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怎么没听说谢澈少爷什么时候谈了恋爱?更令人无法不在意的是,被带去另一辆车的谢恺封少爷,脸上散发着无尽冷意,盯向谢澈少爷时尤其冰冷, 眼中的冰寒如潮水翻涌。
可当移到那小男生身上后,寒水又散去,涌上来的是不甘和痴迷。
情绪浓到,几乎让人以为两人有什么了。可小男生又一眼都不看他,偶尔看到,还会瑟缩地又往谢澈少爷身上挤进去几分。
照谢长山的命令,保镖们将两人各自带去了不同的车上。原本计划中没有悯希,但谢澈紧紧护着他,甚至吝啬于让其他人触碰到他一寸皮肤的模样,他们只好也带上了悯希。
谢澈刚坐到后车座上,便接到来自谢长山的电话,对方显然已经知道他安全与保镖碰上面的消息,不知打来是兴师问罪,还是要问他有没有出事。
谢澈偏头看了眼右边闭着眼短暂补觉的悯希,将前车挡板升起,又把从保镖那里拿来的小蛋糕放在他手侧,这才拿着嗡动的手机走下车。
悯希的确很困,尽管谢澈已将声音放到最轻,他一离开,悯希仍然睁开了眼。
他抬起头,望向乌黑的单向可视车窗,见沈青琢听对方说了几句话,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烟,点燃放在嘴里,吸了吸,他轻吐出一阵烟圈,面庞在白雾里显得愈发深不可测。
悯希和他同一时间皱起眉。
记忆里悯希为了躲避沈译阳而跑来这个小镇,沈青琢听说后不顾他父亲反对,硬要来找他回去。
这种时候,他应该觉得感动的,可此时此刻他心中更多的却是疑问。
虽然他和沈青琢认识时间不长,订婚宴都是仓促办的,但寥寥的几天相处中,他对沈青琢沉稳冷静的形象已经了然于心。
对方竟有抽烟的习惯?完全看不出来,甚至于悯希感觉有点割裂了。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沈青琢现在就是心情非常郁闷,必须要通过抽烟来排解。
悯希完全能理解,但还是有一点不对……是哪里呢?
大概是刚才他每次往沈青琢怀里钻,对方肩膀都要紧紧绷直,手指还不自觉颤抖,甚至连看都不敢看他的样子吧。
在谢恺封面前护他护得严实,却连多看他一眼都耳根深红,他怎么不记得,订婚宴上沈青琢有过这种反应?他以为沈青琢从内到外都始终如一,原来还搞这种反差?
对于悯希的探究视线,谢澈一无所知。
车窗外。
谢澈又深深往肺里吸了一口烟,过肺的尼古丁让他稍微冷静了些。谢长山还在恩威并发地说:“我和你沈叔叔在之前常去的那家餐厅,还是那个包厢,你带悯希一起来吧。”
谢澈将烟扔到脚底踩:“您知道我不会带悯希去的。”
谢长山声音不怒而威,他猜谢澈的心思就像在猜幼稚园想装病逃课的孩子:“不带也得带,沈叔叔到处在找悯希,你明明知道悯希的去处,却要瞒着你沈叔叔,对得起你沈叔小时候每天带你去玩吗?”
硬的来完,来软的,“不会有事,爸在旁边会帮他说话的,爸保证,你会平安带他回去。快过来吧,沈叔叔有些误会要和他解开。”
误会?悯希和谢宥之间的关系千真万确,沈译阳已经打探清楚了,哪里谈得上误会。
只怕悯希一去,他会立刻代替沈青琢当众和悯希退婚,不仅让悯希下不来台,沦为潭市笑柄,还要再狠狠羞辱悯希一顿。
谢澈眼中闪烁暗色。
他知道自己迈出这一步需要解决的难关有很多,但他不后悔。
沈青琢是他们这一圈人里最早慧的,别人还在学走路,他已经在读书规划未来。他永远比别人进程快,永远闪闪发亮,让别人可望不可及。
扮演他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他有表,只要有表,他就可以不断颠覆悯希的认知,他永远都会是沈青琢。
忍不住往车窗上看了眼,谢澈就听见谢长山发布最后通牒:“你带他来,我还可以帮忙说上一两句话,我已经保证了,你不带,他处境只会更危险,你自己掂量吧,我只等你到五点。”
谢长山挂断了电话。
谢澈又抽出一根烟,三两下抽完,又在冷风中散了散烟味,这才开门上车。他对司机说了一个地方。
身侧,悯希自然而然闭着眼睛靠上他的肩膀:“这么晚还要去饭店吗?你有饭局?”
