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有丰富的业余观星常识,三年来和伐木枝一起当“忍者”的时候两人又各自学习了各种知识,而想到和那孩子一起观的星,苏换柳便额外学习了许多天文学知识,如今他说起这星空与星子来可谓头头是道。
文可以说出许多与星空星子相关的诗文,理可以说出现代天文学对宇宙的各种研究,提到他们如今可以看到的漫天星空其实距离他们很远的时候,意柳愣了愣,随即点头称是:
“没错,就是很远,我曾经看一颗星子亮,尝试向它飞了许久,然而怎么飞也飞不到,倒是飞去了其他境。看来,这便是你说的‘其他有生命的星球’吧?”
“而我在天外往回看之时,确实看到身后自己飞来的星子原来是圆的,而不是地上人说的平平如地面。”
好吧,不同生活背景下的两人,由于意柳非人的神通,居然达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统一。
不过意柳只是有实践经历,这个时代并没有相关的理论常识,又或者现有的理论常识也与苏换柳的年代的大相径庭,按照他本人说的、他其实并不爱读书,之前“总有许多道理想不通”——
“如今听苏兄一席话倒是解了我心中的许多惑,苏兄真真乃一位博学之人,倘若您做老师,我却是想方设法也要去听一听课的。”
说着,他直接将怀中的美酒坛直接抛到苏换柳这边了:“这是我在其中一个境……一个星球上获得的美酒,非常好喝,常喝似是对凡人的身体好,也不会醉,送与苏兄,就当今日教授我这天……天文学知识的报酬了。”
意柳虽然邪气,然而实在是位大方之人。
微微一笑,想到他那句“对凡人身体好”的描述,苏换柳没拒绝这份谢礼。
然后,交流完天文学的学问,两人紧接着又进行了艺术上的交流——
却是和这鱼头佩有关。
除去一手听起来就不正经的鉴定“俊男美女”加“处子”的本事外,这鱼头对诗词歌赋居然也极为拿手,虽然具体的天文学知识不会,然而之前每每苏换柳吟星河相关的诗赋时,它亦能接住话茬插上两句嘴,然而见两人聊得愉快,不知是那根线被触碰到了,它忽就“呜呜”哭啼了起来。
然而偏偏这俩人谁也不问他为何哭泣。
两个坏人——鱼头心中大痛,然后也不惺惺作态了,而是直接将自己的委屈诉说了出来。
“你们两位都是天下难得的美姿容,哪儿能知道我这鱼头佩的苦恼呢?”
两位“坏人”还是不接茬,没办法,鱼头佩只能继续道:“我也不想当条如此难看的鱼头的,奈何当年将我雕刻出来的祖皇帝泥腿子出身,干木工泥瓦匠这种笨活儿的,一块玉没雕过,见到绝世美玉偏偏就硬要自己动手,这一动手就将我这块绝世玉雕成了这样,说好听点变成了皇家的传家宝没错,然而想到一辈子都要这么在人前露丑,我就恨不得哪位皇帝将我一起陪葬了。”
“难得遇到仙人,我观仙人好大神通,便求仙人将我重新雕磨雕磨,结果仙人的手艺连那祖皇帝都不如,如今看你俩人美如玉,我自己却连鱼头都做不得了,我就心中苦极——”
说着,鱼头大哭起来。
它哭那意柳却笑了,只听他这才对苏换柳道出原委,却是阿棠进房后不久便捧着鱼头佩过来了。
“说是这鱼头有异且是男子,她和蛤蟆精不肯带它进屋,便交给了我。”
“然而这鱼头进门也就老实了一会儿,没多久就闹腾起来,央我给我重新雕个形,我应它要求雕了,敢情还觉得我雕得不好。”
“还请您帮我重新雕上那么一雕?”借着意柳的话茬,鱼头对苏换柳道。
它其实挺感激苏换柳的,能和意柳聊得如此愉快,这才让他又瞅到了一个当儿,提出将自己重雕的请求。意柳是个邪气的主,它几乎发挥了在后宫摸爬滚打数百年的功力,才硬是瞅了一个时机求他帮自己重新塑形,然而……它老人家居然看走眼了!
