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个上午, 他们两个一条鱼没钓出来就算了, 没想到连人也等不到。
“他会来，可能被其他事情拖时间了。”陆砚飞用跟苏尧一样的动作提了空荡荡的鱼钩上来，换了饵料再次把鱼钩用一个漂亮的弧度甩入湖中，“与其担心他不来, 不如想想我们待会午饭去吃什么。”
“好吧。”
苏尧现在基本不怀疑陆砚飞的话，陆砚飞说会来有九成的把握人就会来，这段时间他已经切实的体验过了，陆砚飞的确算得上是个靠谱的人, 虽然有时候会做点看上去不那么靠谱的事。
这次的事情毕竟事关他的爸爸, 陆砚飞找人帮他查的资料就是上次画展上的那个人, 所以他不得不多上点心来关注，其它方面就不在意了：“待会要带你公司助理一起去吃饭吗？”
陆砚飞毫不迟疑：“不带, 他不去。”
可眼看着快中午了，苏尧虽没工作过但多少懂点人情世故：“他周末还来给我们送资料，连饭都不请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陆砚飞有经验, “他不会喜欢在周末还和公司里的上司同事一起吃饭。”
“......”
这样说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苏尧点点头，“好吧。”
天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话题是东拉西扯的，时间是一点点的过, 直到手表上的指针开始重合，陆砚飞提过的助理才姗姗来迟。
苏尧自然是第一时间观察了这位助理。
非工作日，助理抛开规整的西服换上了休闲装，一来就直奔主题，将手上的牛皮纸文件夹给了陆砚飞，“我能查到的，都在这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砚飞放下鱼竿，转手就把牛皮文件袋给了苏尧，而后又嘱咐助理：“别跟其他人说，尤其是我哥。”一般情况下，其他人也不会知道，就是他哥知道了，兴许会多问几句。
助理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这年头助理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眼前这个是他领导，公司那个也是他领导，都是跟他绩效工资挂钩的人，他得一碗水端平了才能拿到最高的薪资。
“没惊动他，陆总现在还不知道。”
助理如是道，不过以后知道了要追问那他也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
“嗯。”陆砚飞也没在意，随口问了句，“公司那边没什么人找我吧。”
“旁的倒是没什么，就是上次你的朋友去了公司一趟说你......”助理话说到一半，犹豫地看了苏尧一眼，顾忌着没接着说下去。
苏尧注意到助理的面色变化，瞬间明了，人家两个要谈工作的事，指不定涉及到商业机密，他就不适合在场多听了，刚好他也没心思听。
他索性主动腾地方拿着文件袋起身，给两人留聊天的空间：“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陆砚飞的目光落在苏尧脸上，见对方几乎是满脸的善解人意，距离把持的恰到好处，他凝了凝道：“等下谈完一起去。”
苏尧沉默：“......”
去洗手间一起个什么劲。
他果断没有采纳陆砚飞的建议，直接道：“你们先谈，我很快就回来，帮我看下鱼竿。”
陆砚飞：“......”
苏尧也不是真的想去洗手间，走到远一点的位置找了个长椅子，第一时间就打开了手里的资料袋，映入眼帘的就是上次在画展上看到的那张脸。
是那个叫冯辉的人。
资料里的信息几乎收集了这个人所有对外出席有记录的场合。
苏尧的注意力落在一串时间上，冯辉到这家公司任职经理的时间，刚好是他爸出事后的一个星期。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用手机把资料里的内容都先记录下来，留着备用。
可仅仅是查到这些资料也不能证明什么。
苏尧拿着文件袋在他们刚刚的钓鱼点周边转悠，想着晚一会再回去的，结果心里想着事，一个出神不知不觉地就快回到了原点。
虽说过去有一会了，可那头的陆砚飞和助理还在说话。
苏尧站在侧面，没被陆砚飞和助理看到。
助理脸上似乎更焦灼了，说话断断续续：“......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不都殷勤的过去找你好几回了，回回都没空着手去，挺有诚意的。”
陆砚飞不为所动：“嗯，我也会很有诚意的让他们都不好过，每一个都是。”
助理：“......又不是小孩了，你还打算报复回去啊......”
