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辘没给自己留退路,低声回道:“那就一辈子不结。”
程时栎怔住,别过头重新看向黎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话看起来很有道理,但要知道,选择不结婚的同时,对方相当于放弃了黎家给予其的一切权利,也就是说,什么继承权,什么黎氏集团,都和黎辘不再有半毛钱关系。
他知道黎辘走到如今的地位并不容易,程时栎权当黎辘这句话在放屁,毕竟在权势面前,什么情爱,什么忠贞不渝,又算的了什么呢?
“随便你。”程时栎将骂人的话憋回肚子里,“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不管怎么样,沐沐的婚事必须先取消。”
所有的话题重新回到原点,回到程时栎愿意呆在这儿和黎辘继续耗的出发点,黎辘彻底收回视线,眉心那几条杠显示其此时的心情差到极致。
“我下午回公司。”车子重新启动,他冷冷道:“你下车吧。”
程时栎早就习惯对方的阴晴不定,于是在听到对方说要回公司后,手脚麻利地滚下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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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陷入冷战的情侣,程时栎没再从对方那里受到任何的信息,颇为“愉快”地在大平层一个人度过周末。
周一早八点五十,程时栎打完卡,进入“深宇”顶楼秘书办。
王楠楠踩着点进来,表情蔫了吧唧地朝昕姐道了声“早”,往工位上一摊,看向程时栎:“早啊时乐。”
“早。”程时栎回道。
昕姐转过办公椅,看向王楠楠,“大清早的,打起精神来。”
王楠楠眯着眼睛,实在是犯困,“昕姐你当我是向日葵啊,太阳一出就笑得倍儿灿烂,昨晚我到家之后总共就睡了四个多小时,能不蔫吗!”
“行了,知道你周末玩嗨了。”陈昕把黎辘的行程表往群里一丢,“但活还是要干的,上周那个方案你再和研发部催催,今天最后期限了。”
程时栎还是新人,手头工作不多,随手打开陈昕放在群里的日程表。
黎辘倒是真的忙,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连周末都要外出谈合作,怪不得不回家,程时栎庆幸自己不用管这么大一个公司,否则以他的能力,迟早猝死。
“对了,时乐。”陈昕侧过头,“晚上有个私人宴会,你陪黎总去。”
程时栎皱起眉,难以置信:“我去?没安排错吧昕姐?”
“错不了,林秘书早上和我说的,估计是黎总的安排。”陈昕忙着去开会,说完便急匆匆抱着笔电出门去了。
等陈昕走后,程时栎又将那张行程表翻了出来,仔细瞧了眼,周一晚上,只标记了星号,没有任何备注,也不知是什么私人宴会。
看着看着,程时栎又在电脑上翻出黎辘微信的聊天界面,在输入框里打:晚上的应酬,确定是我陪你去?
说不出哪里奇怪,程时栎删了刚打好的几个字,输入:“晚上我没空。”
犹豫一会儿,点击发送。
程时栎知道黎辘在开会,发完信息后就顺手把微信的聊天界面关了。
一天也不知忙什么,浑浑噩噩地混到了下班时间,程时栎还在学习阶段,工作也简单,帮着打印材料,送送文件,跑腿的活几乎自动归到他身上,前前后后跑了将近一周,总算把“深宇”那几个重点部门的地理方位认全。
周一秘书办比较忙,程时栎原本是打算留下来加会儿班,但又想到万一被黎辘抓去参加什么狗屁宴会,得不偿失,还不如趁早溜回去躲清闲。
黎辘在黎家“出柜”的事,给程时栎留下不少阴影,他现在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又被对方带沟里去。
到点下班,程时栎没像往常一样在公司食堂就餐,准备外出觅食。
付完款,发现屏幕上躺着黎辘发来的新信息,一条问他去哪,另一条则说“晚上九点,我来接你”。
程时栎没理会,从窗口端走自己点汤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吸溜起面条。
吃了个七分饱,程时栎放下筷子,心想黎辘应该不至于抓着自己不放,毕竟办公室有那么多助理和秘书,随便挑一个都比他有能耐,这种宴会一看就是商务局,他去了也只会是累赘,顶多起一个装饰的作用。
程时栎自我劝说完毕,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准备走人,“嗡嗡”,屏幕上跳出来两条新信息。
林连溪:“草,乐乐我看到一个跟你很像的人。”
林连溪:[图片]
屏幕上的小图压根不用点开,程时栎便已经认出那轮廓是玻璃窗里的自己,他偏了下头,和窗户外三米开外的林连溪遥遥相望。
林连溪将那双狐狸眼瞪得圆圆地,嘴巴微张,满脸诧异的表情。
津市明明这么大,偏偏两人还能在这家街角的面馆相遇,程时栎苦笑地走出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编什么样的谎话,才能骗过林连溪。
第32章 捉奸
林连溪今天特地请了假,原本是准备去网恋奔现的,没成想一出地铁站,就偶遇了自己那位声称不会再回津市的前室友。
这会儿正值下班晚高峰,程时栎出了面店的推拉门,清了清嗓子,“那个......好巧啊。”
“你不是回老家了吗?”林连溪一脸疑惑,瞥了眼对方身上衬衣西裤,这才意识到什么,“好你个乐乐,竟然敢骗我,你是不是找到新工作了,在这附近?”