如此风流人物其实正如他后来对苏换柳所说的:“不爱读书”,“不学无术”,他比那老皇帝还不擅雕刻,直把一个好好的鱼头雕成了……雕成了……
“您自己看看吧!”鱼头哭着道,而意柳此时心情好极,听它这样说便随手把它抛出去了,就和之前抛酒杯酒坛似的,轻轻那么一抛,下一秒,鱼头佩便被早有准备的苏换柳抓入了手中。
他倒是有些好奇鱼头佩被雕成什么样了。
将那月光下宛若流星一般的玉佩握入手中,光是手感就让苏换柳心中暗道了一声“好玉”,然而等他张开手心看到里头如今的鱼头佩时……
难得愣了愣,苏换柳随即道:“是该重新雕一雕,这么好的玉。”
于是意柳便笑着又朝他抛出了一把刀。
接下刀,就着月光与银河,苏换柳倚在窗户旁专心致志雕刻了起来,等他吹掉玉上最后一层玉尘,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便出现在他掌心了。
玉石原本的纹路,纹理完全没浪费,全被他精心设计入金鱼的形态上了,原本的鱼头变成了鱼尾,鱼尾则变成了鱼头,鱼头再次从玉佩化作实形之时,浮现在空中的便是一条无比灵动的白色金鱼。
“好!”饶是意柳在再次看到崭新的鱼头时也愣了片刻,半晌才笑着道了一个好字。
“苏兄果然高才,随手雕一雕就能雕得这样好!”一个“好”字还不够,意柳又赞了他一句。
而目光还停留在月光下的白金鱼身上,苏换柳却没接受这句赞美,静静看着星空下的小金鱼,他难得皱了皱眉道:“这却可能不是我的原创。”
“只是握住这块玉的时候脑中就浮现了这么个形状而已,我大概是之前在某个品牌……某个铺子见过这样的玉,又或者在某本书上见过,这才灵光一现直接雕了出来。”
意柳却不容得他自谦,犹自赞道:“那也很厉害了,有多少人看一眼就能雕得一模一样的?反正我雕不出来,而且要我说这玉佩如今如此灵动,你雕得只怕比原本的还要好哩!”
苏换柳又想了一会儿,半晌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
他这才觉得有些困顿,其实也不是困顿,只是看着一旁沉沉睡着的伐木枝,他心痒想和对方一起睡去。
大概又看出了他的心思,意柳便如他所愿般的对他挥手了:“天快凉了,你且再休息一会儿。”
点点头,没有拒绝,苏换柳关上窗,看着红被中睡得脸红红的伐木枝,半晌将自己也埋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回评论区花花和大魔王的惑:
花花和大魔王:好奇啊,两人体力对等不?
嗯,这一章就是答案,不对等,伐木枝都累睡着了,苏换柳还能和意柳夜谈夜雕鱼头呢。
不过话说新喜之夜老婆睡着你和别的男人夜谈半晚,这样好吗?
第211章 翌日
深山实在好眠, 没有闹钟又没有鸡鸣的情况下,空灵贸易有限公司的众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偏偏蛇老板的窗户纸又实在质量好——比一般人家用的窗户纸可厚实多啦, 以至于一觉醒来起了个大晚的空灵诸人还以为自己起的挺早,直到有人想起来从暗袋里摸出手机开机一看——
“妈呀!竟是快要十二点了!”朱方发出一声惨叫。
“什么?都快十二点了?”坐在楼下都听到朱方的大嗓门了, 卫殊手上拿着的油饼顿了顿, 也就顿了一两秒吧, 很快又向口中送去, 再从她口中出来的声音就是混着咀嚼和油饼香气的声音了:“不过老板在这里,起晚了就起晚了吧。”
说完她还有点高兴起来:“现在想想这种差挺好的, 和老板一起出差, 只要没回去都算是公干, 起晚了是工作, 就连我现在吃油饼也是在工作哩!”
小王就在旁边期期艾艾:“是、是这样吗?”
