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濯寻常神色。
“对!就是他!”
薛至中率先开口:“这小子买通了酒店一个服务员,那个服务员干的。”
“宴会厅隔壁的设备间虽然没有监控,但那个服务员承认了。”
“这小子被姜总一诈就诈出来了!”
“嗯!嗯!”
汪潮海挺着身抬着脖子看霍宗濯。
霍宗濯扫了眼,示意王钧庆:“喊他父母来,把他领走。请他们三天内务必给我一个说法。”
“告诉他们,没有说法,我就拿他们宝贝儿子送海里喂鲨鱼。”
说着,霍宗濯当众弯腰,搂了搂沙发上一脸没有表情的姜落,“走吧,回家。”
“有什么回家说。”
姜落和霍宗濯走了,薛至中狗腿地送他们到房间门口,送完回来,给了地上的汪潮海一脚,特别不解气道:“妈个逼的!”
把本来只有他最清楚的事弄得现在人尽皆知。
以后别人也给霍总或者姜总送男人,也借此讨好他们,他还怎么接着捧霍总姜总!?怎么捞生意赚钱!?
“臭小子!”
薛至中又踢过去一脚。
回去的路上,车上,车厢内静得出奇,姜落和霍宗濯一反常态,都没有说什么。
霍宗濯只是静静地握了姜落的手在身边——今晚,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也着实令人心惊。
这样的场合,响起那些声音,字字句句,都是在亲手扯开两人身上的衣服,令他们赤裸地暴露在人前。
这些年,没有人察觉姜落和霍宗濯非同一般的关系吗?
不是的,当然有。
他们背后、私下里,实在太亲密了,生意一起,公司一起,住在一起,去哪儿都同进同出,生意圈一个个人精,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大家有所猜测,不确定,也不好明说。
这些重要吗?说重要,其实也不重要。
私德上的事罢了,哪里能比得上利益。
就像今晚,这样的场合,还有领导在,政界两方形成了坚固的利益共同体,大家演也要演下去,谁都不会撕扯开该有的体面。
姜落清楚这些,霍宗濯更明白。
他们丢脸吗,实则完全没有丢脸。
所有人都在替他们演戏,帮他们遮掩,这恰恰说明,他们站得太高了、拥有的太多、话语权太大了,没人想,也不会有人得罪他们。
除了汪潮海这样的蠢货。
甚至可以预见,过了今晚,一切就像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除了汪家需要给个明确的说法、赔礼道歉,任何人都是该如何就如何,就像地球会照常转动一样——无论大家背后会有怎样的议论。
在这样的情况下,换了别的事,姜落也会该干嘛干嘛,影响不到他,他也不会多放在心里。
但恰恰是私情被捅破这件事本身,令姜落心里有了波澜和起伏——
好多年了,他都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他喜欢霍宗濯、他和霍宗濯在一起。
除了王闯,这些年,任何一个身边人,他都没有向对方开口提及过。
霍宗濯也一样。
在外,人前,他们最多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事业伙伴。
私下,回家,关上门,他们才能亲昵亲密。
他们的爱,一直躲在阴影里,在暗处,仿佛见不得人。
姜落都理解的,知道没办法,知道同性恋不被世俗接受,他和霍宗濯没办法在马路上牵手、像正常伴侣那样亲密。
会显得很奇怪,让人诧异,被人指指点点。
姜落以前并不介意要躲起来才能亲吻霍宗濯,他明白世界不是围着他转、人多少要学会圆融的道理。
但今晚,被那样堂而皇之地捅破一切,当音响里响起那些语句的时候,姜落感受到了一点压力和羞耻,他是为这些而难受——他爱霍宗濯,他为什么要觉得有压力,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难道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和霍宗濯的爱是见不得人的?
连他自己都想遮掩吗?
他有这样的心态,那他爱霍宗濯的心,就如此怯弱胆小吗?!
霍宗濯明显看出姜落反常的沉默。
他把握着的手牵过去,抚摸着,安抚他。
快到家的时候,姜落终于用另一手扶着额头,冷声道:“也怪我。”
“我平时在外面太狂了。”
“汪潮海那蠢货被我逼急了。”
“不然不会没脑子,在这种场合干出这种事。”
姜落可以预见,今晚会有多少非议在背后。
他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但他怕霍宗濯日后会饱受审视和非议的目光。
霍宗濯握着他的手,没说什么,这时他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眼,是汪潮海父母的电话,霍宗濯挂了,没有接。
回家,一进家门,姜落便立刻转身,手抓霍宗濯的手臂,看着男人,检讨道:“今天那些话在音响里响起来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有压力,觉得自己像被人扒掉衣服一样羞耻。”
“霍宗濯。”
姜落露出了他从未露出过的难受又内疚的表情,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这么胆小。”
“你不要这么想。”
霍宗濯平静又温和,“人是群居动物,很容易受世俗观念的影响。”
“我们的想法不光只是我们的想法,文化、基因、世俗、环境,都在影响我们。”
“在目前,同性恋确实就是不被接受的。”
“你有这样的感受和想法,很正常。”
霍宗濯说着,拥抱姜落,把人抱进怀里,安抚:“是不是吓到了?”
“别怕,别担心。”
“我们站在足够高的地方,就算是世俗,也无法轻易审判我们。”
“你不要想太多,在当时,你的任何感受和反应都是正常的。”
“你呢?”
姜落抬眼,“你是什么感觉?”
霍宗濯没说话。
姜落了解他,猜到了:“你很生气吗?”
“是,我不太高兴。”
霍宗濯这才道:“捅破这些,我没有关系,但我不想你活在流言蜚语里。”
“你也知道,我一直强调,我们的关系不能轻易往外说,目前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开放程度,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太好。”
“今天这样被捅破,就是明了和我们过不去,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姜落心里像压着块石头一样憋闷,因为被动,并没有一切昭然于天下的畅快感,“汪潮海这个狗东西。”
默了默,又往好的方向说道:“捅破了这些,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能在外面牵手了?”
“你想牵就牵。”
霍宗濯吻了吻姜落的额头。
姜落想到什么:“你准备拿汪家怎么办?”
又觉得这其实不是个多重要的事,改口道:“今晚一过,我们是不是就等于公开关系了?”
“被动,这不叫公开。”
霍宗濯显然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承认的,才叫公开。”
姜落抬起头,看看男人:“你在想什么?”
霍宗濯没作声,看着姜落,又捧了年轻男人的脸,凝视着,目光逐渐变深,也很温柔,温柔中又有坚定。
霍宗濯说:“你十九岁就跟了我,我不会让你被这样的方式当众扒开衣服。”
“被人私下非议,被人背后议论。”
“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名正言顺。”
“我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第151章 同性恋
“妈哟,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么,难怪他生意能做那么大,敢情和人霍总睡一张床的。”
“我之前还奇怪, 他们都住武康路,一个车进前门,一个车走后门,我当他们关系好住得近,原来那就是一家,只是有两个门。”
“他们真是那什么啊?怪恶心的。”
“别这么说吧, 我们和姜落关系还可以的。管他是不是同性恋, 又没同到你头上、我头上。”
“所以姜落现在有那么多生意那么多钱,都是他的老相好给的呗。”
……
保龄球馆, 几个公子哥聚在一起, 球不打, 聊天聊个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