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拙这个脑子缺根弦的竟然也会想到这一层?
“我觉得他就是真的对哥有那种意思,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叶怀拙小声说。
叶宴还以为他这个蠢弟弟开了窍,结果是太有想法了,无语道:“……他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哥你本来……”叶怀拙话到一半,突然刹住,叶宴看不清他的表情,所以无法判断他的情绪,他停了一下又接着说,“哥你这么好看这么优秀,男的会对你有意也是很有可能的,对吧?”
叶怀拙是个铁直男,而这个世界观下,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情也异常的保守,他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一层面?
有猫腻。
叶宴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给我带镜片。”
叶怀拙“哦”了一声,站起身到叶宴身前。
叶怀拙虽然粗手粗脚,不如沈正仪细腻,但因为被叶宴骂得次数多了,现在手很快很稳。
他用手扶着叶宴抬起的下巴,看着那双含着海水般澄澈的眼睛,眸中微动,片刻后,才认真地给他戴上了镜片。
即便带了这么多次,叶怀拙在看到那双眼睛后,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突然恢复光明,叶宴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等适应了一些,他才看向叶怀拙,俨然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样:“怀拙,哥哥近些年身体抱恙,对你的关心少了一些,你最近怎么样?”
突然被叶宴冷不丁地关心,叶怀拙背后毛毛的:“没有啊,我挺好的。”
叶宴站起来:“那你的感情问题呢?是不是因为要照顾我,所以没时间交女朋友了?”
“怎么可能?”叶怀拙立刻说,“哥,你不要多心,你的事情都是小事,我不忙的,也不会因为这些耽误什么?”
“我是怕,你和我一个男人待久了,会对你的情感产生不好的影响。”
“啊?为什么?”叶怀拙一脸疑惑。
叶宴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你刚刚说那个男同学可能对我……,我觉得如果不是接触过这些,你是不会想到这些层面的,所以你会不会是看了什么,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所以才会有这种想法,不过你就算真的对男的有什么兴趣,哥哥也会支持你的,只是爸妈那边……”
叶怀拙蹭得一下急了:“哥,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的,我这么说是因为你过去……”
他说着,在触及到那双蓝眼睛后突然停了下来。
叶宴立马追问:“过去怎么了?”
“过去,我发现我有一个男同学对你产生过这方面的感情,所以我才怀疑那个野小子对你也有那种想法。”
撒谎。
这件事可能是真的,但他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件事。
“是吗?”叶宴心里虽然有千万种怀疑,但是叶怀拙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守口如瓶,要不然照他那个缺根弦想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叶宴早就知道了。
可他没有,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路修阴差阳错搞了这么一出,恐怕叶宴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但他深知急不得的道理,于是也没有拆穿他。
眼前的叶怀拙一副“你快相信我,快相信我”样子,如果他要是真的有一条尾巴,想必早就转成螺旋桨了。
叶宴皮笑肉不笑:“原来如此,那你那个同学是挺恶心的。”
叶怀拙松了口气:“就是说,当时我看到他拿着哥的照片,气得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到现在他还不能……”
“行了,多大年纪了,一天天口无遮拦,说这些话让外人听到了,该怎么想我们叶家。”温柔的叶宴消失殆尽,他又恢复那副看谁都不顺眼的凶样子。
但叶怀拙却乐呵呵道:“我还是喜欢这个样子的哥,好亲切。”
