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属下也有事要禀。”王其琛立刻道,“属下已经命人建了造纸工坊,工人也寻得差不多了,不日就能开始生产。还有近日河西郡洪灾,皆因剑南王与萧家贪墨,属下便叫人写了些文章讽刺挖苦,不知可有不妥?”
“做得不错,并无不妥。”楚九辩道。
王其琛便笑了,一双桃花眼潋滟含情,实在是个美人。
楚九辩瞧着心情也好,问道:“你与工部郎中刘峻棋关系如何?”
因为猜到楚九辩对京中局势很在意,因此听到他这么问,王其琛也不惊讶。
不过这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刘峻棋是礼部尚书王致远的门生,王致远身为王家长老,明面上与家主王涣之走的更近,与王其琛这个少主可疏远的很。
所以没人会把刘峻棋与王其琛联系在一起。
但大祭司如今却问到了他头上,显然对方能看透其他人看不到的隐秘。
真不愧是神明啊。
王其琛心中敬意更甚,道:“不瞒大祭司,属下与刘峻棋是至交好友。”
刘峻棋大他几岁,但二人性格合得来,且他会成为王致远的门生,一路爬上工部郎中的位置,都是王其琛从中牵线搭桥的。
二人的关系自是不必多提。
楚九辩心中有数了,这个刘峻棋确实可用,且可以重用。
【宿主,有人敲你房门。】
楚九辩不用想就知道是秦枭。
他在神域里确实耽误的有些久了。
不过他忽然想起件事,如果他现在走了,那神域里的信徒们还能继续待在这吗?
【可以的宿主。您不在神域的时候,也可以召唤信徒们进入神域,系统也可以为您保留录屏功能,若是您需要,系统还可以实时将他们的对话转达给您。】
那就是说,以后即便楚九辩自己有事来不及进神域,也能叫信徒们自己在神域里交流,而他还能知道他们的对话内容。
这倒是个好功能。
【宿主,只需十五积分就能开启以上这些功能哦。】
楚九辩:“......开吧。”
他没讲价,系统好似有些开心,立刻道:【已为宿主开启相关功能。您的卧房门已经被打开了哦。】
楚九辩吓了一跳,忙道:“送我出去。”
他从床上睁开眼,立刻转头看向屏风。
卧房不小,用屏风隔开了床榻,屏风外面是矮榻之类的。
如今隔着屏风,楚九辩已经看到一高大挺拔的身影快步朝这边走来。
“等等!”他开口,那身影便一顿,站住了脚步。
“你没事吧?”秦枭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楚九辩看了眼自己磨破了一大片的腿,道:“没事。”
秦枭却没动。
他刚才等了半晌不见人来,便过来寻,来到卧房外敲门也没人应,这才直接走了进来。
“真没事。”楚九辩瞥了眼屏风后的身影,“你去堂屋等我。”
秦枭隔着屏风,隐约见着床榻上坐着的身影。
那身影动了动,支起了一条腿。
秦枭眼睫一颤,转身快步出了卧房。
顺着连廊走到堂屋门前,秦枭就站在廊下吹了会风。
半晌,他才进了堂屋。
看了眼桌上的茶具,他走过去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喝完了。
堂屋后窗边摆着一张软榻,榻上摆着棋桌。
秦枭拿着两套茶具和茶壶行至榻边,在棋桌一侧坐下。
身侧的窗开着,可见屋后栽种的大片茉莉,摇曳间幽香淡淡。
屋外湿润的凉风拂过,吹动了檐角的风铃,细雨落了下来。
他就坐在那,看着窗外朦胧细雨。
半晌,他又喝了杯茶。
放下茶杯后,他漠然片刻,才拿过一旁的棋盒。
拿出棋子,他不紧不慢地摆出了一盘棋局。
堂屋门开着,不多时,终于有人走了进来。
秦枭握着棋子的手一顿,却没转头去看来人。
楚九辩行至秦枭对面的榻上坐下来,见手边有茶杯,便给自己倒了,见秦枭那杯空着,便顺手也给他倒了杯,这才垂眼看向棋局。
秦枭微微抬眼,视线从他已经换成黑色的裤子上扫过,道:“来一盘?”
