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谈则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好看的脸蛋,很多人对谈则都难免有误解,觉得他性格比较温柔、好说话,脾气很好。可夏玄知道,谈则人如其名,行事十分有原则。
他见过谈则发火,见过谈则训人,第一次见谈则发火的时候,这人前几秒还在微笑附和,没过两秒眉头就攒在一起,然后喉咙中爆发出道恐怖的怒喝声来。
谈则习惯有话直说,尤其是在人际关系上。
所以这句“不好意思”就是夏玄想的那样。
夏玄淡淡一笑:“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谈则收回视线,“感觉出来的。”
“你表情不太好,外加你平时对我很过度照顾。”
夏玄无奈地说:“我还以为你很早就知道了,还在尴尬……所以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谈则摇摇头,“不是女的。”
夏玄顿时感觉胸口又中一箭,他无言以对,他过去觉得谈则是对男的不感冒,是不喜欢男的,弄到最后是不喜欢他,他表情受伤,逼着自己再追问:“你们、他对你怎么样?”
谈则被他这个问题莫名其妙到,浅浅笑了下,露出洁白的牙齿,“嗯,很关心我,对我也很好,我很喜欢他。”
“下去吧,他们肯定在下面等你切蛋糕。”谈则拍拍他的肩,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露台。夏玄依旧停在原地,对着空气哈出一道白雾,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慢慢提步下了楼。
我很喜欢他。
认识谈则两年,谈则只说过不讨厌,不喜欢,没说过喜欢。
喜欢,被谈则喜欢的人是什么样的?
第34章 23:00 吻
大蛋糕被又吃又抹得糟蹋完后,大家又搬了酒来,成箱成箱的酒堆在地上,旁边散着很多空瓶,部门里几个女生回了学校,剩下扎堆的都是男生。
谈则没有什么理由走,又因为人缘好、走不掉,待在原地没少被盘问感情的问题,喝了点酒后整个人就有些晕乎乎的,后面他们开始玩游戏,输了的要喝酒,他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杯下肚。
只知道最后实在受不住,把毛线帽往下一扯,遮住自己整张脸,往沙发上一靠,困顿地睡了过去。
夏玄酒量好,喝了好几瓶也不过是微醺,几近半夜,他盯着周围喝得四仰八叉的几个,又看看在沙发上安安静静躺着的谈则,鬼使神差地提步走了过去。
谈则没有动静,脸被帽子遮完了。猛地,这人身体弓了下,眼疾手快地把帽子往上一薅,对着垃圾桶干呕两声。
夏玄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他,彼时谈则搁在旁边的手机又嗡嗡响,他一时手忙脚乱的,差点让谈则跟面条似的从手里溜出去。
他飞快扫了扫来电名称,梁叙白。
夏玄心里忽的涌现出个莫名的想法,谈则在学校里接触多的男生他都认识,不可能有和谈则谈上恋爱的。
不会是……梁叙白吧。
夏玄心情古怪地接通电话,“喂。”
“……夏玄?”梁叙白立刻听出了他的声音。“谈则呢?”
