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清钰：“我更希望你撑得久一些，才向我坦白有关于这个荒原的一切，这样我就能继续折磨你了。”

　　系统：！！！

　　褚清钰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在被方凌仞叼着冲入界门，进入荒原的瞬间，那种强烈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充斥着烦躁，厌恶，怨恨等诸多负面情绪。

　　这样的感觉，在从温暖的兽口里出来，完全暴露在荒原环境之下后，更为明显。

　　伴随着疑惑袭来的，是头晕目眩，浑身剧痛，以及意识陷入黑暗。

　　再次看到过去的画面时，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真切的疼痛，真实的感触，以及无法施展法术的身体，让他不得不生出更多的猜测。

　　比如，时空错乱。

　　而类似这样的猜测，或许可以从这个小东西身上，得到答案。

　　就算没有答案也没关系。

　　它刚刚已经向他展示过，它能将他的意识，抛出这具身体之外。

　　也就是说，如果他想离开这里，回到方凌仞身边，回到楚羽的身体里，或许能用得上它。

　　思忖间，一道低沉的兽吼声，从岩洞外面传来。

　　褚清钰将血滴收好，手中迅速凝聚起一柄血刃。

　　岩洞外的血雾，忽地被一道黑影冲破，那黑影还没往里走几步，就扑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褚清钰正待攻击，看清了来者的形貌之后，脸色微变。

　　是一个生着一对翅膀和尾巴的半兽人。

　　尽管那张脸埋入了臂弯中，褚清钰还是凭着身影，认出了对方。

　　“方凌仞？”褚清钰大步上前，伸手一捞，抬起了对方的下巴。

　　只一眼，褚清钰就愣住了。

　　眉眼五官都能看得出熟悉的痕迹，却显得十分青涩，灰色的眸子半睁着，表情十分痛苦。

　　不等褚清钰询问，一道鲜红，从那灰色的发丝间渗出，顺着脸颊流到了褚清钰手上。

　　褚清钰心下一惊，“你受伤了？”

　　他拨开了一些灰发，很快注意到，在他的头上，有一个块血肉模糊的伤口。

　　褚清钰来不及多想，先将他抱入岩洞内，给他处理了伤口。

　　哪怕动作再轻，还是免不了疼痛，方凌仞发出了痛苦的呻吟，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对上这双灰眸，褚清钰心中感慨万千。

　　这是方凌仞，却不是他在灵溯界认识的方凌仞。

　　太年轻了！

　　“唔，你是谁？”方凌仞抬起生着利爪的手，试图推开褚清钰。

　　褚清钰有些疑惑，“你不认识我？”

　　方凌仞抬手去碰伤口，被褚清钰眼疾手快的挡住，“别碰，刚包扎好。”

　　方凌仞双手都被褚清钰抓住，只能用力晃了晃脑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应该认识你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褚清钰：“……”实不相瞒，这也是我想问的。

　　没有得到回应，方凌仞又抬头看向褚清钰。

　　这下子，刚包扎好的纱布松了，血又流了下来。

　　褚清钰再次给他包扎，安抚道，“不急，慢慢想，或许可以先好好想想，是谁伤了你。”

　　话落，迟迟没有回答。

　　褚清钰垂眸，正好对上方凌仞打量的目光。

　　偷看被抓包，方凌仞快速眨眨眼，别开了脸。

　　褚清钰实在忍不住好奇，“你几岁？”

　　“我？”他似乎很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得到了一个答案，“十六。”

　　褚清钰：“……”

第1052章 逼问

　　药粉里有助眠的成分，待褚清钰处理好方凌仞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方凌仞也昏睡了过去。

　　无需再细问，褚清钰已经从他身上这些伤痕，辨认出了攻击者。

　　岩洞外面的红雾里，游荡着一群鬼面蜈蚣。

　　荒漠里的沙蜥和黑砂里的巨蝎都是生出了灵智，红雾里的鬼面蜈蚣能说会道，阴险狡诈，却并非自生灵智，而是被鬼魂夺体。

　　游荡在荒原里的鬼魂，会被红雾吸引，而常年生活在红雾里的蜈蚣，不出意外的成了鬼魂们最先选择的宿体。

　　魂多虫少，鬼魂们开始在蜈蚣体内厮杀争夺，又因这些蜈蚣的体质特殊，所有钻入虫躯的魂魄无法离开，最终被蜈蚣的身体消化。

　　久而久之，蜈蚣生出了鬼面，与体内的鬼魂共生。

　　事实上，在抵达这个岩洞之前，褚清钰这具身体也遭遇鬼面蜈蚣的袭击，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可真是杀红了眼。