“肯定不是这样啊!”他们说话的功夫, 罗伯特已经从楼上下来了←昨天和朱方分到一个屋里的人是他, 刚刚被朱方一个大嗓门叫醒的人还是他。
没错, 这位睡得比朱方还熟哩~朱方都醒了他还抱着被子兀自睡得香甜,直到朱方一声吼,他一哆嗦, 这才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
然后他就直接出来了——嗯, 衣服都不用穿,只要稍作整理就出来了。
原因就在于这位其实算是外国人, 东方古代的衣服有些搞不定, 脱了穿不上,穿了脱半天的情况下,罗伯特索性合衣睡下的。
“早上好。”这是同样早已坐在这里,正在吃油饼的林会计。
“早上好。”这是小张。
“早、早上好!”朱方终于从楼上下来了——重新穿衣还要叠被的情况下, 他的起床速度着实不慢了。
“深山里太好睡了,昨晚睡得超舒服,加上出来时老板提点过尽量不用咱们那儿的东西,一不小心我就睡过头了。”朱方对自己的晚起略作解释。
“还真是,没有开闹钟的情况下我也起晚了,不过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这里是山里,负离子丰沛,换做平常其实我早在闹铃响之前就醒了。”林会计说着,递给朱方一副碗筷,朱方感激地坐下了。
“林会计是第一个醒的人吗?”和同事一样拿起一副油饼吃,朱方只吃了一口便赞了一声“好”:“不但空气好,这里连食物都比普通食物好吃哩!你看这油饼,看起来也挺普通啊,怎么就这么好吃呢?!”
“可不是嘛?我不太吃的下油腻,本来看到油饼想要改从带过来的东西里挑点面包咖啡吃的,谁知这油饼实在太香了,吃着吃着,我手里的面包就有些咽不下去,本想撕一块油饼就尝一尝,结果一吃就停不下来了,哎,足足吃了两个。”林会计说着,一脸不可思议:“而且很神奇的是我吃了这么多油饼都没范围,也不知这是用什么油炸的,明明看着很油啊,然而不见油腻只见油香,而且放凉了也好吃,虽然没有一开始的酥脆,然而口感绵密另有一番风味。”
林会计对这油饼赞不绝口……的同时,没忘更正上一句:“起最早的可不是我,我下来的时候小张已经在这里了,手上还拿着剑,我看这油饼八成是他买的,对了,小张你知道这油饼是用什么油炸的么?我想回去的时候带上一些……”
说着,林会计一脸期待对上正在低头喝粥的小张。
慢条斯理吸了一口……不,一碗粥,小张手上的碗越抬越高、越抬越高,知道抬起到几乎扣在自己的脸上,众人甚至还尴尬地听到了舔碗底的声音,他这才一脸笑容地将碗拿开,重新放在饭桌上,果然,露出的碗底干净得不能再干净,就像被刷洗过了一样。
“推荐你们喝喝这粥,这粥也好喝。”爽朗一笑,小张首先说。
他紧接着回答了众人的问题:“不知道,这汤饭不是我买的,是伐会计给我的,我只是帮他把东西拿进来而已。”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一脸佩服地感慨了:“伐会计才是真真自律之人,不但起了个大早,还给咱们买了饭,林会计你要问这油饼是在哪里买的,应该问伐会计才是。”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小张提到伐木枝之时,伐木枝刚好从门外进来了,只见他依旧穿着昨日那身粗布衣裳,发型倒是换了下,虽然还是冠,然而却和昨日青山村妇人七手八脚束出来的发型明显不同,看起来宽活了些,最后用了一根木簪固定好。
呃?
伐会计看起来明明哪儿哪儿都和平时一样,怎么他这乍一进来,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愣住了呢?就好像伐会计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一样,明明他们自己今天也是一模一样的情况——衣服没几套可换,发髻散了自己重新梳的情况!
