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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周围的人不少,却硬生生干出来一种孤立无援感觉的廖心溪,终于在各种法宝符箓的轮番上阵下,把牢门给弄开了。
她在灰扑扑的牢里面呆的也是难受,所以最后开门的一脚是踹的,声音大的出奇。
温听檐听见声音,转身看过去,看见已经倒在地上的牢门和外面正急冲冲赶来的看守弟子,首当其冲地走了出来。
他一走,应止就往后面跟,陵川又慢悠悠地晃在后面。廖心溪看看,也在后面跟着了。
几个人走的倒是整齐,温听檐在前面领头,连逃狱都走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散步感,相当不把那些弟子放在眼里。
廖心溪不得不承认,真的很爽。
但那些弟子就没那么好的体验了,看见这些人不躲不避和挑衅一样的就直直走过来,差点怒急攻心。
他们是恨不得把人抓回去再狠狠审问的,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些弟子甚至都没撑到他们任何一个人动手,就先被陵川打趴下了。
陵川打完人,灵体站在温听檐的肩头,有点嘲讽的说道:“你们殿主当年都得挨我两下,你们也不亏了。”
陵川没有让他们见血,只是将他们打晕了,手段稍微有点暴力。温听檐绕过那些人横七竖八的身子,轻盈地往外走。
他边走,边问肩上的陵川:“知道怎么走吗?”
陵川:“我没来过问天殿,但是这些个大殿的构造总归是差不多的,应该算是知道。”
温听檐运起灵气,加快了速度,顺着它明的方向,往里赶。这一路上遇到的弟子还不少,个个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放倒了。
但即便如此,消息还是传了个遍。殿内的弟子和掌事都开始搜查追捕他们的人影。一但找到了必然是教人有来无回。
廖心溪一开始还能勉强看见跟着温听檐,后面太快了点,身影一不见,她就发现自己根本就探查不到人了。
但应止明明和她的位置差不多,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不偏不倚的追上温听檐的方向,看的人频频称奇。
最后她就只能跟上应止的步子了。
温听檐顺着陵川指的方向其实也走到过几个死胡同,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又换了方向,一路下来,只让后面的人觉得迅速。
看着眼前明显比他之前遇见的那些偏殿要精致贵重不少的大门,温听檐就知道自己应该是来到了最中心的地方。
他走上前推开门,厚重的大门发出一声闷响,里面应该是太久没住人了,阴恻恻的,但却干净的过分。
随着他的动作,里面的烛灯一盏盏无声亮起,由远及近,如同朝拜一般。殿内的最中心,站着一个绷带缠着半边脸的老人。
他的脸浮肿一片,但露出来的那一只眼睛却又细又长,直勾勾的盯过来的时候就好似一条毒蛇。
长者看着陆续到达的应止和廖心溪,声音有点哑地戏谑说:“外面那些弟子都快要抓你们抓疯了,没想到直接送到我这里来了。”
温听檐看了他一眼,冲人平静来了一句:“秦亦熙?”
对面的长者因为这句话,狠狠的怔愣了一下,像是在好奇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他还没吭声,陵川就先告诉了温听檐:“他不是。秦亦熙那个偷鸡摸狗的贼倒也没那么丑。”
千星子盯着温听檐生的特别的模样,和他肩头那还在说话的剑灵,突然咧起嘴角,问:“你们是来找殿主的吗?”
他问的颇有点和声细语,但温听檐在话音落下的下一可,极快地往后面闪了一步。
“砰”的一声响,砸的人头晕目眩。而原本温听檐站着的地方,此刻被黑色的,带着腐蚀性的灵气给吞噬着。
眼见这攻击没成,千星子终于没再隐藏,从身后拿出法器,同时看着温听檐说:“你的反应比我想的还要快,看起来可不像只是个筑基啊。”
“是有什么别的不一样的地方吗?”
