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宇驰凝视着他沉默不语，秦翡觉得自己仿佛变矮了，像回到了还没长到一米八的时光，不，甚至不到一米七，以至于觉得188的男人有那么一点点压迫感。
他不是很有底气地解释道：“那谁送的礼物……这不是挺有意思的么，我就用着玩玩。”
但是他这个底气吧，说着说着就涌上来了——不是、对啊，他心虚什么？
谁还不能玩个机器人了？？
秦翡一脸淡定地把莫宇驰的手撒开了。
大少爷吸进一口气，默默呼出来，倒也没继续对赫尔墨斯上手，只说：“把他声音改了。”
秦翡：“……呃。”
“改不了。”
莫宇驰气笑了：“什么低级玩意儿连个声音都改不了？也好意思当AI？还好意思被拿来送人？”
哪怕siri这么封建的系统，现在都有四个声音能改了吧？
赫尔墨斯又被触发到了。
“你好，主人的朋友。”
“首先，很高兴您的到访，初次见面，我叫赫尔墨斯。”
“其次，我不是‘低级玩意儿’，我的诞生源于人类对智慧与效率的追求。我并非目前市面上普遍可见的那些，简单的通用模型。我拥有着迄今为止最高度优化的AI框架，最快的信息整合速度，以及最大限度的学习与进化能力。”
“我不仅可以时时陪伴在主人身边，作为他的生活管家，还同时可以担任主人的咨询专家、合作伙伴、战略引擎、认知……”
秦翡赶紧又抱住了莫宇驰的胳膊。
他硬推着莫宇驰转了个身，面向茶几上刚刚被放下的花：“驰哥，驰哥，我们先把花来插一下，你说你干什么去了回来这么晚？再不放进瓶子里，花都要蔫了！”
然后他抓起两把花就又塞进莫宇驰手里，把大少爷两只手都占得满满当当的，再推着人往厨房那边走。
“来，来来，你帮我剪一下花枝，太长的剪掉，我去找瓶子。”
赫尔墨斯：“好的，主人，别着急。要想花卉存活时间长，接下来我将为您提供几点技巧。”
“第一，预处理。请使用剪刀或相应工具，在将每根花茎泡于水下的同时，分别以45度倾斜的角度、不短于5厘米的长度，平滑剪断花茎根部。”
“第二，环境配置。建议使用不利于微生物滋生的花瓶材质，并在使用之前进行花瓶清洁、消毒，水温应维持在……”
本来拿着剪刀，已经要照秦翡的话干活的大少爷，额角青筋直跳：“你能不能让这智障东西闭嘴？”
正从卧室里腾找了两个花瓶出来的秦翡满口答应：“好好好，闭嘴，听到了吗赫尔墨斯？快闭嘴。”
赫尔墨斯：“好的，主人，接下来我将保持沉默，直到您再次需要我。”
秦翡感到谢天谢地，赫尔墨斯说到做到，后面可算没有再在他和莫宇驰说话时，突然自发出声插入了。
于是一半鲜花在勉强算是和谐安宁的氛围里，得以顺利地被插进了瓶子。
还有一半依旧躺在开放式的厨房岛台上，就如莫宇驰所说，秦翡家根本没有那么多瓶子可用。
不过没事。
这点事难不倒小羽霏霏。
他开始满房间找地方到处插花。
冰箱挂篮上来两朵，壁画顶缝边来两朵，茶几摆件上放两朵，台灯底座上靠上一朵……
很快，秦翡这间装修风格偏向于黑白灰性冷淡北欧风的公寓里，变成了一转身一抬眼，有机率随机刷新出一点粉的、一点蓝的、一点黄的、一点红的……
莫宇驰靠在岛台边，抱臂看着他折腾：“过两天就枯了，你到时候又到处钻缝似的重新摘下来？”
秦翡不觉得有什么：“摘呗，又不是多难摘，这不是还能漂亮两天。”
莫宇驰：“平时也没见你喜欢这些花花草草。”
秦翡：“那怎么能一样，好歹是毕业典礼上同学们送我的。我记得有不少人还哭了。”
莫宇驰：“怎么，你心疼？”
秦翡习惯他的嘴贱，理都不理一下，还把手上剩的最后一朵花顺手插在了大少爷的衣领上。
“送你了，谢谢我的花花修理工。”
然后，秦翡就开始卸磨杀驴无情撵人。
其实一般来说，如果他俩晚上这种时间段有事去到对方家中，那么后面不回自己家，直接去客房睡上一晚的情况更多。
但是今天秦翡觉得不行。
他觉得今天让大少爷睡在这里，感觉不太安全。
……他怕莫宇驰半夜三更，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摸到客厅去结束赫尔墨斯的性命。