陆砚飞：“对。”
远远的，苏尧莫名地把陆砚飞的话清晰的听了个全，捏了捏手上的资料袋，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按照陆砚飞的逻辑的话，他好像也是直接参与到欺骗陆砚飞这一事件中去的人。
陆砚飞那么不喜欢被人骗，如果连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都会追究的话，那对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吧。
怪不得他都跟陆砚飞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陆砚飞就是不信，说不定陆砚飞就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到有了合适的时机，就会狠狠地报复他一把。
说不定陆远飞现在帮他就是为了以后报复他的一环。
按照这些天他对陆砚飞行事作风的了解，真不是没有可能。
苏尧喉头微微动了动，总觉得有口气闷着，脚底也愈发的沉，或许只是他以小人之心想太多了。
但是，他一想到万一现在事事帮他顺着他的陆砚飞有天会在关键时刻跳出来看他的笑话，那画面真的没办法让人接受。
那头，陆砚飞三两句打发走了助理，刚起身在周围扫了一圈就看到苏尧回来了，但一脸凝重。
陆砚飞注意到苏尧手上的文件袋，以为出了差错：“怎么了？他查的资料对不上？”
“不是。”苏尧摇头继而直奔主题，“我想了想，你住我家不合适，你还是搬走吧。”
陆砚飞：“？”
第32章
每每钓鱼, 鱼总会在最不合时宜的时间上钩。
陆砚飞察觉到掌下动静，本能地抬手收钩，巴掌大的鲤鱼被拉出水面, 咬着鱼钩甩尾巴。
他的目光扫过苏尧的眉眼, 前脚刚从他这拿了资料, 后脚就要赶他出家门了。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他慢腾腾地拎起鱼, 凝眼问：“晚上吃鱼？”
吃什么鱼啊，苏尧盯着眼前那条乱蹦跶的鱼抿唇坚持，“我在问你什么时候搬走。”
陆砚飞恍若未闻，手上动作没停, 取下鱼放进桶里，依旧答非所问：“你觉得清蒸好，还是红烧合适？”
“都不好。”苏尧没心思去研究怎么吃鱼，试图说服陆砚飞, “我是说过让你借住几天, 但这几天都过去了, 也......差不多了吧。”
陆砚飞拿起干净毛巾攥了攥手上的水，“要不然炖成鱼汤。”
“......”
苏尧往桶里望了一眼, 就那么大点鱼，还想清蒸红烧炖鱼汤，无语住了, “说得你好像会炖一样。”
他都发现了，陆砚飞的厨艺水平跟他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陆砚飞：“我可以请厨师。”
苏尧：“......”这条鱼可真是值钱，吃的最贵的饵，还得请最专业的人。
陆砚飞就是在这里装作听不到他在赶人的话。
苏尧索性抬抬脚给了面前装鱼的水桶一下，力气不大，但桶里水不多, 瞬间倾倒，刚被放进去的鱼顺着水流出来，蹦跶两下又回到了水里重获自由。
他就是故意的，见陆砚飞看过来再次强调，“鱼没了，你该搬回你自己家了，这回总听到了吧。”
陆砚飞看着远处水面：“没有。”
苏尧没招了：“......”
他把那只倒地的桶重新用脚尖重新踩正，开始后悔，果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他当时是不是脑子短路了，为什么要自作多情地收留陆砚飞啊。
-
隔天，在市内某连锁宠物店内，苏尧正在跟佟洋一起挑狗。
他一早被佟洋电话喊起来了。
佟洋在热情店员的介绍下兴致冲冲地问苏尧的意见：“这只边牧看上去好乖啊。”
他是想明白了，别人家的小狗再招人喜欢那也是别人家的，这次他把所有的养狗的后顾之忧都解决了，总算是能踏踏实实地养只自己的小狗了。
边牧个头很小，眼睛黑黑亮亮，活泼的晃着尾巴。
苏尧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喂。”佟洋抬胳膊碰了碰苏尧，很有意见，“还没睡醒呢，我喊你来是给我参考的，不是让你敷衍我的。”
“嗯。”苏尧是提不起精神，他还在琢磨怎么让陆砚飞从他家里搬出去，但一直没想到很合适的方式，“听说边牧很聪明。”
是跟陆砚飞养的哈士奇截然相反的类型。
“是啊，不过你看那边的柯基也不错。”佟洋点头赞同，聪明的狗狗很可爱，傻傻的狗狗也很可爱，他有意拉着苏尧再去挑挑，一转头却看到苏尧的目光落在了刚进宠物店的客人身上，他一时纳闷，“看什么呢，你认识啊？”
“......”
苏尧目光落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大步流星走进宠物店里的齐阳——自从上回医院的事了解之后，他有段时间没见过齐阳了，更确切一点来说，是齐阳单方面的刻意躲着他。
“你们店里的猫粮有......”齐阳正跟店员说话，可在目光撞上苏尧时因为有些意外后半句咽了回去，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表情，若无其事地露了个笑跟苏尧打招呼，“巧啊。”
“......”苏尧抿唇，他现在可对着齐阳笑不出来，毕竟，事情能发展到现在这样，这人发挥了说不清道不明推波助澜的作用。
店员一瞧今天来的顾客还是认识的，霎时间更加热情了，“我们店里的回头客向来多，互相推荐来的更多。”
话是亲切的，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点点不对劲的气氛。
佟洋往苏尧脸上瞄了瞄，觉察出点不对，苏尧像是和这位刚进店的客人有话要说的样子，近段时间，苏尧家里的事情是很多，想着苏尧也不是很想把自己家的私事都让别人知道，他索性自觉点给苏尧留了个说话的空间：“那边的小阿拉好像也不错，我先过去看看。”
苏尧看了下佟洋独自走开的背影，视线一转，又落到旁边的齐阳身上。
齐阳则是接了句话就想溜了：“你们来买狗的，那快去选吧，我给办公室里的猫买点口粮马上就得走。”
急什么，苏尧立刻叫住他：“你等一下。”
“......”
齐阳转过头，在心里叹气，早知道就换一家宠物店了，怎么偏偏过来就跟苏尧给撞上了，但都撞上了，说这些也晚了，他只能问，“怎么了，还有事？”
当然有事，苏尧盯着他反问：“你说呢。”
他怎么想，都觉得事情发展的不对，怎么现在莫名其妙的齐阳变成无事一身轻了，就他每天在这里纠结怎么处理跟陆砚飞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