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角兽人：！
这话落在别人耳朵里，肯定觉得褚清钰是在说笑，可他在方凌仞的记忆里看到过，他知道这家伙真的做得出来！
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炸！
褚清钰将鹿角兽人放回了乾坤里，这才看向了方凌仞，“现在安静了。”
安静是安静了，就是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褚清钰抓了抓头发，难得有些无措。
方凌仞抱臂站着，扬起翅膀，扇了扇，直接把褚清钰抓乱的头发，扇得更乱了。
褚清钰：“……”
方凌仞走到褚清钰面前，歪头看他，“你在担心什么？”
褚清钰苦笑，“你觉得呢？”
他勾起了方凌仞的发丝，在指尖上打着转，“我不仅担心，还有些害怕，我的相遇不是缘分，也并不浪漫，只是因为你也被那一场爆炸影响，于是化作厉鬼，来向我索命。”
方凌仞一把抓住了褚清钰的手，“你觉得我一开始是来找你索命的？”
褚清钰：“你当时记忆有损，所以你只是跟着我到了灵溯界，并不记得你要做些什么，也忘了害你性命的人是谁。”
方凌仞点点头：“继续猜。”
褚清钰：“你忘了，但是你的魂体还残留着记忆，你的执念连你自己的都记不住了，你的魂体却还记得……
这个说法或许有些荒谬，可事实好像确实如此。你屡次尝试离开我，魂体与我之间的距离，却永远越不那几十丈。
我问你的执念是什么，你自己都答不上来，却不像那些对人世间失去眷恋的魂魄一样散去。”
方凌仞觉得褚清钰应该要说很久，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
褚清钰：“……我不是在讲故事。”
方凌仞：“可你好像快把自己讲哭了。”
褚清钰有些无法理解，方凌仞为何是这样的态度，这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你真的不恨我吗？那个时候，应该会很痛吧？你看你的身体，那，那是我……”
方凌仞轻叹一声：“你让我先想想，我该从哪里开始反驳呢你呢？”
褚清钰：“嗯？”
方凌仞：“你说，我的魂魄是跟着你的魂魄，一起抵达了灵溯界，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不是别的地方，偏偏是灵溯界？”
“这……”褚清钰还真没想过，因为他此前在无数个世界里穿梭过，他早就习惯了某个时刻忽然睁开眼，就出现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看到一些全然陌生的人，再获知一段全新的剧情。
炸了总控室之后，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
即便是这样，褚清钰对此的结论，也是“又一次穿梭”。
穿梭么，谁知道会去哪。
正巧灵溯界里又有一个他曾经胎穿过的身体，那便理所当然的理解为，是他自己原本的身体没了，于是那唯一一个与自己的灵魂适配的身体所在的世界，就把他的魂魄吸引过来了。
“你猜反了，不是我的魂魄跟着你的魂魄，而是我的魂魄，把你的魂魄带来灵溯界。”方凌仞轻描淡写的抛出了一记重磅消息。
褚清钰：？
不是！
知道你藏着很多秘密没告诉我，但你这些秘密未免也太重要了！
方凌仞：“这很难理解吗？我还是一枚蛋的时候，就能在时空乱流里穿梭了。”
“等会儿！”褚清钰不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当时不知道是我毁了总控室？所以才……”
方凌仞抬手捂住了褚清钰的嘴，“你猜得很好，下次别瞎猜了。”
褚清钰：“……”终于还是嫌我话多了吗？
三年之痛七年之痒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方凌仞：“那日，警报声就差把天炸了，响起来就没完，你的大名从每一个有传音器的地方传出来，响彻每一个角落，全天下都知道你闯进来了。”
褚清钰：“……”
方凌仞：“他们担心我趁乱逃了，于是便把我关了起来，我见他们都走了，正打算把那些门撞开，就见那一道道门，竟然自己敞开了。”
他看向了褚清钰，“这也是你做的吧？”
褚清钰摇头，拿开了方凌仞的手，“这还真不是我做的，实不相瞒，正是因为外面的门敞开了，我才得进去的。”
方凌仞：“啊？”
褚清钰：“我刚想猜是不是你。”被你捂嘴了。
方凌仞：“不是你，那是谁？”
褚清钰：“门开了之后呢？你逃出去了吧？”
方凌仞：“我逃出了牢房，但没有离开星海天目，就是你在天枢星海里看到的那个大眼睛。”
总控室就在那星海天目里。
褚清钰：“那你……”
方凌仞嘴角微扬，“我去找丹鸣恒了。”
褚清钰也想找丹鸣恒的，没找到。
方凌仞：“我找到了，和他打了一架，亲手杀了他。”
褚清钰：怪不得，我在天目里打了那么久，都不见丹鸣恒出面，原来是被你拖住了。