谢澈身子几不可查地一僵,衣领下,大片绯红迅速蔓延开来,他闷声道:“嗯,有点事需要过去一趟,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悯希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好笑道:“吃个饭有什么好怕的,你熬夜熬神智不清啦?”
“去就去吧,不过我得在车上睡一会……”
随着他蹭动的动作,他的脸颊便被坚硬的肌肉来回碾压,嘴唇也被迫露出一条缝,透出一些诱人亲吻的水色。
谢澈终于忍不住垂眼盯向他蝶翼一般的长睫,想起自己和他同床的那两晚,他每次睡觉都抱着被子快贴到墙上的模样。
他看出来了。悯希对自己认定的伴侣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能有多黏就有多黏,只会对他这样,其他人都会躲远远的,连衣角都不让碰。
是很有分寸感,还很会撒娇的猫。
……
车在夜晚中疾驰。
赶在四点之前,准时到达谢长山所说的饭店。
悯希本来已经在车上睡熟了,可谢澈一打开车门,他就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侧头看向饭店上方的招牌:“到了?”
没等谢澈嗯一声,他就边打哈欠边含糊道:“好困,我真是天底下最好的未婚夫,这么困都陪你来应付饭局。”
谢澈听他抱怨不像抱怨的语调,眉眼微弯,忍俊不禁:“是,你是最好的,再坚持一下,回去一觉睡到下午。”
悯希摇头:“我不要睡到下午。”
谢澈用纸巾帮他擦掉眼角的生理泪水,低声问:“那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悯希:“我要睡到明天晚上。”
无非就是下午和晚上的区别,真是困糊涂了,才要较真这个说法,谢澈笑道:“好,想睡多久就睡多久,回去我再给你买你爱吃的东西,睡醒就有得吃。”
其乐融融的对话,孩子气,却又不缺甜蜜。
悯希点点头,正要陪沈青琢一起进去,就听沈青琢道:“你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回来。”
悯希眨眨眼,他本来已经打算陪沈青琢一起在饭局上应酬了,这一下让他措手不及,他困惑道:“我不用进去?”
“嗯,”谢澈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悯希进去,他现在顶着沈青琢的身份,见了沈译阳不分分钟露馅?他不可能让悯希见沈译阳,谢澈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你在车上补觉吧。”
见沈青琢如此坚持,悯希只好应下。
他重新陷进后车座柔软的皮质坐垫上,沈青琢替他关上了门,车里很暖,他正又要昏昏欲睡地闭上眼——
车门陡然再次被打开。
大片的冷风吹进来,悯希冻得一哆嗦,却没有生气,闭着眼又躲进来人的怀里:“不是说要进去一会儿吗?怎么这么快。”
他习惯性用上撒娇的语气,双手也环抱住对方的胳膊。
却在这时,一股冷调洗衣剂的味道袭了过来,和刚才闻到的味道大相径庭,悯希猝然松开了手,用力推开对方。一只想要往后缩的手,却被对方捉住。
对方用的力很巧,不至于疼,但就是让悯希反应过来就已经站在了车外,他被带着从后车座里出来,被迫挤进了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彼时,谢澈还没走远。
男人步伐迅疾,从远处快步走来,捉住悯希另一条胳膊,并抬头道:“松手。”
将悯希半拥进怀里的男人丝毫不松手,身上迸发出淡漠却强势的冷感气息,他抬起头看向谢澈。
二人的目光抵上,互不相让,让人瑟瑟发抖的低气压在四处蔓延扩散。
悯希完全搞不清状况,他只想回到沈青琢的身边,他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将后面的人往后推。
然而,身后的人却在此时发出隐忍情绪的声音:“我松手?是我该松手吗。”
“和他有正当身份的人是我,该松手的人是你,谢澈。”
两人在对峙间,悯希一个踉跄,往前走了半步,这个距离让他恰好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男人的脸,刹那间,悯希所有动作都停了。
他瞳孔微缩,在两三秒后,又开始剧烈地震颤。
为什么……会有两个沈青琢?
