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恨这些毒妇们狠心绝情，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需得她这样磕头苦苦哀求。
她砰砰的磕破了头，被泪水模糊的双眸里，藏着浓浓的恨意。
余光瞥见万宜宁停住了脚步，她心知此法有效，万宜宁一直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偏在此时，那个令她胆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啊，它是无辜的，你这个做娘的，怎么忍心害它？”
褚清钰嘴上说着凝儿，眼睛却盯着丰长蜃：“重潇的魂魄和它的命，孰轻孰重？你难道连这都分不清吗？”
凝儿愣住了。
正等着人来救自己的丰长蜃：“……”
褚清钰继续拖延时间，让丰长蜃不得不拼命强撑着：“溯灵域和灵溯界的秘密，和你们的孩子相比，算什么？
神骨和试炼场的一些破烂事，和它的小命相比，算什么？你们这对做爹娘的，连这都分不清吗？”
凝儿浑身颤抖，“你！你！”
褚清钰：“你真是好狠的心。”
沉默良久的万继沧突然爆发，“这孩子，不能留！”
怒吼声压过了凝儿哭哭啼啼的哀求，万继沧先于所有人冲了上去，一把抱起凝儿，御剑飞出了洞府！
万继沧的速度太快，等他背影消失，众人才反应过来。
褚清钰：“……”靠，把这家伙忘了！
“沧儿！”万宜宁追着走了几步，又想起还没死透的丰长蜃，以及丰长蜃口中的，重潇的魂魄。
她比儿子冷静多了，剑指丰长蜃：“说！重潇的魂魄在何处！”
丰长蜃张了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气息奄奄，瞳孔开始涣散。
万宜宁怒骂一声，从储物戒中倒出了一粒灿金色的丹药，塞入了丰长蜃的口中。
这个丹药果真有用，一粒下去，丰长蜃眼睫微颤，浑浊的双目依稀有了光。
万宜宁：“快说！不然，我让她魂飞魄散！”
他歪头看向万宜宁，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褚清钰已经开口，“如果我是你，这会儿就先把封印魂魄的地点说了，延长活命的时间。
重家和万家到底是两姓，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拿捏这一点求得三条命，你不觉得太贪心了吗？”
秦岁冷笑，“他们贪婪惯了，欠了所有人，还觉得所有人都欠他们的。”
万宜宁用仙丹救回来的丰长蜃，筹备了满心的话，被娘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往回堵。
褚清钰看准了丰长蜃想利用重潇的魂魄，和几个秘密，要自己和凝儿，还有凝儿腹中的孩子活命。
而丰长蜃所求的对象，自然是给他塞了仙丹的万宜宁。
丰长蜃赌对了，万宜宁想救重潇的命。
至于对此熟视无睹的秦岁和楚羽，丰长蜃不敢再奢求。
只可惜，丰长蜃没想到，褚清钰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开始和秦岁提起以前的事。
秦岁也看明白了儿子的想法，非常配合的与褚清钰一唱一和，方凌仞也加入进来，压根不给丰长蜃开口的时间。
想求情？想得美！
“咳！咳咳！”丰长蜃的话屡次被打断，又吐出了一口血，眼看着刚被仙丹救起的一口气，又要断了。
万宜宁忍不住了，“你们能不能先闭嘴！”
褚清钰：“三外婆，我知道你急着救我大舅妈的魂魄，可你不能惯着我外公，他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你只要显出一点软肋，他就能在你的软肋上踩出花来，还要往上吐口水！
三外婆，你得告诉我外公，在他与那没名没分的大外婆，以及我那还未出生的小舅或者小姨之间，他只能选一个。”
所有人：“……”
万宜宁被褚清钰的称呼，雷得头晕目眩。
秦岁听及此，也有些喘不上气来。
幸好秦岁现在是召唤灵体状态，不然她真的想掐自己人中。
能毫无芥蒂的，把这些称呼叫得这样顺口，也算是本事了。
把一众人雷得外焦里嫩后，褚清钰还嫌不够，在一片死寂中再接再厉，“外公！快选啊！
我大舅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他刚才说不会留小舅或小姨的命，没准现在已经到处去找打胎药了！”
丰长蜃垂死病中惊坐起，“你们！你们对天发誓！”
他又呕出了一口血，“不能伤害凝儿……重潇腹中的孩子！且必须阻止万继沧！”
万宜宁恨恨道，“行。”
丰长蜃捂着伤口，呼吸急促。
如果可以，丰长蜃更想选择自己，可惜，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看似有选择，实则答案只有一个，因为秦岁现在只想要他和凝儿的命，其他的事情，与秦岁和楚羽毫无关系。
