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苏尧一瞬间攥紧方向盘猛的打了方向，但还是晚了，后头的面包车顶着他的车子直接冲向了路侧栏杆。
忽如其来的冲击力触发了车子安全气囊的弹出。
苏尧被弹出的气囊裹住，眼前一阵模糊，后知后觉浑身一阵麻木，好像哪哪都是麻的，又好像是疼的。
他没敢乱动，勉强睁开眼睛，却从模糊的余光中看到那辆和他发生碰撞的面包车，掉头直接跑了。
遭了，对方还肇事逃逸。
苏尧脑袋里第一时间跳出了这个想法，眼前又是一阵发黑，他试着张了张嘴，可没办法发出声音。
面包车的红色尾灯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黑暗里。
天似乎更黑了，远处的路灯光亮也微弱的厉害，公路上冷清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苏尧被挤在驾驶座和方向盘之间动弹不得，缓了一会，才终于恢复了一点气力。
摔落在车厢角落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想去拿，但怎么都够不到，手臂也是火辣辣的疼。
冗长的来电铃声灭了又响。
苏尧闭上眼睛，小口喘气，调整呼吸，努力打起精神自我安慰，会没事的，就算危险，他爸爸也一定会悄悄的保护他。
他要保持清醒，要保持体力，车上有自动报警系统，他接不了电话，车行一定会察觉到异常，会有救援来的。
只是时间流逝，每一秒钟似乎都变得很漫长很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苏尧在迷糊之中感觉有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努力睁眼，但看不清，不过他还是在耳鸣中听到了那人的惊呼声。
“卧槽？卧槽！”
“苏尧？苏尧！”
“喂喂，你，你......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第34章
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成山。
办公桌后的陆砚飞面无表情地办公, 从左边抽文件夹，随便翻两页看看，继而签字放在右边的文件堆里, 宛如一个被设置好流程的机器人。
此刻, 齐阳正大喇喇地歪在陆砚飞办公室里的会客沙发上, 习惯性的想翘腿到茶几上换个舒服的姿势, 下一秒被陆砚飞投来的眼神给制止了动作。
他只得无奈把脚放回该在的位置上，无可奈何地再次开口打破沉默：“ 最近挺忙啊。”
陆砚飞本就心情欠佳，听着齐阳的时签字的动作也一刻不停，顺便赶人：“没事就走。”
“......”
真没礼貌, 齐阳的话在喉头滚了又滚，他今天翘班大老远的跑过来肯定是有事想说，只是......现在硬是没想到要从哪开始说。
这无论从头还是从尾，他好像都撇不清关系啊, 令人头疼。
齐阳眼睛一转, 试探出声：“苏尧他......”
下一秒, 陆砚飞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齐阳等着他的下文。
“他挺好的。”齐阳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 时机不对还是不说了，“就是，我听说你们掰了。”
他不等陆砚飞开口就继续道：“要我说这样也好, 我看你们也不合适，你都多大年纪了，哪跟苏尧那种还在上学的处的来。”
再说了，他瞧着两个人一个狗脾气一个少爷脾气，能处到一块去也不正常。
“.......”
陆砚飞：“我多大年纪？”
齐阳啧了声抚头去想，“你不跟我同一届的。”
陆砚飞：“我上学的年纪比你们早。”
齐阳毫不客气地笑：“那还能早多少。”
“......”
陆砚飞拿起手边的座机：“保安, 来一下。”
“哎哎你，就会叫保安......”齐阳收笑起身，把想要说的话彻底咽了回去，提腿开溜，“神经，不跟你说了，走了。”
白来了。
从办公大楼出来，齐阳叹了口气开车掉头再去医院，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停在一间病房前，一推门，正看到苏尧白着脸站在病床前活动缠着绷带的胳膊，感到一阵头大：“你怎么又起来了，医生不是说不让你乱动，让你躺床上多休息。”
苏尧闻声转身，看了齐阳一眼：“你下次进来的时候，能不能先敲门。”
齐阳应付着没在意：“行，行，你先躺着吧。”
苏尧依旧站着，不紧不慢道：“不让乱动是医生两天前说的话，他今天来刚说的，让我在室内适量活动。”医生说他运气好，没伤到要害。
“......”