眼见骗不过对方,程时栎顺着对方的话头,打起马虎眼,“这俩天刚回来,原本想安顿好之后再联系你。”
林连溪没怀疑,以为对方只是单纯不想麻烦自己,低头闷闷不乐地说道:“咱俩什么关系呀,跟我客气啥?你既然回来了就应该第一时间联系我啊!”
来往人流量大,林连溪后头还有正事,拉过程时栎往马路牙子上走,“那你这几天住哪?找到工作了吗?”
程时栎点头,“找到了,公司包吃包住。”
严谨来说,他并没有说谎,在黎辘那里上班,几乎等同于吃住全包,而且薪水还不低。
听到对方的回答,林连溪瞬间警惕地皱了下眉,:“什么公司待遇这么好?月薪多少啊?不过你可别被骗了,特别是要小心那些黑中介,尤其是骗你出国打工那些,什么低风险高报酬,通通都是想嘎你腰子。”
程时栎转着眼珠子,视线环视一圈,最终扫向公交站台的广告,回道:“就——卖保险的,底薪六千,往上加抽成。”话毕他怕林连溪回头真找自己买保险,连忙补一句,“车险!”
“哦保险啊。”林连溪碎碎念道:“保险最不靠谱了!你还是小心点,尤其是那种皮包公司,动不动就破产清算,别到时候你辛辛苦苦几个月,屁点工资还被吞了个干净。”
总算蒙混过关,程时栎忙不迭点头,将话题引导到对方身上,“你是不是还有事?”
虽然会所请假容易,但以程时栎对林连溪的了解,除了那几天住院,这人一年到头几乎满勤,这个点能出现在市区,一看就是来办事的。
“嘿嘿正好你在这儿。”林连溪掏出手机看时间,神秘兮兮道:“帮我个忙。”
几分钟后,俩人走进一家复古格调的清吧,程时栎寻了个吧台边的座位,背对着,离林连溪有一段距离。
林连溪的网恋对象还没来,程时栎点了杯无酒精饮料,扭过头,俩人对视一眼,林连溪伸手指了指桌上的手机,程时栎则是点点头。
两人等了二十多分钟,才见一位头戴棒球帽,身着紧身黑色皮衣的男人从门外进来,昏暗的灯光下,程时栎匆匆一瞥,没看清那人的相貌,只觉气质一般,个子不高,比林连曦还要矮几公分。
程时栎喝着饮料,坐着等林连溪的信号,他时不时回过头看向窗边的两人,皮衣男倒是健谈,唾沫星子漫天飞,声音也不小,几乎要盖过酒吧舒缓的背景音乐。
迟到还聒噪,起码扣五十分,终于在皮衣男激情演讲了十来分钟后,程时栎的手机“嗡嗡”两声。
林连溪:“nonono,快救我。”
程时栎收到信息,立马起身,他假意绕到门外,装出一副急匆匆进门捉奸的模样。
皮衣男和林连溪聊的正起劲,视线被程时栎一档,皱起眉问:“你有事吗?”
看到程时栎出现,林连溪猛地站起,仿佛戏精附体:“亲爱的,你......你怎么在这儿?”
程时栎侧头瞥了皮衣男一眼,咳嗽两声,勉强接住林连溪的戏,气急败坏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在公司加班?”他说着重新看向皮衣男:“你是谁?每天晚上找小溪聊天,还说要约他出来的,是不是你?”
皮衣男显然看出面前这俩人关系不一般,也跟着林连溪窜起三尺高,骂道:“草,你他妈有对象了还约人出来,有病吧!”