　　横的怕不要命的，一群早死了千八百年的鬼东西，遇上他这个自觉将死，死前想多拉垫背的人，也只能退却。

　　他一路杀到了此地，藏入了岩洞里。

　　岩洞里生长着一些毒藤，散发出只有鬼面蜈蚣才能嗅闻到的气息，它们厌恶这种气息，不敢靠近。

　　褚清钰将这段充斥着怨恨和杀戮，且略显混乱浑噩的记忆稍作整理，得出一个结论。

　　当年他被系统投放到荒原里自生自灭，他杀疯了，累了就倒，醒了继续，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杀一个算一个。

　　那会儿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疯癫癫，突然断片了，醒来之后出现在另一个地方，也没有深想，只当是自己在发疯的时候乱跑。

　　现在想来，当时的断片，可真是大有文章。

　　结合自己现在的遭遇，褚清钰不得不想，当时他自以为断片，其实是另一个意识占据了他的身体。

　　而那个意识，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之所以觉得上古荒原熟悉，是因为他在很早之前就来过，还是被系统以惩罚之名投放进来的。

　　至于他的意识为何会出现在此，如果没有旁人作妖，那就有可能是受到这片荒原的影响。

　　这样想着，褚清钰已经走出洞外，踏入了那片红雾之中。

　　鬼哭狼嚎声顿时更为响亮，凄厉的鬼叫声似从各个方向靠近。

　　随着褚清钰一步步深入红雾，那些声音也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一阵阵笑声。

　　“出来了！他终于出来了！”

　　“是被刚刚进去的那只小怪物赶出来的吗？”

　　“一山不容二虎，一洞不容二怪。”

　　“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

　　藏在红雾里的东西冲了过来，腥风拂面！

　　“啪嚓！”破甲声在下一刻响起，已近在褚清钰面前的鬼面陡然扭曲！

　　满脸笑容化作痛苦狰狞，惨叫声传扯红雾。

　　褚清钰微微一笑，拿出了居家旅行发疯都必备之物——镜子。

　　镜面对准了从蜈蚣头上长出来的鬼面，“前辈请看，这是你现在的模样。

　　与你相比，我和方才那位小朋友，哪里能称得上”怪物”二字，还得是你怪高一等，我们自叹弗如。”

　　“啊啊啊……”鬼面蜈蚣被血链穿线一般洞穿，“缝”在了地上，一时挣脱不开。

　　强忍着疼痛仰头，却对上了镜子里的一张脸，登时发出了惊恐的咆哮。

　　“拿开！快拿开！这不是我，不是我！”

　　他挥舞着数百只步足，好似荡起了两排波浪。

　　褚清钰拍拍他的脑袋：“你的舞蹈跳得挺好的，下次别跳了。”

　　血链扬起，带起了满地泥石，也将鬼面蜈蚣搅成了几段。

　　围绕在附近的鬼面蜈蚣都惊呆了。

　　他们想不明白，方才还浑身染血，双目赤红，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人，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再走出来，就变得如此彬彬有礼，笑容和善。

　　与之相反的，是更诡异的招术，更残暴的手段。

　　他们比巨蝎聪明一点。

　　目睹此景，他们完全没有一拥而上，给同伴报仇雪恨的念头，而是转身就跑！

　　每只鬼面蜈蚣都有着数百只步足，粗长的身体同时掉头，那场面相当有看头。

　　头身碰撞，头尾纠缠，其他的鬼面蜈蚣挡住了自己的路也罢，就连他们自己的身躯都在挡脑袋的路。

　　头尾各有各的方向，步足各有各的走法，鬼面各有各的叫骂。

　　不消片刻，就有鬼面蜈蚣打上死结。

　　明明是自己的步足在暴揍自己的脸，却大骂身边的鬼面。

　　褚清钰：“差点忘了问，方才，是谁伤了洞里那位公子啊？”

　　话落，无人应答。

　　有些鬼面蜈蚣已经挣脱出去，往远处狂奔。

　　褚清钰无声叹息，“也是，没什么好问的，你们会守在这里，不就是在等待猎物出现么。”

　　鬼面蜈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