶台居。
但却罕见地有些睡不着了。
殿里依旧暖和,被子上却没了其他人的味道,身边也没了给他架腿的人形抱枕。
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烦得坐起身呼叫系统:“检测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他怀疑自己又发病了,一年前他病得最重的时候,便是如此整夜整夜失眠,体重也大把大把往下掉。
【好的宿主。正在检测,检测完毕。】
【宿主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态一般,激素水平升高......】
【检测结果:宿主应当是渴望亲密伴——】
楚九辩关了系统,没叫他继续说下去。
他坐在床上沉默半晌,脑海中又想起系统最初来到大宁时的提醒。
随心而为。
楚九辩无比清楚,他现在想见秦枭。
很想。
养心殿西侧院。
主殿内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床上一张被子,两个并排放着的枕头,却没人。
窗边软榻之上,秦枭一身墨色里衣,衣领大开,整个人懒懒倚着。
面前的棋桌之上,黑白棋子五子连成线。
他修长的两指把玩着一颗棋子,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院中忽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指尖一顿,男人薄唇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抬眸看向屋门处。
那清浅的脚步声到了外间门前,却停了。
一息、两息......
屋内的男人始终望着门口,屋外的青年静默而立。
楚九辩觉得自己有病。
说要回去睡的是他,大半夜睡不着来找人的也是他。
他抿了下唇,转身,大步朝院外走。
然而没走两步,身后的门就吱嘎一声开了,楚九辩脚步一顿。
身后的人几乎一步就跨到了他身后,温热的手攥住他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屋。
房门在身后关上,楚九辩还没反应过来,掌心就毫无阻隔地碰到了男人温热柔韧的胸肌。
是秦枭故意为之。
楚九辩抬眼,借着里屋昏黄的光线,能隐约瞧见男人深邃的眉眼,好似带着笑,又好似燃着火。
楚九辩喉结滚了滚。
“怎么又要走?”秦枭问,声音很低,像在说悄悄话。
他们距离很近,楚九辩几乎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意,连带着他这一路的寒气都被驱散了大半。
楚九辩无言以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来了又走,有病似的。
“楚九辩。”秦枭叫他。
对方很少这样叫他名字,楚九辩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酥。
“干什么?”他状似冷静地问。
秦枭注视着他,不放过他一丝神情变化:“你心里有别人了吗?”
楚九辩缓缓眨了下眼,没轻易回答。
他能猜到回答“是”或“否”会有怎样后果。
秦枭一手握着他两只手按在自己胸膛上,另一手撑着他身后的门框,缓缓攥紧,手背青筋暴起。
男人面上还是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是楚九辩最招架不住的模样。
但楚九辩能感受到掌心下,男人的心跳越来越乱。
“暂时没有。”楚九辩说。
话落,秦枭好似就笑了下,胸膛的震动通过掌心传到楚九辩身上。
身体一轻,楚九辩轻而易举被人抱起来,几步就回了内间。
屋内最后的光亮被熄灭。
今夜是个阴天,月光隐在云层后,楚九辩不是秦枭这样的练武之人,油灯熄灭后便几乎瞧不见任何东西。
视线被剥夺,其他感官便被无限放大。
他能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被褥,亦能感受到男人粗糙的掌心和指腹,正在他身上四处摩挲。
许是午间说了那句“唐突”,不唐突的宁王大人今夜很有礼貌。
他唇瓣轻轻摩挲着青年的唇,却不完全贴上去,低声问道:“可以亲吗?”
楚九辩喉结滚动,很轻地“嗯”了一声。
凶悍强势的吻便深深落下,楚九辩手臂习惯性地环住了男人的脖颈,下巴微抬,主动松开了齿关。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滚烫的掌心落在了青年腰间,却还是隔着薄薄的衣料。
“这里可以碰吗?”他问。
楚九辩轻喘着应了声。
衣摆被掀起,酥麻感传遍全身,楚九辩觉得头有些晕。
定是神经痛发作了,他想。
可他并未感觉到痛,只有仿佛无穷无尽般的难耐和欢_愉。
随心而为。
他一次次地想,一次次压制住想要逃离的本能。
眼泪顺颊而下,又被男人轻轻吻去。
粗糙的手在楚九辩腰下流连,男人哑声问他:“可以吗?”
楚九辩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伏在身上那模糊宽大的肩膀,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下,叫他难以逃脱。
“可以。”他听到自己很轻地说了句。
只是到底还是不可以。
毫无经验,又毫无准备,半晌也没成功,反而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楚九辩攥住男人结实的手臂,哑声道:“够了。”
“秦枭。”
“够了。”
秦枭俯身抱住他,轻轻吻过他汗湿的额间,低声说:“对不起,明日我学一学。”
楚九辩:“......”
不可能的。
他可能会“死”。
第二日还要上朝,两人这一折腾,楚九辩感觉自己刚睡着,就又该起了。
秦枭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歇着吧,我去就行了。”
楚九辩眯着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翻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一夜的荒唐,楚九辩再睁眼时,已经日上三竿,去上朝的秦枭和百里鸿都已经回来了。
不过两人此刻都在议事堂办公。
楚九辩慢吞吞起来洗漱,宫人们早就知道两位大人的关系。
他们住到一起的时候就有了夜夜烧热水的习惯,没想到一直到昨夜才用上。
不过他们也没表现出什么,便是见到楚九辩晚起,也没人多看一眼,多议论一句。
楚九辩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总归他也舒服了就是。
洗漱完去了议事堂,百里鸿乐颠颠和他打招呼,楚九辩就也笑着和他闲聊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