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直给的一下,要是不能把观众弄哭,就是蒋铭镜头语言不行,无法打动观众。
舒沛就牵着狗看他们给大黑上特效妆,身上泼了鸡血,还特意仿造了伤痕。舒沛围着大黑转了三圈,怎么都看不出来它会是独自一个在山顶咽气的汪设。就它这浑身上下腱子肉,干到一个排的保安不在话下。
但导演说得这样那就这样呗。
让他们特效化妆一弄,好像还真那么回事。加上的乱糟糟毛发遮掩了大黑真实体型,让它看起来有了点虚弱样。为了防止大家发现大黑实在太健壮,直接让它趴草丛里,只露出一个凄惨的脑袋瓜。这样看起来好像就万无一失了。
拍的时候,大黑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景,时间上和叶宸也是彻底分开拍摄的。舒沛只能估摸着让它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然后慢慢闭上眼睛不要动。
这时候聪明狗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大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它趴着不动,但它知道自己得装死,装虚弱。舒沛不喊起来它就一直在地上趴着。
一片黄叶落在了大黑鼻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初秋,叶子却落得格外的早。大黑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这片叶子,缓缓闭上了双眼——啊,好困啊。汪是不是可以悄悄睡会儿。
暖融融的太阳晒着,也不能怪汪偷懒是不是。
从小的时候开始,大黑睡觉都很安静。这样才不会惊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它本来就是一身黑,又喜欢半眯着眼睛蹲在角落里,只要它不答应,谁也不知道它到底睡着还是醒着。
舒沛总不能次次都上手扒拉它眼睛吧。
这次也这样。在外人看来就是大黑疲惫到了极点,脑袋一歪,彻底离开了。也不知道大黑到底是怎样理解角色的,竟然一直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蒋铭大喜,连忙让助理帮忙又弄来几片落叶,让鼓风机轻轻一吹,落在大黑身上。它身上的毛毛依然随风飘动,但那具活泼健康的躯体再也动弹不了,只剩下这副空壳。它们在山林里相遇,又归于尘土。
他们的故事落幕了。
但是吧——
“蒋铭,我请问呢,为什么狗一定得死。它就不能披荆斩棘过来,健康地活着吗?”陆璐实在搞不清这事。狗在电影里是不是有什么使命,自从忠犬的故事火了之后,十个宠物电影里九个狗得嘎。
蒋铭冷不丁被这下命中,实在搞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到这地步了,“等一下。剧本那时候大家不是一起通过的吗?”现在就全是他的错了?这是干嘛呢。
“那时候不都同意嘛,悲剧的力量最震撼人心。现在变成我的错了?”蒋铭实在搞不明白,这镜头不是拍得很好嘛。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镜头太好才让他们感同身受。陆璐凑到大黑身边,颤抖着想要扶起它的身体。
原来柔软的小狗难道渐渐僵硬了?还好,它还柔软——转过头去——大黑悠悠地冒了个鼻涕泡。
汪,什么事?汪不就睡个觉而已吗?怎么醒来这些家伙看着都有点怪怪的。
大黑抖抖身体站起来,又是铁骨铮铮一只汪,它站在原地没走,眼神示意舒沛——汪可以走了没。要可以,汪出去溜溜。这段时间每天让大黑跟着剧组实在要把它憋郁闷了,这后边山头都是它的领地,不溜达几圈就浑身都不得劲。
但它又不能走,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舒沛——汪到底可以走了没。为什么一定要把汪困在原地。这是不仁道的。
舒沛直接开始安排其晚饭菜单,“杀青了是不是要吃点好的,最近家里没什么好货,鹅吃吗?鹅倒是挺肥的,牛肉不是每天都有,也没什么必要特意上了吧。”
就直接开始商量晚饭菜色?不是,老板你情绪出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刚刚你家狗表演了这么感动一个场景,它刚刚在你怀里生命之火渐渐熄灭——你的情绪都不能在这里面沉浸稍微多一点吗?你总这样会显得他们很呆。
然后呢?大黑平常睡觉就这样啊,无声无息的蹲个地方就入睡,在你意料不到的地方又突然跳出来。这种惊讶的事经历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没什么稀奇。
比起这个,他们还能在山上磨蹭一会儿,但饭点不等人,不早点排单,杀鹅不需要时间吗?舒沛直接催他们快点,“晚饭到底要不要吃鹅肉啊。要吃的话现在就得给你把鹅杀了,起码得在锅里炖一两小时,不然你们几点能吃得上?”
