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视冷落的迟蓦皱眉,不悦:“李然?”
“写写写写作业!”李然脚下一绊,及时捞住了扶手充当拐杖,才没把自己摔个狗吃屎,不敢回头继续夺命跑,“哥我我我我写作业!明天还要考试,我还有好多作业没写呢!我先先先先去写作业啊,我在好好学习,哥你不要上来打扰我……”
楼上卧室“咣当”关上,几乎能引起八级地震,李然后背靠着门恢复心情,没恢复成功,双手捧住滚烫滚烫的脸。
方才亲眼所见的一幕牢牢地刻在脑海里,李然想抱头发出惊呼,无比震惊地心道:进去了!
进去了!!!
楼下,迟蓦没急着上楼找李然逼问发生了什么,而是看向疑似已经办完事儿的黑无常。
有“性”瘾的猫就是与众不同,受到春天的浇灌,那点脏事儿被它做得更绝。
“啧。”
迟蓦竟然有点羡慕。
黑无常睡在白猫身旁,餍足地眯着眼眸打呵欠。
迟蓦轻轻踢了它一脚,不是人地发挥狗王本性:“你又惹他了?真不想要你那两个丑不拉几的蛋了是吧?”
不提蛋一切好说,一提蛋黑哥就应激,这些可恶的两脚兽整天都在觊觎它的蛋,他们难道没有吗?!黑哥鲤鱼打挺地翻身而起,夹起尾巴好好做猫,一边捏着嗓子做男娘,一边控制不住霸王喵本性,收着爪子对着迟蓦的裤腿“邦邦邦”给了他几拳。
打完怕被打,它四脚扒着地板跑得飞快,还打滑了一次呢。
迟蓦没跟它计较,慢悠悠地上楼,打算换个人计较了。
从“哄骗”李然住进这栋房子那天起,迟蓦为了装君子,进他房间还知道敲门。
没装几天,他就做起了“小偷”经常半夜潜入李然的房间视奸他睡觉,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做一些能揩油的亲密动作。
如今他根本不懂敲门是个什么玩意儿,多余的步骤。去李然房间比回自己房间还要熟练。
房门打开时几乎没声响,按理说不会吓到人。
但今天的李然有问题。他坐在单人沙发里,面前的单人桌上铺着今天要完成的试卷。
门把手下压,竖直房门刚张开一道缝儿,李然的眼角余光就精准地瞄到了这一幕。他哥走进来,明明脸还是那张棱角分明俊美无俦的脸,李然却像看到洪水猛兽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这点儿动静被迟蓦捕捉到。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定在旁边,一把掐住李然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说:“又在躲我是不是?”
一个“躲”字,登时令李然回忆起大年初一的那天,他哥向他索吻,第二天他嫌尴尬躲着迟蓦,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我没有躲你啊,没躲。”
“哥,你、你别揍我……”
“没有躲你”回答得还算坚定,“别揍我”祈求得虚弱。李然不敢继续说下去,看着他哥想着黑无常,怕这个揍字说得声调不对,得到的就不是“揍”了。
迟蓦背对光源,垂首时令他的大半张脸处于明暗交界处,他脸色没好看多少,还莫名显得诡谲,他扫了眼桌上的试卷,白得连个名字都没写,根本没好好学习:“李然,你的脸好烫啊。写个作业能把自己写热吗?现在脑子里在想谁呢?”
李然没敢说谎,但是更不敢说得太多,哆哆嗦嗦地哼出两个字:“……你啊。”
“做题之前先写名字,这是常识,不然你题做得再好没写名字最后也只能考零分儿。”迟蓦放开他,大手盖住李然的脑袋大力地呼噜了两次,没问想自己干嘛,心里大概琢磨出点非常不是东西的东西,满身阴气森森的诡谲莫名其妙转了晴,点了点试卷说,“写吧,晚上来书房写。”
吃晚饭之前,迟危叶程晚才领着程艾美叶泽回家来。
听说老两口早上吃甜品被逮住了,对他们来说量有点超,把迟危恼得直叭叭,比唐僧念经还厉害呢。他一手拽住一个老小孩儿的胳膊肘,扬言说要把他们带回市中心跟自己和叶程晚住。
过年后程艾美好不容易刑满释放,怎么可能再回监狱。家里的冷脸狗王也管人,但没迟危嘴毒话多啊,齐天大圣听了都嫌脑仁疼,恨不得一棒子夯死他。
程艾美跟叶泽七十高寿,腿脚灵便,但力不从心,手上也没有重十万八千斤的金箍棒,打不死正当壮年的迟危。
只好捏着鼻子认怂,分别举天拿老伴儿发誓,以后绝对不偷吃不偷玩。头昏脑涨地听迟危念叨完,随他去医院体检去了,就当哄哄他们的好女婿。
迟危没假期,这次能来,一是因为最近恰好不忙,许多事情公司里的职业经理人就能干,不然养着他们白拿工资吗?二则是给姓迟的小畜生面子,大方地过来给李然的十八岁生日送一下祝福,让他感受感受小叔的喜爱。
……要是知道这场生日举办得那么荒诞,还被糊了一身的蛋糕奶油,荒谬到家了,迟危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他和叶程晚今晚离开。
本来是要白天走的,但迟危每次回这边,总想多待会儿。
程艾美跟叶泽是叶程晚的亲生父母,他当然更想待久一点。
每到这时,俩人就一致没有事业心了,甚至想让公司爆炸。
