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希愣了一下,小脸微冷,但还忍着火:“我……”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不该说你笨蛋,但是你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引诱的你?我真的会去弄死他。”
悯希表情又软化下来,他张了张唇,突然感觉衣服有点往下滑,上衣是拉链式的,拉链在背后,悯希刚才够不到,没有拉到顶,有点松,他没管,想让黎星灼别冲动:“我……”
“还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之前听别人说,你有个上小学的妹妹,是你妹妹急需要用钱?她是生病了?还是学费交不上?不管是哪一个,能花多少钱,至于让你连学都不上跑去和一个男的结婚吗?叶悯希,自己的前途才是最重要的!”
悯希傻了,没想到他还上升高度:“我……”
“你就是笨……本事挺大。一声不吭退学,一声不吭订婚,你下午说你有事,就是要来订婚宴?你和沈青琢根本都不熟,你们还装卿卿我我,你抱沈青琢的时候沈青琢反应都不正常!我有眼睛,我都能看到。”
“……”
能不能让他说句话。
算了。
见黎星灼眼中的火越喷越涌,快要丧失理智,悯希顾不上越来越往下掉的上衣,当机立断捉起黎星灼的手伸向自己,“我背后的拉链拉不到最上面,我自己够不到,你帮我?”
他有心想转移黎星灼的注意力,黎星灼却没反应。
“不帮?”
当然帮。
黎星灼活着就是为了帮悯希拉拉链的。
他抬眼看向悯希,声音又干又哑:“那你转过去。”
白皙透亮的小脸,发红的嘴唇,抬起的眼睫。
被那双微冷带感的眼神看了这么几秒,黎星灼连头皮都发麻起来。
悯希却没再看了,顺从地转过身,原本黎星灼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一扭过去,就想不到其他的了,问不出口了。
一张背没有任何瑕疵,那么光滑细腻,像牛奶搅拌而成的,此刻撞进黎星灼眼底,像水滴进油锅,轰然在心口炸开恐怖的震感。
他伸过手去,摸上拉链。
悯希微微低下头。
狭小的空间突然变得很热,像是蒸房。
黎星灼弓着上半身,后衣领脱离皮肤,露出里面从小锤炼出来的背肌,一双拿起几百公斤东西都不在话下的手,此刻却肌肉紧绷,手心反复打滑,像托着一块易碎的冰块似的,无比小心和谨慎。
他拉得很慢,但悯希没说什么,只静静等着。
好不容易感觉到后面拉链被拉到最顶端的时候,悯希背后忽然贴上一块烫铁,黎星灼一把将他圈紧。
悯希闷哼一声,蹙起眉:“你怎么这么喜欢抱人?”
黎星灼抱他的时候总是很夸张,恨不得将他双手双脚都折起来,所有部位都不冷落,全部抱进怀里。
悯希觉得这样太腻歪,忍受了两秒,伸手把黎星灼推开了,正要叫他以后少这么抱,突然一低头,发现晴天霹雳的事。
他摊开左手,五根手指光滑无比,上面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刚刚跌倒的时候太匆忙,在哪里被剐蹭到了,沈青琢给他带的戒指不在手上,不见了。
悯希那姣好的唇瓣抿了起来。
他此刻就在黎星灼的身前,站在男人向两边打开的鞋子中间,黎星灼一低头,就能透过那被水蒙住的眼睛看到悯希找东西的举动。
黎星灼回想起来,今晚在宴席上悯希无名指是戴着一枚钻戒的,他低声道:“是戒指掉了吗?我记得,是卡洛萨那家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买。”
悯希正低头在换衣间的地板上找,下意识回了句:“不要你的。”
瞳孔一缩。
黎星灼心脏被用力攥了一下。
有那么一会,黎星灼觉得自己眼泪已经掉出来了。
他才二十岁,比悯希大不了多少的年纪,装着坚强,其实遇到事大多数时候还是懵懵懂懂,他忍着害怕抛弃道义主动想讨好悯希,可是悯希不要。
黎星灼强压下难受,克制住自己的鼻酸,只让肩膀微微抽动了一秒:“好,不要就不要。”
人在生下来就被划分为三六九等,越下层的人越看不到认知之外的世界,黎星灼生来优越,知道封建的人会将没见过的东西视为异类。
男的和男的之间的恋情终归不是世界主流,他无法忍受悯希在背后被人讨论和指指点点。
“但你别和沈青琢订婚,他是个男的,还是个假清高,闷葫芦,你和他在一起,就跟和一个臭哑巴在一起差不多,你会憋死的。”
“我以前和沈青琢一起长大的,我听说他那个人很变态,能一个星期都不说话,关在房间里从早到晚看书,到时候你们在一间屋子里,你只能和空气说话,多可怕啊。”
“而且……你怎么能和男的结婚呢?”