一边怀疑他们店里预制菜,等又等不了,还嫌弃他们动作慢,可不是只能给你上预制嘛。不过,他们店里还真有些提前做好的菜,比如肉骨头炖笋,红烧肉,牛杂,牛筋煲以及卤鸭卤鸡。这些玩意儿都是早上开门之前就直接做下去了,不提早准备到点根本拿不出菜来。
但他们这类店里,就算再预制也最多一天,多了这肉你肉眼看着就有区别,难道还能继续留着吗?以前是留给舒沛或者亲戚朋友吃,现在没人吃,那就晚饭干脆少弄点。一般老客都知道这规矩,想要吃什么大菜都会提早预定。
他们现在想着庆祝,等会儿到饭点想吃鹅了,谁给他们收拾?舒沛还得去端盘子呢,难不成他们自己去弄?
舒沛压根不管他们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直接掏出迷你菜单,“晚饭吃什么?现在决定一下,不然等会儿店里剩什么你们吃什么吧。”
嗯?不对吧。他们不是店里VIP大客户吗?怎么就沦落到有啥吃啥的地步了?就算不是把店里好吃的通通上来,也应该弄点老母鸡,野生黑鱼吃吃是不是。
蒋铭心里这么想,也直接问了,“我们难道不配喝你家的鸡汤吗?我出钱!”
“鸡是进锅里就能熟的啊。”舒沛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家下蛋老母鸡给你杀了都没问题。但鸡汤你上下嘴皮子一翻就能熟啊。想吃肉得没两三个小时下不来,难不成我还给你把老母鸡用高压锅压熟了?四点半以后店里开始来人,就没有锅空着,怎么给你煮,隔空炖熟?”
“你楼上不是还有灶吗?”
“有啊,谁看火,你现在找个人回去吗?”实打实一只老母鸡,直接糊锅底?还不如杀完直接扬了呢。
怎么半,小老板说的这话该死地有道理,他竟然根本无法反驳。不过蒋铭还是迅速找到了反驳的立场,“舒老板,我觉得你现在赚钱的态度很不端正,明明我是你的大客户,怎么……”对他基本尊重的态度都没有?
要尊重很简单啊。
“你再问我一次今晚上菜单。”舒沛手动调节,直接回到上一个对话。
“土鸡汤?”蒋铭试探着问。
“没有。”
“红烧鹅肉。”
“卖完了。”
饶是蒋铭再后知后觉也发现不对了,“不是,舒老板,你怎么店里要什么,什么没有啊。”
“那当然了,店里没有食材是没有,店里有食材但弄不出来也是没有。”怎么,让鹅多活一天,它还能当天晚上趁着夜色迅速噶给你看吗?
