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不得将一切事情都分享给对面。
沈晚棠:“容侍郎看信了吗!”
昭荷公主颔首:“寄往军中的信,自然是要经过再三检查。”
她这时候又清醒了,说出自己的深思熟虑。
“容大人和谢将军关系好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他还借住在将军府,自然不会将事情公之于众,去害谢将军。请他送信最为稳妥!”
沈晚棠感觉要昏过去了,说话都有些不太利落:“容侍郎看到信后,可,可有说什么?”
“他笑了一下。”
“什么?”
昭荷公主认真道:“他没说话,就笑了一下。”
“……”
·
被昭荷公主刚刚一拦路,容倦此刻还站在跃龙门附近。
在他脸上,两分失笑三分讥笑,剩下五分全是不可捉摸。
孔大人没学过扇形图,所以琢磨不透笑中深意。
不过他也没了一贯和善的笑脸,凝视信件,正色提醒道:“此事非同小可。”
话音刚落,有宫女自西侧殿小门跑出,从附近经过。
想到公主也住在西侧殿附近,孔大人声音比往日严厉许多,远远叫住她:“宫中重地,谁许你们乱跑的?”
宫女连忙上前解释:“见过大人,是公主的玩伴突然昏倒,命我们赶紧去传太医。”
容倦闻言忽而温声道:“那这玩伴还挺坚强的。”
不难预测这位天真到找人送信的公主,回去后恐怕又毫无心机地和‘好友’推心置腹。
代入这位信中的晚棠小姐,大约是天塌了。
系统也是震惊了:【永远不要轻易戏耍一个恋爱脑。】
斗智斗勇了一堆,结果人家无招胜有招。
宫女不解其意,急匆匆离开。
容倦收好信纸,不久告别孔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出拱门后,他直接改道去了督办司。
熟悉的阴风阵阵,这次侍卫没有经验主义,耐心问:“参见大人,大人杀人了吗?”
“…没有。”
侍卫:“那劳烦大人稍等,我等要先进去通传。”
容倦微笑。
杀人是最好的通行证,对吗?
不一会儿,步三来了,容倦指了下耳朵。
步三遂找了一处隔墙没耳的地方,关门后抱臂挑眉:“什么事?这么神秘。”
容倦很少废话,开门见山拿出公主信件:“三十个呼吸内,我要这个叫晚棠的女人的所有资料。”
“?”
看了几行信件上娟秀的字迹,步三脸上的嬉笑瞬间荡然无存:“这是…公主手书?!”
容倦颔首。
步三一目十行,锁定有晚棠二字所在的地方。
督办司本就是情报部门,都不用调阅,步三清晰给出详细信息:“沈安之女沈晚棠,公主自幼的玩伴,沈晚棠素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美称,沈安对她的宠爱甚至远超对其他几个儿子。”
沈晚棠的一位兄长酒后曾抱怨了两句,险些被赶出府。
“不行,我要去大理寺一趟。”
大督办这时正在和大理寺交涉关于薛韧的案件。
“等等。”
容倦冷不丁叫住他,看了眼信纸说:“这信之后应该会送往谢晏昼那里。”
步三点了下头。
信件中提到的内容非同小可,沈晚棠背后必定是其父授意,右相一派没有理由去刻意破坏联姻,除非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
最想要破坏联姻的……步三不敢深想,容承林不至于胆大包天到一边勾结叛军,一边还和乌戎有合作?
以防万一,很多关键信息还要让谢晏昼本人进一步甄别。
容倦:“稍等我片刻。”
他又把那日托大督办送的信重写了一遍:“帮我把这封信一并带过去。”
搭这个顺风车可能还快些。
系统总是猝不及防弹出来:【哇,宅男急送信件——宅急送。】
“……”
作者有话说:
野史:
帝,笑靥如花。
第54章 稳健
三日后, 岳安城。
岳安东接彭城,西连洛都,却并非通往定州最快捷的道路。谢晏昼靠着容倦审问来的消息, 成功避开埋伏最多的一条路线。
随后他果断兵分两路, 一路放缓步伐假意要走伏兵道,吸引敌军注意,另外一路精兵则轻装简行先出发,趁夜偷袭重创敌军。
周围要塞已经封锁,距离夺回陷落的城池,最多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
此刻谢晏昼正站在桌案前,起笔圈出地图上几个最佳突袭点。
“将军。”
亲兵请示后直接进来。
“何事?”
“督办司秘密差人急送了信件。”
谢晏昼抬起头:“差人?”
岳安城有督办司建立的信鸽归巢点,双方之前已经通过一次信。
“鸽子扛不动吧。”
亲信说着呈上厚厚一沓。
“……”
亲信也是生平头一次看到这种分量的密信, 好奇站在一边。
谢晏昼拆开扫了下,一开始他还皱了下眉头。信中有‘父皇’等特殊用词, 不难猜出是昭荷公主所写,他几乎一目二十行地掠过那些纷杂的信息, 当看到关于沈晚棠欲帮助其分忧解难,另觅‘良缘’时,谢晏昼目光一点点冷了下去。
沈安等人一向主和,绝对不会轻易去和百胥撕破脸, 除非——
仅仅片刻, 垂手将信拍在桌案上, 几乎已经有了判断。
好一个沈安!
和公主信件掺杂在一起的,还有督办司的密函, 谢晏昼打开看完,大督办差人私下劫走了沈晚棠秘审,得到了不少信息。
“难怪叛军数量如此之多。”
作战方式也极其野蛮, 攻城后连自己的百姓都屠。
谢晏昼从来没有如此刻般想宰了右相一党,为了赢下这一局,他们居然铤而走险选择通敌。
一旦配合乌戎彻底把婚事大饼掀翻了,和百胥交恶,大梁便会腹背受敌。
亲信尚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见谢晏昼此刻的样子,也不敢立刻询问。
过了一会儿,谢晏昼双目微微眯起,“让李邗立刻出发,秘密率人偷袭乌戎几个部落,召回在外打掩护的队伍,今晚出发定州,正面迎敌。”
待自顾不暇,他倒要看看乌戎先兼顾哪一头。
亲信担忧:“陛下若知道我们主动‘挑衅’乌戎,可能会降罪。”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不用管。”
短短三个字,亲信隐隐察觉到背后代表的意思,只有一种情况完全不需要担心回去后被治罪。
“是!”
谢晏昼这时发现还有一封信,和先前的信封比,薄如蝉翼。
打开瞬间,他的神色几乎立刻舒缓下来,不但紧蹙的眉头舒展,连嘴角也有了弧度:
沿途小心,务必平安。
短短几个字,谢晏昼目光顺着笔锋勾勒的顺序游走,一时间,视线仿佛越过纸面,望见了远在京城的红衣少年。
信纸平铺在桌面上,像是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亲信也很上道问:“将军,这鸟是画错了吗?所以又用红笔划掉。”
每一只鸟都画得格外潦草,潦草到鸟的翅膀看上去和鸡翅膀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作画者当时饿了。
这也就罢了,偏偏还被用朱红色的笔墨一分为二,似是一箭穿心,从天空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