“你会被很多人说的,他们不当你面说,也会在背后偷偷说。”
“所以,不要订婚,好不好?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黎星灼又抱上去,将下巴搭在悯希的肩膀上,目光垂在悯希比花苞还要青涩的粉色指尖,他觉得很漂亮。
今晚的天上星星罕见地多,他也罕见地,用着以前最不屑的行为,在背后抹黑其他人。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房产、股份、所有,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黎家不比沈家差。”
“如果你真喜欢男的,我、我也可以……”
黎星灼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突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对一个以前讨厌的人,这么上赶着,整个人都不像他自己了。是渴望,喜欢?他不知道,以前没有类似的倾向,他不了解。
他只是凭本能地想阻止半个月后的婚礼,不管手段多么卑鄙都好,不这么做,以后他一定会后悔。
黎星灼盯着悯希的眼睛,从悯希的目光中感受到被凌迟的快感。
他的呼吸剧烈颤抖着,眼皮变得红彤彤,整个人恍若悬在钢丝线上,声音因为害怕被拒绝而无比微弱和断断续续,“所有男的之间的事,我都可以帮你做。”
明明今晚一点酒都没有沾,悯希却觉得自己醉了、脑子不清醒了,他居然听不懂黎星灼在说什么,每个字都让人难以理解。
门外是躺着一动不动,但能听见每一句话的谢恺封。
再外面,是正欲推门的沈青琢。
黎星灼的话无比清晰。
“悯希,求求你了……”
“求你不要和沈青琢结婚。”
“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第18章 催眠(18)
黎星灼仗着肩宽, 几乎将悯希整个上半身都圈在了怀里,可他却仍然不知足,像久旱未雨的干草, 只有和那片光滑的皮肤尽可能延长时间地接触,才能慢慢复活。
他的双手放在悯希的肩头, 牢牢收紧, 在悯希耳边不断说着胡言乱语。
而在他说出男的之间那句话的瞬间,悯希就觉得他脑神经搭错了。
后面那些话, 悯希再也听不下去,抬起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黎星灼越来越过火的话被他捂回嘴里, 只能抬起眼,看向那只手掌心上方的忍怒脸蛋。
身上的烫血慢慢冷却,黎星灼清醒了、回神了,刚才那些污言秽语却没法再收回去。
黎星灼知道悯希听不得这些东西,可他害怕归害怕,却一点不后悔。
那些话他可以每天对着悯希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也无所谓,因为都是他真心话。
黎星灼暂且也搞不清对悯希是什么感情,他不觉得自己喜欢男生, 并且一想到自己是同性恋, 还会无比想吐,但让他在脑中模拟和悯希亲近的场景, 他又一点不反感, 也不会感觉反胃。
黎星灼试图用一双眼睛向悯希传达自己的坚定。
悯希却蹙起眉,曲起五指滑到他的侧脸上,对着那片皮肤,抬手轻轻抽打了一下, 接着冷声问:“清醒了没?”
一点轻微的震感在脸上飘过,黎星灼先是后脑宕机般的发麻,大概两三秒过去后,他才在迷醉中咬牙委屈起来。
什么意思。
悯希是觉得他在说醉话吗?
他一点酒都没喝,他是认真的!
他可以和悯希发展地下关系,随时随地、随叫随到地解决悯希的任何需求,只要悯希能反水,不和沈青琢结那个什么破婚。
他比起沈青琢,也没哪里不好吧?
他能给悯希钱,能给悯希自由,悯希还不用被婚姻束缚,不用小小年纪就被人叫叶太太。
答应他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且,他也不丑的,不会给悯希丢脸……
但如果悯希实在不喜欢他的长相,他可以去整容。
黎星灼伸手握住悯希的手腕,呼吸发抖地看着悯希,急切地想从他嘴里听见一句肯定的答复。
悯希不能理解黎星灼怎么好端端地疯了,他偏过脸来,忽然就看见胳膊旁边的门把被往下拧了拧。
黎星灼一门心思都在悯希身上,没有注意到,而悯希瞳孔微微缩紧,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扎在黎星灼的躯体前。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中,黎星灼被悯希不小心踩了两脚,没顾上收腿,只来得及伸手扶住他。
于是,悯希嵌在他身体里,就这么维持着后背缩在黎星灼怀里的姿势,和门外的沈青琢对视上了目光。
沈青琢看过来。
垂眸就看到一段腰被握在黎星灼的双手之中,一双脚嵌在黎星灼的两只鞋子中间,悯希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和黎星灼严丝合缝。
半分钟过去。
悯希抿了下嘴唇,心中骤地升起一种被捉奸了一样的心虚感。
原本觉得没什么的,被沈青琢那么一看,悯希突然就感觉自己做错了,应该说点什么解释两句,毕竟沈青琢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
但他要怎么说?是黎星灼自己要进来的,他们在里面什么也没干,现在这个姿势只是因为你突然开门,他被吓到了,才不小心撞上的……
这样解释,又怪怪的,想不通哪里怪,很快悯希又释然了。
他和沈青琢又没感情,没必要搞这么紧张。
悯希直起身子,与黎星灼拉开距离,他低头揪了揪衣摆,从沈青琢的身侧走出去,状若自然道:“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