万宜宁都应了，褚清钰和秦岁也应下，同时要求丰长蜃发誓，必须说实话。
不止是关于重潇的事，连同他方才提及的那些秘密，也得实话实说。
丰长蜃一开始是拒绝的，却听方凌仞哼笑着说，“重潇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你不说出我想知道的东西，我凭什么发誓？信不信我把他们都吃了，正好补一补。”
没被丰长蜃注意到的方凌仞，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万宜宁听了丰长蜃报出的地点，让元灵灵体出窍，去找重潇的魂魄。
她自己则拎着半死不活的丰长蜃，去追万继沧。
褚清钰留了一个心眼，分出元灵灵体跟着万宜宁，在路上询问有关神骨和试炼场之事，方凌仞则放出了自己的身体紧随。
至于褚清钰的本体和方凌仞的魂体，直到万宜宁带着丰长蜃离去，才在洞府内现身。
万继沧身上，早就被褚清钰塞了定位符，褚清钰要找到他，只需撕开两次虚空裂缝。
确认他们离开之后，褚清钰和方凌仞冲向那洞府里的潭水。
丰长蜃之前在潭水里做了不少动作，哪怕万宜宁在这里破坏一通，褚清钰还是不放心。
方凌仞扔出冥火，褚清钰甩出血链，将那绘制着奇怪阵图的血色石台烧了融了，又深入水中，寻找可疑之物。
潭水之下，果然还有乾坤。
除了此前封印神骨的地方之外，还有许多生长在水里的花草。
毕竟是仙气充裕之地，潭水和水中的植物，都萦绕着仙气，且没被大火烧毁。
收了花草，拨开生长在石壁上的青苔，刻画的痕迹骤然映入眼帘。
意识到潭水下的石壁有乾坤，褚清钰方凌仞和四只异兽立即开工，将石壁清理干净。
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方块，从排布来看，应该是字，只不过他们都看不懂。
这字样也不像虫文，不然还能让乌斑毒蚕来翻译。
“先拓印下来吧。”褚清钰说做就做，先排开了这附近的水，拿出宽大的布卷，很快拓印出几张，收入了乾坤袋中。
……
与此同时，紧随着丰长蜃的元灵灵体，也从丰长蜃的口中，得知用神骨制作基石的办法。
丰长蜃一直以为他们在乎的是基石，殊不知，除了基石之外的那些事，才是他们最在意的。
仙宸界许多试炼场，都是小打小闹，只有拥有神骨基石的试炼场，才会得到契神的青睐。
在签订契约的时候，便可获得契神提供的神力，至于能吸收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提及此，丰长蜃似有些破罐子破摔，“其实，制作成基石，只是为了让试炼场更稳固罢了，关键还是在于神骨，有了神骨，就能开启试炼场。”
褚清钰和方凌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
再次从丰长蜃口中听闻，褚清钰忍不住确认，“只需要有神骨就可以，还是，神骨所在的地方，都可以？”
万宜宁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两个问题透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丰长蜃忽然笑了，鲜血大口大口的溢出，“你既然有此疑问，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褚清钰：“……”
神骨所在的地方，都能开启试炼场？
灵溯界，似乎就有神骨。
当初他们和壬虚宗弟子清剿虫巢时，不就带出了一个据说体内有神骨的女孩么？
“呵呵……”丰长蜃清空了口中的血，又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溯灵域，最多再撑个几百年吧。
据我所知，在很早之前，就有神明在溯灵域投放神骨，还有一棵神树，以此与让契神的契约覆盖溯灵域，将整个溯灵域化作试炼场。”
方凌仞：“做这些，有什么好处？”
“好处？”丰长蜃笑道，“还不明显吗？试炼场的规则，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得最后的胜利。
胜者可以获得一切，且不受天道惩罚，因为这是一场公平公正的试炼。”
褚清钰：“若真是如此，溯灵域的试炼持续时间，未免太长了，这算什么公平。”
丰长蜃：“那得看契约者的本事了，只要能拿得出足够的资本，时间多长都有可能。”
他看向褚清钰：“你觉得，时间长短，有何区别呢？”
褚清钰嘴角微抽，眼神暗沉。
丰长蜃也不等褚清钰回应，“乱世不长久，众生无苦难，何须求神拜佛。”
褚清钰：“你口中的那位神明，该不会叫作丹鸣恒吧。”
丰长蜃：“……”
褚清钰：“他死了。”
丰长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