林连溪看向程时栎,意识到他们的戏演过头了,只好哭笑不得地硬着头皮说:“亲爱的,你别瞎想,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就出来喝两杯。”
听到这话,皮衣男彻底绷不住了,恼羞成怒道:“谁和你是朋友,有病,我跟他可没关系,你抓小三别抓错人了!”皮衣男瞪了林连溪一眼,骂骂咧咧,头也不回出了酒吧。
一番闹腾,这头的动静不小,见皮衣男离去,程时栎下意识吁了一口气,好在这个点酒吧人不多,没人看热闹。
“你约的人?”没演过戏的程时栎只觉脑袋一阵疼,“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林连溪哼笑一声,猛灌几口桌上的酒,气呼呼吐槽道:“他用高p图骗我的时候不过分?一进门就暗示我晚上去开房的时候不过分吗?”
想起来就气人,林连溪觉得p图软件就应该被永久禁止,线上好好的宽肩窄腰,超模脸,到了线下怎么就成了猥琐男?!还是个一心只想约炮,没笔硬装的猥琐男!
想到这已经是他奔现失败的第五个,林连溪委屈巴巴地往桌上一瘫,哭诉道:“乐乐,我长得也不算差劲吧?想找个正常人谈恋爱怎么就这么难?这都夏天了,我的桃花到底在哪呢?”
“你说咱在小县城找不着对象就算了,怎么来了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身?”
程时栎自己也一团糟,只好拿来菜单,安慰着说:“想喝什么,我请客,前几天会所的奖金下来了,挺大一笔。”
听到这话,林连溪总算恢复了一点儿精气神,吸了吸鼻子,“行!那我可要狠狠宰你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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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场失意的林连溪一心想买醉,几轮下来直接把自己喝趴在了桌上,好在程时栎留了个心眼,光陪着聊天,实际上没喝多少,半小时后,他架起软趴趴的林连溪出了酒吧。
两人个子差不多,程时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对方囫囵个弄回去,只好掏出手机打开软件,寻找起附近的连锁酒店,一番对比下定了间特价大床房。
办入住需要身份证,程时栎看了眼睡死过去的林连溪,只好递上自己的,等前台递来房卡,原本瘫在他肩膀上的人却忽然回光返照似的,干呕一声,说道:“乐乐,我想吐。”
程时栎只好先扶着林连溪,在大厅里找起了垃圾桶。
林连溪抱着垃圾桶,却又吐不出来,头昏脑涨地问:“这是哪啊?乐乐。”
程时栎叹了口气,“酒店。”
“哦。”林连溪回答的很乖巧。
两人重新回到前台,程时栎的手机正好响起,他看了眼是黎辘的号码,接通。
“在哪?”黎辘的声音十分冷淡。
“和朋友在外面。”程时栎回,“我早上和你报备过了,今晚没时间陪你参加应酬。”
其实程时栎就是不想,早上找来找去实在没有借口,索性只说“没空”,不过黎辘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哪个朋友?”黎辘又问。
程时栎正想回你不认识,便看到林连溪已经拿好房卡和他的身份证,歪歪扭扭地朝自己走来,那人打了个酒嗝说:“乐乐,谁的电话啊?”
林连溪的声音不小,电话那头的黎辘陷入短暂的沉寂,“地址发过来,我让司机接你。”
程时栎心头一跳,拒绝道:“不用麻烦司机,这离得很近我马上回家。”
他说完挂断电话,抓着手机看向快奄奄一息的林连溪,心想黎辘应该没听到吧,毕竟还隔着手机。
刷卡进门,程时栎扶着林连溪,赶紧将人丢在床上,甩了甩发酸的胳膊,又踢了一脚床板,问道:“我回去了,你一个人OK吗?”
林连溪迷瞪着眼睛坐起,“嗯?你去哪?”
“回家。”程时栎回。
“今天是你生日诶,吃个蛋糕再回去吧。”林连溪摸索着掏出手机,勉强看清屏幕上的字,打开点餐软件,气道:“要不是刚才不小心瞄到你的身份证,还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呢。”
“回来津市也不找我,明明过生日却什么都不说,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当朋友!”林连溪越说越委屈,一个劲儿的吸鼻子,随后抬头眼巴巴看向程时栎。
程时栎扶额,一脸无奈:“吃吃吃,你赶紧点生日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