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手腕被人牵住,叶宴脸色煞白,下意识想要使用异能,但随着两人距离拉进,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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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晚安啦宝宝们
第76章 异能文里的老师(4)
“沈正仪?”叶宴下意识扯着对方的胳膊, 为了不在众人面前出丑,他极力克制内心的躁动与惶恐。
对方似乎看出了叶宴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将手搭在叶宴因为恐惧而发冷的手上, 只是微微捏了捏他的小拇指。
这是他和沈正仪之间定下的暗号。
因为叶宴刚开始那段时间没有镜片没有助听器,无尽的虚无世界里只留下了不安, 也没有办法和人进行交流, 只能被迫地进行输出, 却接收不到一点回应。
当时他的嗅觉还没有现在这么敏锐,他没有办法判断站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所以抗拒所有人的接触,只要有人靠近, 他就控制不住地摔东西, 直到身边没有活人的气息他才会停下来。
后来他有了辅助工具, 但当时叶宴精神还没有恢复, 因为过了一年的自闭生活,即便恢复了光明和声音, 他一时也难以适应, 依旧拒绝所有人的接触,每天都抱着腿坐在一片漆黑的衣柜里, 似乎这里已经成为了他唯一的安全港湾。
当时沈正仪蹲在衣柜外,试探性地问:“可以听到我说话对吗?”
叶宴表情冷漠, 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一双死气沉沉的蓝色眼睛,呆愣地看着门缝外的沈正仪。
因为得不到外界的回应,叶宴开始抗拒说话,再加上脾气暴躁, 他几乎难以进食,就算吃了些,很快也吐了出来,叶宴的家人没有办法,只能强行给他打镇定剂和输一些营养液。
于是叶宴每天睡了醒,醒了睡,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叶宴其实是模糊的,就连那时的心情,叶宴也记得不甚清晰,因为无法感知外界时间的流逝,叶宴早就觉得自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长期的折磨导致如今的叶宴消瘦不已,单薄的睡衣被清晰可见的骨架支撑着,早就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像一个被放置在废弃货架上的阴郁金发小娃娃。
沈正仪深知现在和叶宴说什么,他都很难立刻恢复过来。所以他没有劝诫叶宴,只是坐在衣柜外,每天讲一些没有营养的闲事。
一开始叶宴并不理会他,沈正仪只能自己说自己笑,他就这样连续和叶宴交流了一个月,期间,每次他们交流完,叶怀拙都会给叶宴一些食物,希望他能稍微进食一些。
但无用,他们就只能再次给他打镇定剂,强迫叶宴睡觉,等他入睡后,再给他打一些营养剂。
当时的叶宴似乎已经麻木了,他没有反抗的意识,只是被迫在虚无中沉睡,又在虚无中清醒,只要清醒就会钻进衣柜里。
一个月后,情况依旧没有好转,期间,叶宴的母亲哭晕过去好几回,但是又不敢在叶宴面前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守在门外和叶父以及叶怀拙一起看着沈正仪给叶宴讲故事祈祷有一天叶宴可以回应。
后来,有一次沈正仪讲着讲着突然想到了叶宴之前的一个学生,那个学生因为太蠢当时差点把叶宴气死,但叶宴还是没有放弃他,一点点把他拉到了毕业,成功进入了特异队。
只是他进入特异队以后也不太安生,当时他因为太过热血想要保护一个小女孩,结果导致核心地段塞车三小时。
然后又被派去在食堂帮工,结果为了保护一份蛋炒饭导致特异局上上下下几千人没有饭吃。
后来,因为一些理念问题和队长闹掰,他就转头辞职,去了队长的死对头那里。
“后来呢?”
沈正仪本来自顾自笑着,听到声音,他瞬间瞪大眼睛看向依旧窝在衣柜里一动不动的叶宴,心猛得跳动起来。
叶宴厌蠢,每次遇到蠢人蠢事都会有情绪波动,忍不住想要吐槽几句,沈正仪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叶宴的声音有些沙哑,沈正仪一开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慌张地看着叶宴,想要找到一些作证。
很快,叶宴微微张口:“哑巴了?”