叶怀拙人蠢,个子高,比叶宴都要猛一点,而且他本身实力并不弱,所以在外人面前一副凶狠不好接触的贵族样,但偏偏在叶宴面前,笑起来的时候像极了傻子。
叶宴跟着他呵呵笑了两声:“赶快准备东西去上课,再傻笑就滚蛋。”
*
因为叶宴是第一次授课,所以除了应该这个课点来上课的学生以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
热闹的教室在叶宴进来的一时间恢复平静,所有学生都齐刷刷地看向讲台上穿着白色运动装的人。
叶宴那头金灿灿的头发在阳光底下更显耀眼。他面带笑意,冷峻的面容多了些柔和,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或许是真的有缘分,叶宴第一堂课负责记录的助教就是路修,他站在讲台旁边,笑容满面地看着叶宴,一副讨好的杨子。
叶宴没有理会他,站在讲台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就开始准备授课,但就在这时,台,刺啦一声响起,接着有人大声道:“老师,我有问题想问您。”
叶宴抬头,那位短发男生道:“老师,您所讲的课是异能实操,但您昨天说过,您现在眼盲耳聋,从三年前因为操作失误退出特异队后,至今没有杀过一个异形物,所以,您凭什么觉得自己能给我们讲好这个课程。”
很尖锐也很直白的一个问题。
说穿了,就是在质疑叶宴的能力。
他话音一落,室内也陷入了宁静,毕竟这个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想问,叶宴确实很强,但那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可不等于现在。
叶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叶宴老师19岁从异能学院毕业后进入特异队,至今已经有15年,他处理过的污染域,斩过的异形物,光带过的特异队队长就有七个,哪怕中间休息了三年,但之前日积月累的实践经验不会消失。”
是路修,路修站在一旁,一改刚刚痴傻的模样,他挺直身子,表情坚定,有理有据道。
“三年,瞬息万变,以前的实践经验还能用到现在吗?”又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道。
路修拧眉沉默,正打算说什么,就听到前排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叶老师研究出来的打法到现在依旧受用,他当年的训练方式被编纂成书,目前特异队的教练人手一本,翻来覆去地研究,知道叶老师出关,挤破头颅想要和他探讨相关问题,你是觉得你比他们更厉害,连他们的老师都教不了你吗?”
不同于路修,简熠只是坐着,不慌不忙地说着,从容淡定,甚至连头不曾回。
简熠的身份特殊,虽然刚入学,就成为了学校里纷纷自主开始巴结的对象。
一般人在简熠没有表态前,是不敢发表自己的观念的,此刻见简熠明晃晃向着叶宴,其他的人也都开始附和。
只有路修脸色有些阴沉。
叶宴并不急着反驳和认同,他轻敲桌面,等教室里安静下来,他才说:“不信任就离开。”
台下鸦雀无声,叶宴毫无波澜的眼睛扫过众人:“我只给你们一个机会,现在走,我会帮你们向校方申请,取消这门课程,不计入期末成绩,如果不走,一旦开始,任何人都不许退出,我再问一次,有人想走吗?”
众人都被眼前的人吓得心直跳。
眼前的人还是同昨天演讲时一样的金发蓝眸,但气场却截然不同,昨天的叶宴温和,今天的叶宴带着让人惧怕的气场,明明脸上已经有笑容,但就是寒气逼人。
“很好。”叶宴挑了挑眉,“校方开设这堂课的目的很简单,目前污染域扩散面积越来越大,异化物甚至还有进化趋势,如果只靠特异队已经难以实现安全维护,所以就需要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所以我会以特异队的目标进行培训,直到把你们都培养成合格的能够随时应对各种异形物的异能者。”叶宴顿了顿道,“所以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节课内容就是——体能。”
如果再给那些学生一次机会,他们一定会在叶宴说可以离开时,想都不想立刻撒腿就跑。
一节课过去,操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瘫在地上,绝大部分红着脸,喘着粗气,要不就是呆坐在地方,一副魂飘走了的样子,甚至有些人忍不住哀嚎,但看到叶宴在瞪他,于是立刻闭紧了嘴巴。
“只有十个人勉强达成第一阶段的目标。”叶宴拧眉记录了最后一个学生的数据,“体能是异能的基础,没有这项基础,到时候打不过,逃跑都瘸腿。”
“现在有战车,谁还会和异形物贴身肉搏?”有人忍不住反驳,“而且你定的目标也太离谱了,根本没人能做到!”