夏玄蹲下身把谈则扶扶稳,低低嗯了一声,“他在旁边,喝得有点多,应该接不了电话。”
梁叙白冷下声来:“麻烦你发我一份地址,我来接他。”
夏玄竟然有些较劲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梁叙白的语气让他更加确信,梁叙白就是那位突然出现的谈则的男朋友。
今天是他的生日,就不能把谈则留在这里一会儿吗?以朋友的身份都不可以吗?谈则都答应他了,会在这里玩到天亮的。
他有些恍惚,下意识接话:“……这里有地方睡,现在很晚了,他在这挺安全的,不用麻烦你跑一趟的学长。”
梁叙白沉默两秒,不太客气地表示:“你警察?安全不安全你说了算?地址发来。”
夏玄长长舒出一口气,不情不愿地低声报了地址给梁叙白。
谈则好像真的喝得有点多,被灌得太狠了,一群人没轻没重的,想着要挖他的料,把人往死里灌,弄得谈则刚刚真的吐了一次。
梁叙白来的很快,夏玄看了会手机的功夫,别墅外就传来了道清脆的鸣笛声,他寻声望去,只穿了身毛衣的梁叙白眨眼间就出现在庭院内。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梁叙白的表情不算和蔼,漠着脸用指节敲了敲门。
夏玄给他开门后,梁叙白径直走进来,环视一圈后找到在沙发上躺着的谈则,把人扶起来,仔细地替他把外套穿上、头发扎起来,动作行云流水。
他一味地看着,心里的猜测越发确定。
梁叙白小心翼翼地把谈则抱起来,提上他的包。夏玄看着谈则眉毛紧缩,在梁叙白怀里一个劲儿的挣扎。
“没事,没事。马上回家了,回家就不难受了,听话。”梁叙白宽慰地拍拍他的背。
谈则嗯嗯啊啊支吾两声,下意识出声,“我要吐、吐……了。”
梁叙白屈膝跪在地上,轻轻给他往外搂了搂,把垃圾桶提到他面前:“吐吧。”
谈则干呕两声,什么也没吐出来,软软地又躺了回去。夏玄忍不住出声提醒道:“他刚刚吐过,应该吐不出什么了。”
梁叙白没搭理他,等着谈则缓了片刻,确认谈则好了点,才把人再用力抱起来,从夏玄身边擦过去,径直走向外面停着的那辆SUV。
夏玄扭着头,看着两个人远去的背影,眼见着就要走掉,他猛地拔腿追了上去,敲敲驾驶座的车窗玻璃。
梁叙白隔着玻璃注视他,他打开门走了出来,和夏玄面对面。
两个人个子相差不大,梁叙白高上一点,猛然逼近让夏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梁叙白不善的目光停在夏玄身上片刻,随后声音疏离地发问:“有事吗?”
夏玄看向副驾驶上睡着的谈则,神情落寞,“……他是和你谈恋爱了吗?他说他有男朋友了,是你吗。”
同类之间的感知很简单,夏玄见到梁叙白的瞬间就知道,不管梁叙白是不是那个人,梁叙白和他也是一样的,喜欢谈则。而梁叙白也没有丝毫掩饰,对他的不善、不满、敌意几乎要溢出来了。
梁叙白闻言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笑着点点头承认,“是的,所以我希望你别再打扰他,更不要总是把人叫出来喝成这样。”
“这样不太好,对吗?”
梁叙白不等夏玄回答,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谈则酒量太浅,被灌得太狠,身上一股厚重的酒味。梁叙白本来想替他洗个澡,但是害怕谈则醒了之后跟他闹,索性用热毛巾替他擦了好几遍脸。
谈则蔫巴巴地躺在床上,表情痛苦难受。
梁叙白叹了口气,顺手把人撸到腿上躺着,手指扶住谈则的太阳穴、缓慢地摁动。
温热有力的手指在发胀的额穴处摁压,谈则紧紧皱着的眉毛慢慢舒展开。
谈则带着酒精气息的吐息滚烫,喷洒过梁叙白的手掌,他歪歪头,脸颊在梁叙白修长宽大的掌心里蹭了蹭。
睫毛扑簌簌地扇动,带来痒意,梁叙白用指节掐了掐谈则的脸颊,这点细微的小动作,让谈则轻轻睁开了眼。
朦胧迷茫的视线落在梁叙白身上,他定定地盯住这件黑色毛衣,手指抓了抓,把梁叙白轻而易举地往下拽了拽。
梁叙白低着头,和躺在他大腿上的谈则面对面,距离近得要命。
谈则依旧虚虚睁着眼,嘴唇动了动,声音呢喃,“做梦了,你怎么在我房间啊……?”