第32章 催眠(32)
随着沈青琢的最后一句话落下, 在场的另外两人全部噤了声。
气氛凝固。
谢澈唇线紧绷了一刻,他看向沈青琢。
沈青琢对外的形象从来是缄默冷静的,似是能包容所有的大海, 一切过线的行为被他撞上,他都能轻易原谅。
谢澈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现在这样, 面色冷淡紧绷, 露出所有獠牙和爪牙,如同寒冬莅临的模样。
谢澈望了眼悯希, 悯希神色惊疑不定,不停在他和沈青琢脸上来回看, 他轻咬了下牙,紧捉着悯希的手腕不放,嘴上说:“我听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沈青琢胸膛起伏了下,换任何一个性格外放的人来,或许就被气笑了。
他垂眼,盯向谢澈的那只手,语气冷漠:“你心里清楚,我就不多赘述了,谢澈, 我们两家是世交, 我对你、对谢恺封一向是能帮则帮,我不要求你们对我感恩戴德, 但至少不要戏耍我。”
沈青琢应该是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晚上温度不高,他的掌心变得十分冰凉,正如他此刻的表情:“我和悯希的婚礼日期从订婚宴那天就对外公布了,不管我们真实感情如何, 名义上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关系,但你和谢恺封是怎么做的?”
悯希是对自己没有丝毫的感情,但不代表随意来个人就能抢走他。
“你们毫无道德,毫无羞耻心,骗了悯希多少回?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在挑衅我,也是在挑衅沈家的颜面。”
“从今天开始,沈家会停止和谢家所有合作,我要求你和谢恺封亲自向我和悯希登门道歉,并且保证日后不会再犯——你们最好,不会再犯。”
听到这里,悯希已经逐渐回过味来,他眼里闪过轻微的错愕,偏头看向左边的男人,喃喃问:“他……是谢澈?”
被圈住的左边手腕有一秒的松动,沈青琢将悯希拉回到身边,在他耳边落下声音:“嗯,和你从镇上回来的人,一直是谢澈。”
“一直是谢澈”五个字劈在空中,霎时将谢澈和谢恺封所做的所有肮脏事迹摊晒在了明面上。
悯希还有点懵懂,直到看到沈青琢将一部手机放到他面前。
手机屏幕上方,赫然是从监控里拍下来的画面,拍的是他从小镇返程,坐到车上的那一幕,将他圈拢在怀里的男人,长得分明是和沈青琢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悯希瞳孔颤动,眉心突然传来刺痛。
与此同时,他记忆里入住镇上的第一天到从镇上离开的这一天,所有有关“沈青琢”的画面全部崩塌,一副副面孔碎裂、化成齑粉,最后变成了一张有些陌生的俊秀面孔。
悯希的大脑超负荷,他扶额轻哼了一声,等捱过了那一阵头疼,他看向已经恢复成了原本面孔的谢澈。
他神色变了又变,惊疑不断闪过,最后从失望转成了愤怒:“你说过你不会骗我的,但你还是……”
他真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呢?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抢手,他感觉自己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至于让这些人费尽心思骗自己?而他在不知情的时候,可能和这些骗子做尽了亲密的举动……
因为大脑太混乱,悯希一时回忆不起他和谢澈究竟有没有做过过线的行为,但鉴于有谢恺封的前例,悯希心情还是很不畅快,他恶狠狠道:“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