方凌仞：“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死透，因为有一群人在阻拦我，我刺中了他的心脏，随后很快就被打晕。
等我再醒来时，发现我被放入了总控室里的其中一个封闭箱里，那是他们经常用来运输我的箱子，他们可能没时间把我送回牢房了，就暂时把我关在了那里。”
褚清钰差点蹦起来：“你当时在总控室？！”
方凌仞再次捂住了褚清钰的嘴，“所以我不想让你知道，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褚清钰：“……”
方凌仞：“封闭箱太难破坏了，我用尽力气，才砸出一条缝，透过缝隙看向外面，才发现外面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当中。
丹鸣恒不见了，那群护着他的人也不见了，总控室里空无一人，只有火，和四处闪烁的电光。”
“然后……”方凌仞看向褚清钰，“你闯进来了。”
方凌仞深吸一口气，释然一笑，“我的骨头里被植入了追踪器，不管我逃到哪里，都会被他们找到。
是那场爆炸，让我意识到，原来，我就算没了身体，也能存在于这个世间，还能飘来飘去。”
褚清钰当时就在他身边，他很顺利的找到了褚清钰的魂魄，飘向了远离天枢星海的黑暗里。
“……我也不记得我飘了多久，或许楚羽的身体也确实吸引了你的魂魄，才让我找到了灵溯界。”
褚清钰握住了方凌仞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方凌仞：“进入灵溯界之后，我感觉天地间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疯狂的排斥着我。
当时我不太理解，现在想来，应该是天道在排斥我这个异界来者，我没能扛住，本就已经变得脆弱的魂魄，就彻底散了，我也失忆了。
在没能收回魂体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只依稀记得，我好像在一个地方，被关了很久，又看到了一片火。”
褚清钰：“这便是全部？”
方凌仞点点头。
褚清钰蹙眉：“来到这的只有你我的魂魄，那你的身体，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方凌仞：“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第542章 示威
方凌仞抬头看向远方，他的那具兽身还杵在那里，与以往一般无二。
这兽身并不是他带来此地的，所以在感觉到它的存在时，方凌仞也很懵。
此前他的这具身体里，被放入了追踪器，可这次他里里外外探了一遍，内里已经没有追踪器的影子了。
这身体已经被毁过一次，原本植入里面的追踪器，早就报废了，若是里面还有追踪器，那才细思极恐。
方凌仞双手按在了褚清钰的肩膀上，“你所猜测的那些，什么仇怨，恨意，根本不存在。
是你让我解脱了，是你让我找到了另一种活法，是你让我看到，在无数个房间之外，还有各种不同的生活。”
他注视着褚清钰的双眼，“我很珍惜我们一起度过的这段时光，之后的日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方凌仞的手并不沉重，褚清钰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被钉在了原地，看着方凌仞的眉眼，听着他的声音，只觉一股充斥着欣喜和满足的情绪要从胸腔里溢出来。
原来喜悦也能令人浑身战栗。
方凌仞：“不过，我确实是交代在你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褚清钰：“……”
方凌仞：“你之前说过，我的魂体虽然呈现灰色，却并不是鬼力薄弱的灰鬼，而是属于特殊的，异化了的魂体，之后又因鬼力强盛，轻松步入了魂动期，成了青鬼。”
特殊的异化魂体，要么魂体所呈现的颜色不在前五种之中，异化成了不同的鬼体。
要么是在前五种之中，死法却无法对应，也算是异化了，只能依照怨气强弱来判断危险程度。
褚清钰不明白方凌仞为何忽然说起这个，正疑惑，就见方凌仞收起了身上的火焰。
没了火焰之后，方凌仞看起来与正常人几乎无异。
他已经凝化出了血肉身体，方才又脱离了心魔幻境，已然是成功不如了凝体期。
在这凝体期期间，鬼修可以不断地重塑身体，直至自己满意。
凝体期可以算是鬼修的成长期，如果死前只是少年，又有幸修到了凝体期，那么就能在这个时期内“成长”。
方凌仞对自己人形的相貌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所以只在自己兽态化上做了一些改变。
褚清钰见方凌仞闭上了双目，再睁开时，眸中已是鲜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