听到这儿,屋外的三人几乎克制不住地进了屋,他们站在沈正仪身后,大气不敢出等着叶宴说话。
沈正仪欣喜往外,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害怕吓到叶宴,所以只能压抑着狂喜:“后来他在两队较量时,因为错漏百出,导致死对头怀疑他是队长派去的间谍,被罚去厨房养鸡。”
“蠢。”叶宴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但落在沈正仪心上像是久旱逢甘露,他恨不得自己的耳朵有存档功能,将短短几个字反反复复播放。
叶怀拙怀揣着激荡的心情,试探性地让沈正仪问叶宴要不要吃些东西。
叶宴没有出衣柜,良久后,就在屋外的几人都要放弃时,叶宴突然说:“不睡觉,不打针。”
“不是打针,是饭。”叶怀拙想要拉开柜门,但又不敢,只是手有些颤抖地摸着柜门,“是哥最喜欢吃的甜点。”
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饿。”叶宴声音有些低,“累,不说话。”
虽然叶宴最终还是没有吃饭,但是他们也不敢再奢求什么,就是这样每天陪着叶宴。
直到他开始主动吃饭,主动喝水,偶尔在叶怀拙说蠢话时忍不住撇他。
没有人知道叶宴是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斗争才一步步重新站起来,叶宴是那种不愿意诉苦的人,他不喜欢展露自己的脆弱,即便再痛苦再难熬,他都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他把所有的情绪憋在心里,强行自己消化。
显然他是成功的。
后来他恢复了一些,沈正仪因为害怕叶宴有一天没有助听器镜片也失效后无法与人交流,于是主动提出要对一个暗号。
让叶宴也能得到外界的回应。
既然没有办法用语言交流,那就只能进行肢体交流,沈正仪坐在刚睡醒有些懵,眼尾还泛着红的叶宴面前,伸手他碰了碰叶宴的肩膀:“这是没关系。”
叶宴有点懵。
接着他又拍了拍叶宴的右手臂:“这是饿了吗?”
叶宴的脸垮了下来。
沈正仪厚着脸皮又碰了碰叶宴的左臂:“这是我陪你出去转转吧?”
叶宴看着对面人的蠢样子,实在忍不住咬牙切齿:“沈正仪。”
沈正仪迎着叶宴的怒火,顺着手臂将手落在叶宴手上,但还有一些距离,他似乎纠结了一下,最后只是捏了捏叶宴修长白皙的小指:“这是我在。”
本来叶宴早就把这些事情忘了个干净,但当刚刚沈正仪捏了捏他的小指,叶宴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下意识靠近沈正仪:“带我回家。”
听到叶宴的话,眼神不善盯着对面人的沈正仪收敛自己的脾气,捏了捏叶宴的手腕,示意他:“好。”
他带着叶宴想要离开,但那人却没有眼色地又追了上来:“抱歉,您是叶老师的朋友吗?需要我帮您吗?”