都能活动了，齐阳迫不及待问：“那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
就算是看起来没什么事那种也行啊。
苏尧被打断了短暂的活动结束，也没心情了：“还得一阵。”
那天车祸后，他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了，后面就看到了齐阳，齐阳说他刚好从那条路上过，于是第一时间帮他叫了医生。
齐阳托着下巴在打量苏尧，前些天，苏尧刚醒的时候一句话不说，他差点以为苏尧是不是脑袋都被撞坏了，他更是一个字都不敢跟陆砚飞提。
苏尧坐回病床上，微微抬头对上齐阳的视线，语气肯定：“那天你不是碰巧路过吧，你在跟着我。”要不然，那种地方，那个时间点，怎么会刚好碰上。
“......”
齐阳错开眼，顺手拿了病房里的矿泉水拧开喝了口，“都说是碰巧，你想什么呢，我没事闲的跟着你做什么。我是不是该庆幸，你没猜成是我开车撞的你。”
苏尧倒没这么想过，他们那点小打小闹的恩怨，不至于此：“警察说不是你。”
齐阳来了精神：“警察说的？那个警察又来看你了，他说什么？”
苏尧不想跟齐阳谈这个：“不该问的你别问。”
来医院的是李警官，李警官说他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监控查到了，他爸爸的案子一直没得到有用的消息，但因为这次车祸的发生，警察反而有了新的调查方向，他现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
齐阳一口气被噎的不上不下，不该问的不说，那他问点能问的，“你最近没跟陆砚飞再联系？”
“没有。”苏尧收回目光，淡淡道，“不敢，我怕他也要报复我。”
他现在真是这个世界活得最糟糕的一个。
他爸的事情他无能为力，法院的快要开庭的案件他找不到关键证据，欠了朋友一大笔钱，还不够小心出车祸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啧。”齐阳想了想陆砚飞的狗脾气深有同感：“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用不用我帮你联系个地方去修养一阵。”
苏尧：“不用，我回家。”
“不用可不行。”齐阳干脆做了决定，“就这么说好了，我帮你找个地，你过去修养一段时间。”
苏尧：“......”
虽然不知道齐阳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帮他，但他并不喜欢这种时时刻刻被安排被盯着的感觉。
齐阳实在担心再出什么意外，索性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就听我的吧，好歹我也算你半个救命恩人，又不会害你。”
苏尧陷入沉默：“......”
-
新换的医院比之前医院的环境好点，似乎更适合修养，但苏尧依旧不是很想在这待着。
难得天气不错。
苏尧慢悠悠的在医院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发现在病房楼后面有一大片草地，草地边有课很粗壮的大树。
他百无聊赖的绕着树走了一圈，发现树背面有个搭好的软梯，软梯的尽头在树杈位置，上面一个方形坐垫。
伸手拽了拽，梯子挺结实，朝上看了一眼，不算太抖，虽然他现在胳膊腿没那么灵活，可爬上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苏尧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从软梯上慢慢的一节一节的上到尽头，最后成功的坐在了树杈中间的坐垫上，茂密的树叶子几乎把他的身影遮了个全，他很满意。
树上更安静，且看得远，他反正没事干，硬是从中午坐到了天色将暗。
苏尧正考虑要不要直接坐到晚上看星星，却意外看到不远处来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身影熟悉，传过来的声音也熟悉。
不止有齐阳，还有许多天没露面的汤新和阮梦煜，甚至还有陆砚飞。
“......”
苏尧顿了顿，他就说在这医院怎么住怎么觉得不对劲。
“......没在？”
“监控看到他就往这边走了......他是不是回家了？”
“他手机好像还在病房里放着。”
“......”
陆砚飞恨不得用眼神在齐阳身上剜个洞出来，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机，“再找找。”
话刚说完，他无意间扫过周围却看到了树上垂着的小腿，再往上，是一双朝下看的黑色眼睛。
树上，苏尧低头对上陆砚飞的视线，晃了晃脚，淡声问：“找什么呢。”
第35章
“......”
连日住院脸都小了一圈, 陆砚飞朝苏尧伸手：“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