“我把你带回来的,笨蛋。”梁叙白点点谈则的鼻尖。
他丝毫没意识到不对,坦然地认定了这个“你”是指梁叙白。谈则却没听进他说的话,又一次亲昵地蹭蹭他的掌心。
谈则拉长声音作怪,“奇怪呀,我怎么看不清你的样子呢。”
梁叙白笑了笑,“哪里奇怪,你喝多——”
梁叙白话都没说完,当即惊诧地捂住脸,指尖下压着的位置湿漉漉的,还带着余温,心口怦怦怦,骤然加速,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诧异地低头看着刚刚轻轻亲过他脸颊的谈则,这人翘起嘴角小幅度地笑,透着股显而易见的得逞和狡猾。
梁叙白大脑宕机两秒,依旧捂着脸,罪魁祸首依旧眯着眼看他,两人无声对峙片刻。
谈则眯着眼对他笑,醉意满满,用口型轻轻说:“嗨,哥哥。”
两个字,就像把突如其来的坚硬砍刀,将痴痴陷入甜蜜的梁叙白劈成了两半,从缝隙中冒出酸泡来。
梁叙白竟然又一次感到吃味,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去抚摸谈则的脸,任其像小动物一样在他掌心蹭来蹭去。
然后,梁叙白使坏地用指尖按在谈则的嘴巴上,揉了好几下,轻声道:“给你点小惩罚,双标怪。”
谈则“嗷呜”一声咬住了梁叙白的手指头。
梁叙白指尖吃痛,指腹被含在谈则的唇边,浸得湿漉漉,他怔了怔,盯着谈则不说话。
谈则缓慢地眨动眼睛,眼前明亮的视线暗了下来,有什么慢慢压了下来,柔软的嘴唇贴在他唇面上。
一开始只是贴着,谈则迟钝的大脑止不住地想,黑犬亲他了,于是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的嘴巴。
湿漉的唇就开始变得很用力、凶猛,吮吸挤榨着他口腔里的空气,被迫被撬开齿关,舌尖舔过他的上颚,原本已经被酒精麻痹了的身体又再度涌上来股奇怪的酥麻、热流。
很奇怪。
好奇怪啊,谈则虚虚睁着眼,被吻得七荤八素,他止不住地喘气,呼吸都变得困难。
为什么亲得这么凶。
谈则浑身都使不上劲,软绵绵地推开两下,这种程度的抵抗完完全全被忽视掉了。模糊的视线顺着修身的黑色毛衣慢慢往上攀,落在男人光洁的皮肤上……
紧接着是他紧紧闭着的眼睛,短睫,裸露出的英气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对方察觉到了谈则的不专心,缓缓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梁叙白……?
为什么这个人长着和梁叙白一样的眼睛?
缓慢、滞后的思绪像蚂蚁似的爬行,让他觉得浑身发痒,想用指尖去捉,却总是徒劳。
谈则怔怔地和他对视良久,终于反应过来,浑身爆发出道难以忽视的气力,猛地推开了梁叙白!
梁叙白毫无防备地撞在床头,痛得他浑身一麻。他甚至顾不上去想为什么这份旖旎突然中断,只是抬抬眼,看见谈则惨白的面色,脑袋里的弦啪嗒应声而断。
他脸上的血色皆数褪去,一时间连动都动不了。
谈则嘴唇抖了抖,喊道:“……梁叙白。”
梁叙白沉默两秒:“嗯。”
他的声音一出来,谈则忽觉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臂之遥,他半个身体还躺在梁叙白的腿上。
谈则慌不择路地往后挪了好几下,从床头挪到床尾,脑袋里像团浆糊似的一团乱麻。
“怎么回事……?”谈则强装镇定地发问,“我不是说我今天要在夏玄那里通宵吗,为什么我会在家,你为什么在我房间里?”
梁叙白看着谈则遮不住恐慌、惊惧的神情,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样的情绪叫做恍惚。
从几分钟前到现在,谈则从乖巧和顺的模样变成了现在这样,因为什么?竟然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