于是,瞅着伐木枝进门,原本坐在桌旁的众人或者嘴里叼一个油饼,或者正舀一勺粥送入口中,又或者正给旁边人递东西……甭管他们之前在干啥,伐木枝这一进门,他们竟然都呆住了。
倒是伐会计果然是伐会计,不但深山老林里的好梦无法耽搁他早起,就连看到他们愣在原地的反应也和平时一模一样。
眉毛一挑,看到盯着自己的空灵公司众人,伐木枝一脸冷静地问:“怎么了?可是我有何不妥?”
还是林会计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立刻摇头了,随即将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这油饼哪里买的,店主用的什么油,好不好买一些,你知道的,我早年工作起来没日没夜,身子落了好些老毛病,吃不得油腻就是其中一个毛病……”
伐木枝就略思考一下,半晌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是老白带我们去买的,待会儿你问它好了,觉得老白不好说话的话就让朱方帮你问问。”
“老白?!带你们买的?!”石破天惊的大嗓门又是来自朱方,嘴里咬着今早的第二个油饼,朱方“腾地”站起来了,这、这这……老白的懒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说老白现在在睡觉他信,说老白起来带伐木枝买饭他可是万万不敢信,别说伐木枝了,老白连他求它带自己去买个早饭都不答应,怎么伐会计一问就带他去了?
“苏股东似乎给了它什么东西。”伐木枝面无表情说。
这……就好解释了——心里这样想着,朱方一屁股坐了回去。
没想去问老白苏换柳到底给了啥,反正肯定是值钱的东西,而值钱的东西……
老白一定不给他,看也不给看——朱方对自己的定位十分清楚。
将手里新的煮蛋肉粥送到屋里众人面前的桌上,伐木枝又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硬撑着的……若无其事。
一夜春梦,醒来时最怕的是什么?
别人怕啥他不知道,然而伐木枝怕的却是醒来发现一切根本不是春梦,而是真实。
藏在红被中不敢冒出头来,伐木枝都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不敢面对的怂样子,最后还是苏换柳用一杯好酒引他重新露出了头来。
酒味极香,极清冽,饶是伐木枝这种平时不好酒的人都觉得这酒像是很好喝、很想尝一尝,这一尝就有点停不下来,就着一个酒盅,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待会儿又你半杯,我喝剩下半杯……就这样,喝光了整整半坛子酒……酒热胜过了羞恼之热,伐木枝推开窗去,看到了月亮太阳同时挂在天上的山里冬晨。
好吧,和其他人不同,伐木枝在和苏换柳这样那样又这样哪样之后,起的居然还是比鸡早。
唔……好吧,等了半天都没听到鸡鸣,他这才发现:此地……似乎没有鸡?
“蛇似虫,幼蛇更似虫,而鸡喜欢土里刨食吃,尤其喜欢土里刨出来的虫,是以很多鸡就连似虫的蛇都敢刨出来吃了,所以好些蛇怕鸡,哪怕是长大了不怕被鸡吃掉了,然而幼年时的担惊受怕日子怕是还记在脑中,我猜是这个原因,蛇族才不养鸡。”苏换柳贴在他耳边道。
“你说就说,贴在我耳边说干什么?屋里就咱们俩人,我听得到。”推他一把,伐木枝爬起来穿衣了,等他自己穿好,又弄好头发,回头发现一脸兴致盎然看着他梳妆打扮的苏换柳……
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伐木枝索性把他抓过来,衣服丢给他让他自己穿,头发却是握在了自己手里,也就一开始粗鲁了一下下,紧接着便被这比绸缎还滑的手感惊艳了一下,拿起店家准备在屋里的木梳,伐木枝一下一下给苏换柳梳着头,最后给他梳了个极为利落的公子发式——也就是他这常年留长发的人,换个其他男人,怕是根本胜任不了这个活儿,就像他那头发待会梳的乱七八糟好像被鸡挠过的同事一样。
再次衣冠楚楚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末了伐木枝还是有点羞,不过到底不是个扭捏的人,他又如常和苏换柳说话了。
倒是苏换柳看出他还是不敢看自己,就提了个建议——
“我看其他人都没起来,不如我们自己先出去逛逛?”
“逛逛?去哪里逛?你我又不认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