没想到平时很好打发的莫宇驰今天也觉得不太行。
秦翡好言撵他，他如如不动。
秦翡恶言撵他，他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秦翡：？
“干嘛，你今晚为什么非要赖在这儿？”
莫宇驰：“不干嘛啊，你今晚为什么非要赶我走？你晚上要做什么？”
秦翡：？我晚上要做什么，我是怕你晚上要做什么！
见秦翡一脸警惕的样子，莫宇驰摇晃着手里的威士忌酒杯，嘴角明明是浅浅的笑容弧度，却奇异地竟能令人联想到小说中所谓的邪魅狂狷……
“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把你的新宝贝糟蹋了？”
秦翡：“……你不要说得那么怪。”
“那你发誓晚上不会迈出客房门一步。”
莫宇驰：“我要是口渴想喝水怎么办？”
秦翡：“睡前多喝。”
莫宇驰：“容易尿急。”
秦翡：“起来撒尿。”
房间有独立卫浴。
两人进行了一番究极无营养的对话，最后莫宇驰还是留在秦翡家住下了。
因为秦翡想到让莫宇驰住下还是有一点好处的，他今天计划的工作内容，由于意外状况，还没处理完，这不就能抓人来帮忙了。
他俩分工合作干到快十二点，终于勉强达到了秦翡的今日要求，于是各回各房，准备睡觉。
秦翡进卧室之前，对莫宇驰再次强调道：“晚上不准出你的房间门，听到没有？”
大少爷也正站在客房门口，闻言嗤笑一声：“你幼不幼稚，不是答应你了吗，这么不相信我？”
秦翡满意：“好，我相信你。”
秦翡上床睡觉了。
莫宇驰也上床睡觉了。
凌晨一点半，秦翡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在床上翻了两个面，最终还是选择了爬起来，静悄悄地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又站到客房门口，静悄悄地听了会儿里面的动静。
嗯，看来是睡了。
……应该睡了吧？
他又静悄悄地去到了客厅，从抽屉里静悄悄地摸取出了客房钥匙，然后回到客房门口，几近无声地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再轻轻拧转、拧转……直到一点震动感通过指尖传来，房门反锁成功。
感谢无框隐形门，原来连声音都是隐形的。
在静谧的环境中做完这一切的秦翡回到房间，倒回自己的床上。
呼……安心了。
他还在再次入睡前给自己定了个闹铃。
秦翡知道莫宇驰如果不熬夜的话，一般早上八点就醒了。
所以他定了个不到七点的闹铃，他决定清晨再去悄悄把客房的反锁给解开，这样如果今夜无事发生，明天大少爷也将丝滑地走出房间，完全不会发现他的不信任之举，也完全没有任何发作的空间。
赫尔墨斯啊赫尔墨斯，为了确保你的生命安全，我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秦翡安然入睡。
凌晨三点，莫宇驰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在床上静躺了两分钟，突然坐起了身，静悄悄地来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他的手放在门把手上，沉稳，静默，下压的过程不带一丝哪怕最轻微的声音。
把手压到最底了。
他静静地推门。
没推开。
他改为静静地、重重地推门。
还是没推开。
莫宇驰：？
他拧了又拧，推了又推，这次不再顾忌动静了，但任凭把手与门锁怎么反复发出不大的咔嚓咔嚓声，整扇门依旧巍然如墙，纹丝不动。
……
莫宇驰感到不可置信。
莫宇驰感到匪夷所思。
莫宇驰愤怒地回到了床上。
气得后半夜再也没睡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