温听檐借着这里面昏黄的烛火,终于看清了他手上的东西。是一个由黑晶雕刻而成的八卦盘,在手里还带着冷光。
陵川也看清楚了,它印象实在是深刻,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个吃我剑冢七十六把剑的八卦盘吗?!”
第70章 万道院(十一)
但就在这句话落下的下刻,陵川就发现了这罗盘中所蕴含的灵气,比当年见过的要弱的多。
毕竟吃了它七十六把灵剑,再怎么都不可能灵气贫乏到这个地步。陵川终于反应过来,这感情是一个照着秦亦熙那个八卦盘仿出来的法器。
千星子从样貌到声音,都狠狠地踩在了廖心溪这个颜控的雷区。
或许是应止和温听檐给了她莫须有的勇气,面对这么一个看不透修为的人,她居然还敢来一句:“怎么打?”
这么一句不把千星子放在眼里的话,成功让人扭头过来看着她。
而就在他转头过来看的一瞬间,应止提剑攻上去。趁着那个空隙,将剑尖狠狠地钉进千星子的脖子里面,寒光从另一侧刺出。
竟是将他的脖子整个刺穿了。
温听檐明明已经听见了骨裂的声响,可应止剑捅进去的伤口处,却没有半点血流出来。
甚至那个被捅了个对穿的头颅,还虚虚晃晃地吊在千星子脖子上。
应止赶在千星子体内的灵气自爆的前一刻,拔出剑往后猛地撤了一步,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受到了一点波及,往后踉跄了两步。
几乎要斩断千星子头的伤口以一个前所未有的速度开始愈合,开裂的皮肉的撕裂处,伸出细小的末梢,犹如虫子的触手,它们互相勾连,硬生生将头又给正了回来。
陵川“嘶”了声:“这种邪门东西问天殿是怎么放进来的?”
千星子半边脸的绷带被剑尖挑断了,一层层地往下落,露出被藏在下面的皮肤。苍白的几近透明的皮肤下,能够隐隐约约看见那层皮下还在蠕动的虫影。
黑的红的,都混在下面互相撕咬吞噬着,脸下方的血肉都被搅得不堪。在暗沉的光下,像是随时会跑出来一样。
廖心溪没忍住倒吸了凉气。
千星子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但这副被他藏起来的狼狈模样被人瞧见,他的嘴角也瞬间掉了下来:“偷袭可算不上什么好习惯。”
应止甩了一下剑,他知道这人不可能这么简单地就被自己斩于剑下,但看着对方这个样子,有点轻嘲地笑说:“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活人啊。”
温听檐在边上听着,突然觉得这话有点耳熟。然后很快记了起来,是刚刚千星子对他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一句不是活人,狠狠地刺痛了千星子的神经。那副本来还能装装样子的笑,现在逐渐扭曲成一种压抑带点残忍的神情。
温听檐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应止算是把人惹急了。剑灵还在他这里,应止持着剑的威力还要打上那么点折扣。
于是他突然抬手,抓起肩膀上的陵川,给准准地扔了过去。陵川的剑灵一碰到剑就给吸进去了,和剑身合二为一。
陵川:“......”
