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你父母都在国外。”

　　“果然，没人陪你过年。”

　　“还好我来了。”

　　秦翡抬手碰碰他的脸，意料之中很冰，第一句话是问：“这个时候出来，没关系吗？”

　　程家这会儿可在白热化的关键时期，程晋那帮兄弟姐妹，肯定正一个比一个积极地围在将死的老人跟前尽孝，并伺机撕扯下最大的骨头呢。

　　程晋却无所谓道：“能有什么关系。”

　　秦翡认真判断他的神色，发现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不在意自己未来在程家是否还能高枕无忧，不在意地位的变动，不在意可能错失的利益，甚至不在意沦为输家的后果。

　　只是为了来陪秦翡过一个新年。

　　他充满爱意的眼睛里，唯独倒映着面前的身影。

　　秦翡终于也露出一点笑，不似日常明艳，程晋觉得那笑容淡淡的，有点说不明的意味，但也极好看。

　　他的手还贴在程晋脸上，往下，指腹摩挲着棱角锋利的下巴。

　　“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程晋哼笑一声，不知道在得意什么：“你才知道啊？”

　　那只下巴上的手掰过他的脸，让他低下头，程晋心脏猛跳，以为将要获得一个吻，屏息之际，却感到发顶被指尖轻轻抚过。

　　秦翡拿走了掉落在他发梢的枯叶。

　　在这个寂静安宁的夜晚，有人心跳如擂，越陷越深。

　　有人理智如冰，热意渐冷。

　　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啊。

　　喜欢到损害自己也甘之如饴。

　　似乎以爱之名，就能撑起你的整个世界。

　　好傻。

　　程晋啊程晋。

　　以后可不准这么傻了。

第37章

　　当程晋上头到藏起了TOP1藤校的offer，并终于决定开口向秦翡表白时，却发现自己无法那么频繁地遇到秦翡了。

　　私立学校的上课制度相对比较自由，他们这种私底下被叫贵族高中的高中，保底有一半学生都不会走传统高考的路子，留学的留学，特招的特招，艺考的艺考，所以放在一般高中里最紧张的高三时期，他们学校的课制安排反而最松散，课程正常开，老师正常讲，但学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决定要不要上那门课。

　　一般会全天待在教室里的，都是特优生和有意向国内学府的一小半人，目标在国外的那部分学生会忙于申请材料，走艺术路线的则搞作品刷比赛，特招保送的，关系操作的……程晋知道秦翡准备考国内学校，但他每次到秦翡班上，却很少再能碰到人。

　　发信息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也都是平淡得让人第一时间接不上“我去找你”的回应。

　　还没有傻透的程晋意识到了其中信号，但他不肯相信，也不能接受。

　　他逮住了秦翡，问为什么。

　　——因为你太喜欢我了。

　　哈。

　　什么狗屁理由。

　　可接下来的话，又让程晋沉默。

　　他理解秦翡的意思了，所以他说不出话，喉咙像被心坠着，心上则又挂了一块铁石，一路沉进胃里，引得胃部痉挛阵痛。

　　他试图牵出一个笑容，转圜一下，嘴角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最后秦翡也没有牵他一起离开。

　　他只是触碰般勾了勾他的手，像温柔的安抚，又像在解开无形中勾连彼此的绳索，然后徒留下程晋在原地，就那样消失在他的眼中。

　　但当晚，程晋依旧出现在了秦翡家门口。

　　他的眼睛有点红，却不是哭过那样的红肿，而是眼周泛着血丝，看起来颓唐又凶狠。

　　程晋这样的长相风格，哪怕憔悴狼狈时，也很难让人联想到“脆弱”、“易碎”等词语，他脸部线条锋利，精悍如雕刻，狭长的窄双眼皮，目光锐利如炬，所以秦翡曾说他的视线比别人都更具穿透力和辨识度，这视线此刻紧紧盯着他，像咬住猎物不撒口的饿狼。

　　一脸凶相的少年开口却是：“我会去留学，你不要和我……”

　　不要什么？分手？他们根本没有在一起，连分手都没得分。

　　他们不过是秦翡不想理他了，他就找不到人了的关系。

　　不要不和我在一起？

　　然后呢，在一起，他去留学了，让秦翡等他？还是异地恋？他们的感情经得住异国四年的考验？凭秦翡现在就能做到对他爱答不理？

　　死结。

　　秦翡看着他颤抖咬紧的腮帮，想摸一摸，但忍住了。

　　他刚准备说什么，但话未说完的程晋却又一步先开口了，用一种孤注一掷似的语气：“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什么傻瓜问题啊。

　　秦翡笑了，他笑起来眉眼弯弯。

　　他说喜欢。

　　“现在也喜欢。”

　　这没什么好不承认的，他又不是机器人，说断了感情就“啪”一下没了。

　　程晋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沉暗的眼睛刷地又亮了，他往前一步，握住秦翡的手腕：“其实我学科成绩也不错，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我觉得我可以考国内学校。“

　　然后微微犹豫了一秒，继续道：“TOP2有点难，但TOP20应该没问题……”

　　秦翡：“……”

　　你想从世界级TOP1滑档去国内级TOP20，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净说些秦翡不爱听的。

　　原本还有点温柔小意于心不忍的秦翡把手抽走了。

　　“不喜欢了，好了，回去好好准备你的材料，上飞机了拍照给我。”

　　他要确保程晋真的去了，别到时候整出什么偷偷参加高考B市惊喜相见的幺蛾子。

　　程晋眼里刚燃起的火焰又蔫了。

　　他耷拉下脑袋，声音沙哑：“你连我信息都不回了。”

　　秦翡：“嗯，发落地照了我就回，一月之内没发，把你删了。”

　　程晋：“？”

　　程晋：“我不需要那么早过去，就算那边开学时间比国内早，也还有两个月！”

　　秦翡：“需要提前过去准备，这种事情，不用我跟你交代吧？”

　　“那顶多半个月也够了。”

　　“你在跟我讨价还价？”

　　“……”

　　程晋的表情狰狞了一瞬，有些咬牙切齿：“你都要跟我分……你都拒绝我了，你管我什么时候去？秦翡，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那你可以不听。”

　　程晋一哽，面部扭曲得更厉害了，也亏他长得帅，不然这模样会很丑。

　　最后他终于颓丧下来。

　　“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身上的野劲儿也不见了，此时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蹲在主人家门口，被踹出了门，但怎么都不肯走。

　　让秦翡幻视了某部电影里主人死了后天天守在门口的那只可怜的狗。

　　我还没死呢。

　　秦翡终究还是摸了摸他的脑袋，令程晋心尖发颤的眼神——好像他也爱他，那张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比动作冷漠：

　　他说：“在一些事情上，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该不该。”

　　程晋喉头滚动，他觉得秦翡还是喜欢他的，知道这话有些过分，但还是忍不住问：“那等我回来，我们还能不能——”

　　“不能。”

　　“程晋，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

　　“不要在我身上挂有念想，我也没有喜欢你到会挂念你几年的程度。”

　　不如说，一段青春校园里的朦胧感情，程晋会在意到这种程度，反而令秦翡有些想不通。

　　喜欢当然是喜欢，可喜欢总不能当饭吃吧？

　　更别说是程晋这样看起来就不缺喜欢不缺爱的天龙少年。

　　秦翡不是一个会去指教别人感情观念的人，但看着程晋通红的眼睛，他到底多说了一些。

　　“程晋，多想想自己吧。”

　　“以后遇到别人也是。”

　　“不要再用害己的方式去爱人了。”

第38章

　　“好久不见。”

　　出来买咖啡遇到高中时期的暧昧对象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