蒋铭是彻底老实了,他算是知道了,在这种农家乐里,能吃上什么菜看的不是客人,而是老板。不过好在他一向屈服地很快,“那小舒老板给我看着弄一桌?我们大概七八点时候回来。”
舒沛刷刷给他配好了菜,又把单子发给蒋铭看,“你想吃的都安排上了,野生黑鱼没有,只有等年末别人家里头清塘才能弄到点,大好日子就别吃鱼了。”万一被刺卡着又是一桩事。
好不容易杀青,肯定是要热热闹闹庆祝一场,要因为一根鱼刺卡了喉咙那就叫得不偿失。比起其他,还是安稳一点比较好。
也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到底干什么,舒沛一直等到了八点多才看到这些家伙回来,再迟点都可以准备刷锅了。不过这个点也有个好处,上菜速度快,人齐了没一会儿所有菜都上桌。
明明面前有一大桌菜等着,人就是会忽然好奇自己没吃过的东西。听舒沛说了不做鱼之后,蒋铭就抓心挠肝地想要吃鱼,没想到他们弄完打算出发时候,就在路边看到了一家酥鱼店,那油炸的鱼香味简直香飘十里,蒋铭当时就熬不住了,偷摸买了好些。
买了之后他立马就后悔了。但家里人一直教导他不要浪费粮食,他又把酥鱼好端端全都带了回来,此时放在桌上还真有点进退两难。
你看这一大桌子菜,不吃总不好意思吧。但是他现在真的满脑子都是酥鱼。外壳炸地焦焦脆脆的,里头丰沛多汁,简直每一口都在吸引你的全部视线!根本忍不住一点!
梁源和蒋铭都那么多年朋友了,还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他就是想要别人给他个理由,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地吃下肚。
他眼皮子一翻,直接给了他个借口,“吃吧吃吧,不吃某些人要做饿梦的。浪费粮食可耻,放这吧,就当给大家添了个菜。”
蒋铭赶紧放下,忙不迭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酥鱼外头裹着面衣炸得酥脆,但是里头——总感觉少了两分滋味,略微有些寡淡。在塑料袋里一闷又有一股子油蒿气。
比他想象中的美味差远了。他原本以为这应该很好吃的。
但他自己点名要吃鱼,现在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嗯,这鱼还真不错。”能吃。
明明是好吃的,自己想吃的鱼,却为什么越吃越心酸呢。是因为他倔强不肯承认舒沛是对的吗?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换一家买。
总不可能这路边卖炸酥鱼的全都难吃吧,不然这店到底怎么开下去呢?
鱼的味道和他想象的相去甚远,但他又不能不吃,只能囫囵着强行咽下去,好像吃得快些这玩意儿就没那么折磨人了,老半天蒋铭才勉强顺下去,喝点饮料接着顺顺气。
但这一吞可出了大问题了。
嗓子眼里卡卡的,好像有啥卡住了,他有点不敢相信,又偷偷咽了两口口水,异物感没有消失。饶是他这个坚强的男人都好险没落下泪来,“我……我好像真被鱼刺卡住了。”
啊?
梁源刷地起身,“走,我现在带你去急诊看看?”
不等其他人反应,蒋铭急忙拦住他,“别别别,今天别去,要去也等过了十二点,不吉利。”
第63章 倒霉蛋
这事还能等?怎么不干脆等噶了呢。噶了一了百了, 这点刺也不用管了。
梁源之前只觉得自己这发小脑回路不一般,现在看哪里是脑回路不对,是纯纯有什么大病。刺卡喉咙里还不着急, 他怎么不一开始就签字放弃治疗, 让他家里人要二胎重开?
要不是这破玩意儿是自己好兄弟, 梁源是真不想管他死活,“你不去医院怎么不干脆噎死自己算了, 我们现在直接拆伙各奔东西,也省得你在这里唧唧歪歪。”
有用的话这家伙一句没听, 只记得那几个字——噎死。对啊, 不是说鱼刺能用饭团噎下去吗?醋, 还有醋, 对对对。但醋不行,突然找老板要醋肯定会引起他们怀疑,饭团好。他们这些年轻小伙子吃到后头就是想要点饭怎么了, 不就是相当合理的正常诉求嘛。
蒋铭赶紧喊人帮忙要饭,“饭,对对对。怎么忘记饭了, 小章, 你去找老板上一盆饭。就说我们晚上不吃饭总觉得肚子里头空落落的。”
甭管老板信不信, 他自己听到这理由是相信了。
梁源接着拦,“别管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这科普上头都说了, 鱼刺卡喉咙里绝对不能用饭团咽, 越咽越糟糕,别听蒋铭瞎出主意。万一出什么事儿,我们都是从犯。”那真的是一网打尽,谁都跑不了了。
但他嘴还是不够快。就这功夫, 章灏已经去外头把饭都打回来了,这小子是真实诚,满满当当一盆饭,桌上每人吃个两碗都管够,“梁哥,你喊我干什么,铭哥不是说要饭吗?”