因为实在不想再做类似的训练,不少人开始附和。
“离谱?你们看过新闻吗?知道目前为止进化过后的异形物最快时速是多少吗?”
“110。”简熠满头大汗,微微喘着道。
“而异能者最快的时速只能到68。”叶宴冷冰冰地道。
“不可能,目前现役特异队最强者,S级异能者也就只有45,68就算风系异能者都做不到。”
“68是前任最强者创造的记录。”路修拿着记录手册,一边记录学生的数据,一边看着沉默不言的叶宴,“当然我并不认为他是前任。”
“前任?那不就是……”说话的同学看向叶宴,“叶老师?”
“很惊讶吗?你们似乎搞不清楚你们的敌人究竟是谁,也搞不清楚现在人类科技的极限,自认为自己掌控了异能就已经胜过绝大部分普通人,觉得自己可以随意碾杀那些异形物。”叶宴轻蔑地笑了笑,“你们比普通人不过是多了一项生存保障,但当那些身高三米,像捏蚂蚁一样可以捏住你们命脉的异形物突破堡垒,你们也只是一些稍微有些嚼劲的肉块而已。”
见学生们都若有所思的模样,叶宴没打算继续刺激他们:“半个月,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达到10km每小时。”
“我的学生可以弱,可以败,但绝不能放弃和哭泣。”叶宴感觉耳朵有些难受,所以不再和他们废话,“下课吧,明天见。”
第一节课圆满成功,叶宴回到办公室就连忙摘下了助听器。
因为佩戴时间太久,叶宴有些发昏,等休息过来后,他准备回家,刚一出门就碰到了简景深。
叶宴听不到声音,只是看到简景深微微张口道:“是你做的,对吗?”
“看来你已经收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叶宴勾起唇角。
简景深凑近:“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要和我离婚?”
“你很清楚,我不需要说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她就会选择相信我的话,而不是你。”
“你!”简景深气得几乎要克制不住,但很快,他突然轻笑了一下,“我们离婚的消息一旦传播出去,一定会迎来诸多猜忌,我接下来看来是有得忙了,很好,叶宴,你比三年前更让我感觉到热血沸腾。”
“少把手伸到别人家里,就不会后院起火。”
“叶宴,你也别太得意,我们还有得斗。”
“真是执迷不悟。”
叶宴不想再浪费时间,想要离开,简景深却又挡在他的面前:“我一定会等到你跪下来求我的那一天。”
“这句话,你十五年前就说过了,不知道你还能等几个十五年。”
说完,他就离开了,叶怀拙跟在叶宴身后,走到简景深面前,呸了一声:“一个贫民区爬出来的乞丐,也配当我哥的对手?”
简景深不屑道:“你不过是叶宴的一条狗,有比我高贵到哪里了?”
“当狗我乐意,怎么,你不会是想给我哥当狗没当成所以破防了吧?”叶怀拙看着简景深越发难看的表情,翻了个白眼就赶忙去追叶宴了。
叶宴现在这幅镜片所能维持的时间越来越短,今天不过佩戴了三个小时,眼前就越来越模糊了,因为他没有带助听器,所以没来由有些慌张。
他扶着墙:“叶怀拙,给我带助听器。”
没有动静。
“叶怀拙?”
还是没人回答。
因为周围各种人的气味交杂,所以叶宴能感知到有许多人在他的身边匆匆走过,他闭上眼睛,那股焦躁感却没有消散,撑着墙壁的手紧握成拳,胸腔开始微微起伏,恐惧感袭入,他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狂躁。
叶宴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声音有些愠怒道:“叶怀拙!”
他话音刚落,身边突然有了一个热源。
不是叶怀拙,不是他的气味。
“你是谁?是我的学生吗?可以帮我找一下我的助理吗?”叶宴压制着怒火,尽量维持镇定,“他应该在三楼,顺着楼梯上去,你应该是可以看到他的。”
叶宴听不到对面人的回话,只感觉他又凑近了一些,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