沈正仪记得他,他是那天在台上对叶宴出言不逊的人,因为害怕面前人是简景深的人,所以去查了一下他的底细。
路修,出身自偏远地区的一个小城镇,家中独子,往上三代都是农民,到了父母这里有了改善,家中有一个小诊所,不富裕,但生活安稳。
因为父母都是普通人,对异能不甚了解,所以路修没有系统接触过异能,却阴差阳错被招生主任发现其潜力,虽然因为年纪原因没有办法成为学生,但却破格招他成为一名助教。
想要在一年内发现他的真实实力,如果确实没有失手,就会把他介绍到特异局那里去。
所以说,准确来说,异能学校只是他一个过渡的地方。
因为他身份背景很干净且和简景深没有什么联系,所以沈正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刚刚来学校接叶宴下班,左等右等不见人,于是打算进来找他。
结果刚到宿舍楼下,就看到叶宴脸色煞白地扶着墙,而路修则站在他的面前,沈正仪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仅仅只是一个背影,他就感觉到路修对叶宴的漠视。
他看着路修抬手想要做什么,于是立刻上前将叶宴揽入自己怀里。
在他将叶宴揽入怀里的一时间,他竟然感觉到路修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杀意,沈正仪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看错了。
但一刹那闪过,路修在看见他的时候,那杀意就从错愕迅速变成了眼前笑嘻嘻的阳光模样。
“不用了。”沈正仪语气冷漠,“我自己可以。”
路修见状也没再坚持:“好的。”
他笑着看向叶宴,血红的眸子里全是倾慕之意:“那叶老师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课上见。”
等路修走后,沈正仪依旧觉得不太放心,但他怕叶宴情绪失控,所以将异样放在脑后。
他们刚到校门口,叶怀拙就匆匆追了出来:“正仪哥?你怎么来了?”
沈正仪将叶宴放在车座上,回过身看着叶怀拙,脸色阴翳:“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叶宴刚刚会一个人在教学楼门口?!”
“刚刚哥走得着急没带助听器,我去取了啊。”叶怀拙看看叶宴,“佩戴了镜片也就三个多小时,难道失效了?”
“你知不知道他身边离不开人,带助听器重要,还是陪着他重要,你难道分不清楚轻重缓急吗?”
叶怀拙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不太乐意地说:“这件事情是我不对,但你不过是我哥的一个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冲着我大呼小叫!”
沈正仪穿着正装,明显刚从一个会议匆匆赶过来,他看到叶宴一个人可怜巴巴地扶着墙的模样,理智都被击碎了,根本顾不上维护什么良好的形象。
但他还是极力克制:“你知道你哥的心理阴影,如果有外人接触他,让他回想起……”
“沈正仪?”叶宴坐在车里左等右等等不到车子启动,拧眉不满,“怎么还不走?”
沈正仪安抚性地拍了拍叶宴,接着关上车门,往驾驶座走去。
被沈正仪提醒了的叶怀拙脸色不太好看,他跟在沈正仪身后,低声道:“应该不会吧,当年的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三年前那么大的刺激都没能让他恢复记忆。”
“他出事以后就没有接触过陌生人。”沈正仪语气依旧冷硬,“而且你能保证那个人不会回来找他吗?”
叶怀拙听后呸了一声:“老子巴不得他回来!他要是敢再来找我哥……”
“沈正仪!”叶宴实在忍不了,“不走我下车了。”
沈正仪只好上了车,他帮叶宴带上助听器,然后小心翼翼地叫道:“哥?”
叶宴听到叶怀拙的声音,不出意料地又把叶怀拙骂了一通。
叶怀拙也都受着,他尝试想要帮叶宴捏捏肩,但都被叶宴躲开了,叶宴拍开他的手:“等爸当上了首席,第一件事就要让他倡导杜绝晚育!”
叶怀拙戳了戳叶宴的胳膊:“哥,你别生气了,你听,你嗓子都哑了。”
“我当时就应该把你掐死。”叶宴咬牙切齿。
叶怀拙脖子一紧:“哥,我真知道错了,我只是不知道镜片会这么快失效而已。”
“做事不要以为以为,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什么时候能长记性?”叶宴说得有些累了,他靠在靠椅上,“看来我真的应该考虑找个新的助手。”
叶宴不是没想过叶怀拙不靠谱,找个靠谱一点的助手,只是叶宴情绪不稳定,对他情况知根知底,且年龄符合的也就叶怀拙和沈正仪两个人。
但叶怀拙着实是太不靠谱,和他共事,叶宴真的会被气死。
物理意义上的。
“我可以。”沈正仪突然道。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说过了。”
“叶宴,我不放心让任何人跟在你身边,除了我自己。”
“我并不打算只做一个学期,只要合适,这就是我以后的工作,你能一直跟着我吗?”
“为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