一个固执铁头带着两小糊涂蛋,怎么不带着他们跳楼去呢,干脆重开一了百了。
就他一个大喘气功夫,蒋铭已经火速吞下两大口饭,那速度,生怕慢一点被自己拦住了。合着自己劝人还劝出错处来了?就应该让蒋铭住个院知道个好歹。
看梁源好像真不高兴了,蒋铭又怂,小心翼翼地在旁边瞧他眼色,“源源,你别生气了,我这不是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嘛。你看看,这些土方子有用,我这不是好了嘛。”
他大力咽了一口口水,想要证明自己刚刚想法没错。喉咙里头横亘着一根东西,稍微一吞咽就明显得不得了,他哪怕想装傻也骗不了任何人。
坏了,那玩意儿好像越来越深了。
这人吧,越是心虚越是不敢说话,蒋铭一整个就是大沉默,忽然老实了,半点他的声响都听不着了。他要是还接着咋咋呼呼,人制定没事,安静了才是真完蛋。
梁源直接起身准备去开车,“走吧,我现在骑三轮带你去医院,早点去医院还能早点回来。”
这句话瞬间击溃了蒋铭所有伪装,之前看到的那些新闻瞬间涌上心头,“源源,你说我会不会死啊。”刺在喉咙里越卡越深了。
现在开始担心了,早干什么去了?
要是可以。梁源肯定现在给他狠狠来一下子。现在他只能冷着脸回答,“行了吧,就没听说过有人因为鱼刺卡喉咙死的。要取鱼刺就现在麻溜地起来。”
也就是当时他不长眼,觉得这家伙人模狗样,甚至主动过来跟他交朋友。现在好了,误交了个损友,总感觉这家伙跟自己那不良资产似的,现在想甩也甩不掉了,只能自己独自在手上捂着。你说说做人怎么就讲究一个良心呢。无论别人怎么样,自己就讲究一个不离不弃。
本来梁源想的挺好的,他骑着电动三轮带蒋铭走一躺,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用麻烦别人。但是上车一拧油门——坏了。车子往前一突突又慢了下来,电量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似的,随时都准备熄灭。
这星期就没人给这车充电过!
梁源回头怒瞪那不靠谱的家伙,从来没想过竟然在这地方遭到了背刺,“蒋铭!我不是告诉你用完三轮车要充电吗?你前两天骑着车偷鸡去了吗?!”不然电量怎么会没有的!
这车的电量都够他们翻十几座山头了。要不是这家伙开出去随便走,哪怕一星期不充电都能带他们去镇上几个来回。
就现在这紧要关头了,这家伙竟然还敢在嘴里念叨,“我们可以打车嘛。”打车?他怎么那时候不直接把这家伙一梭子铲倒,也省得现在那么气自己。
他们是在山上,舒沛的老房子,这里再繁华也是镇,晚上打车那么好打的呢?
“打到了。白色的……”蒋铭摇着自己手机,不知道梁源为什么忽然那么生气,现在交通工具的事儿不是解决了嘛。“那我们现在走?”
梁源的愤怒忽然跟被戳破了似的,从个小孔悄悄地漏了出去。也是——在和他当朋友之前,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有现在这结果也只能说他自食其果。
行行行,他活该,他受着。
这地毕竟稍微偏了点,他们在原地略等了几分钟——怎么也看不到车从后头开上来,再略微等一会儿,司机直接把订单取消了。
嘿,怎么回事!送上门的活儿他直接不干了?你听说过这种道理吗?
他们两个捧着手机面面相觑——这辈子还没尝过拒载这事,这操作他们不熟呐。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办,重新再打一辆,再打一辆他不会又拒载吗?
他哪知道这地方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没见过,他也不敢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