吃完晚饭,迟危趁李然这个小破孩子不住地发癔症,一看就不知道又和迟蓦这个小畜生闹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别扭,在饭桌上全程低着头,没看迟蓦一眼,临走时偷偷地把黑无常从猫窝里卷起来就走,大步流星的。
白猫见机不对连忙去追,四条腿倒腾得特别快,被迟危一起逮起来,扔在怔愣过后哭笑不得的叶程晚怀里。
偷猫贼大义凛然地说:“快点走,别被发现了。”
叶程晚:“你真是……”
黑无常呆住了,海草似的狂乱扭动身体,张嘴就要惨叫。
被刚打了狂犬疫苗不怕挨咬的偷猫贼一把捏住头,给它留了出气儿的鼻孔,封印它的嘴巴。
迟危跨出大门,迟迟没见李然来追,控诉地指着他们跟迟蓦告状说那是他和他哥的小猫,赶快束手就擒给他们放下。
往后一看,破孩子确实没追过来,他稀罕地啧一声,不相信地折回来,而后发现李然还在发癔症,根本没发现猫被偷了家。
迟危:“……”
“没劲。”迟危把猫往客厅里一撒,拉着叶程晚走了。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身上沾了许多猫毛,叶程晚一边往外摘一边说:“你就是纯犯贱呗。”
迟危:“你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我又不像你。”不犯欠的叶程晚笑道。
仿佛已经“痴呆”的李然想得太多,再不撤离就要被腌入味了,赶紧强制回神。
一低头,就莫名其妙地发现他正被黑无常愤怒地抱着腿咬。
黑哥后腿直立,气得喵呜喵呜叫,张牙舞爪地一口咬上来。
它没使劲儿,李然又穿着长裤,不疼,还有点痒呢。
“你怎么了啊?”他眼神清澈地疑问出声。
“——喵呜!”
差点儿被偷走的黑哥没有得到保护,气得想原地飞天,照着眼前的两脚兽的脸呼他两巴掌。
提醒它对喵上心点儿!
以前黑哥还在流浪,李然忘了带鸡蛋,它没给自己和老婆打劫到一天的吃食,就会邦邦给两脚兽两拳提醒他对猫上点心,现在改姿势了。
看它疯得厉害,李然求助迟蓦道:“哥,它怎么了呀?”
迟蓦已经盯他好久了,一双碳黑的眼锐利如鹰隼:“它没怎么,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了?”
李然到底想了他什么,才能发呆成这样。
又是脸红又是癔症的……
迟蓦的眼睛看向黑无常。
开始推测。
惊得李然心头一跳,忙以明天要考试为由跑了。
这个可不是胡诌的借口,高三是真的要一周一大考,考完还要严格批改判名次,让同学们心里对自己的成绩有点儿数。
李然晚上没睡好,做了满脑子有他哥的乱梦。有黑白无常这对现成老师的直接教导,这次他好像有点儿看清了迟蓦在对他做什么,他一边想看一边害怕,一边不相信他哥想那样……
睡眠不足,加上心里搁着这种脏事儿,心智不够坚定。
他被影响了,但没意识到。
直到考试做题的时候,发觉自己注意力不够集中,怎么努力地聚精会神都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李然才有点儿慌了。
他只知道自己在每学期第一次考试的时候容易考得差,之后的成绩都会缓慢上升,所以没担心这次考试,甚至还挺自信。
虽说卷面上的题不至于把李然扰得溃不成军,每道题也知道应对之法,那些题不难,但他能精确地感知到自己状态不太对。
这是本学期第二次考试,第一次考试他哥都没有给他发免揍金牌。这次要是考不好,他肯定会挨揍的……
越这样想心越乱,越慌。
越热,越焦躁。
最后李然瘪着嘴集中注意力做题,在心里双手合十地向观世音女菩萨、向西天如来佛祖,还向金刚十八罗汉,疯狂地祈祷跪拜,他哥对他肯定没有想那样干的癫狂念头,无声碎碎念地哄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自己当了一回自己的唐僧。
两天后考完。
第三天发卷子。
第四天总成绩和排名出来。
500分。
——简直是晴天霹雳。
曾经连251都考过还不嫌自己考得差的李然,现在看到500分竟然感觉低得可怕,整个人如遭雷击。
想回家找爸爸妈妈。
不想找他哥。
爸爸妈妈都有家了……
这么一想,李然又想找他哥了。只有他哥对他最好。
“阿呆,你咋啦?”张肆见他一副乌云罩顶的欲哭表情,好奇地问道。
李然颓丧:“考砸了。”
好奇关心的脸顿时冻结,张肆垮起一张脸,被曾经天真老实的阿呆凡尔赛到愤怒了,想拍案而起:“考这么高还叫砸啊?那我这388分叫什么?!”
李然秀气的眉毛几乎要纠结在一起,绝望:“会挨揍的。怎么办呀我不敢回家了……”
但家是不可能不回的。
今天迟蓦有事儿,给李然发过消息了,来接李然的是沈叔。
李然第一次觉得,能和他哥晚见一会儿,也是一种幸福。
沈叔见状,往副驾驶座瞥了一眼,不知道瞧出什么名堂,笑了一声说:“看来你把姓迟的變态逼得不轻啊,短短几天他都往心理医生那儿跑了十几趟了。李然,好朋友,你真厉害!”
闻言李然一惊道:“我哥去医院了吗?他没有跟我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