但很快,温听檐就发现了千星子的棘手之处。不管三个人怎么围攻,各种手段齐上,那伤处却总是能很快的消弭。
他的身体里的血肉多半是被蛀空了,从伤口里爬出来的都是窸窣的长虫。所以不但要躲避千星子的攻击,还要避开落在地上化作黑气的虫。
他应该是刻意避免伤到温听檐,廖心溪的身上以及挨了许多次黑气了,就连应止的手臂都被划了一道,但温听檐却依旧完好无损。
这种“优待”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欣喜和庆幸,反而透露出一种更深重的不祥。
温听檐再次接下对方投掷来的不痛不痒的攻击,皱了下眉。因为这次,他居然没控制住往后倒退了两步。
不太对劲。这个灵气的消耗不太对劲。
他换了个方向,如所料的那样,看见了被别在千星子身后,不停转动的八卦盘。
既然秦亦熙的八卦盘能够吸收陵川剑冢的那七十六把灵剑,那么这个仿冒品能吸取他们的灵力,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从千星子的背后收回视线,温听檐一偏头,就对上了千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来的视线。
他知道温听檐已经发现了不对劲,但不知道是不在乎还是自信,并没有半分慌乱。反倒是盯着对方的脸,似笑非笑:“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动手的。”
毕竟是他选好的夺舍的身体,要是伤着了多难看啊。
他这副样貌已经用了太久了,也痛了太久了。被秦亦熙用灵力压在这里不见天日的日子,他自己都要数不清楚了。
像一个阴沟里的老鼠那样,趴在殿门的缝间,听外面路过的弟子交谈。可现在不一样了。
千星子一双细长阴冽的眼盯着温听檐,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让他走出去的躯体了。
那觊觎的视线几乎是毫不掩饰的,连在边上的应止都发现了。他嘴角扯的平直,硬生生又在骨子里榨出几分灵力。
他狠狠抓着千星子的后脑,将长剑反手捅进了对方的眼睛里。动作狠厉,语气却是割裂的轻:“在乱看什么呢?”
“都长成这恶心样子了,就劳烦有点自知之明,不要臆想一些没可能的事了。嗯?”应止慢条斯理道。
温听檐看着千星子立刻愈合的伤口,和嘴里止不住发出的,像是被气极溢出来的模糊气音。
突然感觉,应止这句话的杀伤力可能比那一剑大。
在剑里面是陵川就没有那么冷静了:“你在干嘛啊!!他后面的八卦盘在吸你的灵气,你怎么还主动往上面送。”
应止倒是看的明白,就算自己不上去,他也会吸取他的灵力,不过是快慢而已。不如给对方找点不痛快。
而且...是真的很碍眼啊。
温听檐看着这僵持的局势,突然对着应止传音了一句:“你还剩多少灵力,给我。”
刚说完,他就感觉到应止的身子好像顿了一下。
反应过来这句话听起来起来很没道理,没头没尾的温听檐,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补一句解释下缘由时。
应止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拉住了他的手。
那是一个紧紧扣住,连指节都好像在互相摩挲的动作。而透过那相贴近的皮肤,应止还剩着的那些灵气,全都一股脑涌了过来。
温听檐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么干脆。应止一分都没给自己留,涌来的灵气让温听檐掌心都发麻。
心突然跳动的有点快,温听檐感受着,很慢的眨了一下眼睛,有点茫然无措。
应止的灵气和他很像,毫无阻碍的流入他的经脉,就像是温听檐自己原本的灵力一样。砸的他丹田好像都一震。
......
廖心溪从修为上来看,算是他们中最高的了,但是她被那黑气咬的太狼狈,灵气损耗不是一星半点。
此刻没扛得住,再次被千星子掐着脖子给甩到了墙上时,吐出一口黑血。
他收拾完,才看向灵气空空如也的应止。两人的手已经放开了,但他也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应止那几句话好像还响在他的耳朵边,讽刺又难听。他不觉得温听檐一个人能翻出什么风浪,于是直接走过去,对着应止的胸口就是一捅。
廖心溪头晕目眩的,刚刚恢复一点意识,就只听身边更大的一阵声响。烟尘散去,她终于看清了,是应止。
比起她这直接被甩过来的样子,应止明显就是被报复了,力道大了不止一星半点。额头上的血都在往下滴。
但都这个样子了,应止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他声音微哑含着血:“原来是长这样的,我都快忘了...”
廖心溪看过去,才发现应止的笑不是对着千星子,而是对着温听檐。或者说,是对着温听檐手中拿着的东西。
廖心溪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法器。
在遇见他之后,温听檐便再也没有动用过这个本命灵器,这还是应止不知道隔了多少年,再一次看见它。看见那道和月华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