楚九辩什么都学过一些,唯独这围棋,他还真下的不好。
“我教你个新玩法吧。”他道。
“什么玩法?”
“五子棋。”楚九辩伸手把摆好的棋局推至一边,只留了五个白棋道,“谁先把这五个子儿连成线,便算赢了。”
秦枭懂了。
这规则听着还真是简洁明了,便是稚童也能玩清楚。
楚九辩却还把那五个棋子按照横、竖、斜三个方向都摆了一遍,然后抬眼看他:“懂了吗?”
秦枭对上他沉静的双眸,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他垂眸掩住笑意:“这回懂了。”
“那你先。”楚九辩道。
秦枭便拿起一黑子,落在棋盘中央,楚九辩当即便紧贴着他落了一子。
秦枭便又下一子,落在白子另一侧。
两颗黑棋一左一右将白棋堵在中间,楚九辩看了男人一眼,然后继续下。
五子棋这东西,楚九辩早就玩的不能再熟了,甚至都不用思考,每次落子最多思考两秒钟。
秦枭起初还有些适应不了这个节奏,但渐渐地也跟上了,下的也越来越快。
你追我堵,一盘简单的五子棋,两个人竟然都快把棋盘下满了。
终于,还是楚九辩棋高一着,连上了线。
秦枭就笑:“我输了。”
“很不错了。”楚九辩一边收棋一边继续半真半假地道,“在仙界的时候,我周围没几个能赢过我的。”
秦枭也慢条斯理地收着棋,问道:“你认得那些传说中的神仙吗?”
“神明在仙界与在人间的称号都不一样,我对不上。”楚九辩张口就编。
人一旦说了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
所以,从一开始就要把那些破绽给堵死。
果然听他这么说之后,秦枭便不继续探究这个了,转而问道:“那你有其他交好的神仙吗?”
“有。”楚九辩想都没想。
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大祭司”啊。
秦枭一顿,抬眼看他:“谁?”
楚九辩自然不能说实话,现在“大祭司”还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此前漠北的事已经很招摇了,眼下还是低调一点好。
而且,今日的秦枭好似实在试探他什么。
楚九辩觉得秦枭八成是信了他“神明”的身份,只是现在还有些犹疑,这才问东问西。
所以关于大祭司的事就更不能说了。
“不方便告诉我吗?”秦枭拿起最后一颗黑子,身子向后靠到了塌边的扶手上。
楚九辩看着他好似带着调侃的神情,也后靠到扶手上:“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秦枭指尖把玩着那颗棋子,定定看了他半晌,才把那棋子扔回盒子里,偏头看向窗外。
楚九辩也看出去。
细雨如丝,外头像是笼了一层朦胧的雾,那满院盛开的茉莉花也格外澄净温柔。
他忽然想起了在京中那日。
也是雨天,他与秦枭说起了科举之事,当时对方立在连廊下,背对着雨幕和盛放的茉莉,身形如松如竹。
红木连廊,纯白茉莉,与立于其中的人一同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鼻尖有清浅的茉莉花香,似乎都染在了他们二人身上。
楚九辩微微偏移视线,看向对面的人,没成想视线竟直接撞入了男人眼底,不由一怔。
风铃声清脆,伴着微微雨声,好似将人的心绪也拨动了。
气氛有些微妙,两个人却谁都没动,更没移开视线,就任由一切自由蔓延。
直至屋外传来下属的汇报声:“禀两位大人,简大人传回消息说堤坝已经完全堵住了。”
“知道了。”秦枭回了声。
楚九辩垂眸,拿起桌边已经凉透的茶饮了两口。
昨日秦枭亲自去盯着简宏卓施工凿船,当时就堵住了大部分的水流,后续再填些埽工便能完全堵住。
简宏卓便一鼓作气,叫人连夜赶工,眼下总算是全都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