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珩是不是异能进化了?都进化了?!早知道我也去的!”
“太危险了,活着最重要,我们都得好好活着才行。”
“我们白天见过那个叫生姜的,他是京州来的,还有个同伴叫吴典,生姜说,他们跟你是朋友,”薛慎坐在床上,搓着大腿,“我感觉他们这趟来,可能不止是为了任务。”
谢崇宜已经洗漱过,他穿着一身干净衣裳,捧着杯冰水,表情冷淡,“可能吧。”
“那个生姜看起来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多大的官啊,竟然能直接把枯荒负责人都叫出来。”林梦之趴在乌芷的背上,觉得年轻人能混成那样,才真叫是出了头。
谢崇宜:“比我们大两三岁。”
“那也差不多,”林梦之双眼明亮,“班长班长,你说我们去京州了,能不能也像他们那样,感觉好威武,威~~~~武~~~~~”
窦露用手掌拍着地;“威——”
薛屺也加入了两人。
“咳咳,”谢崇宜咳嗽了两声,三人自动安静下来,“他们出的任务,有命去不一定有命回。”
林梦之刚想说没事老子厉害着呢,但薛慎打断了他,“老谢你怎么知道的?”
“认识。”谢崇宜喝了口水,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我要睡了,谁先滚?”
枯荒基地到了凌晨才彻底安静下来,离开基地的任务车大多十一二点才返回。
应流泉睁着眼到很晚。
直到凌晨三四点,外面一道车灯打来,他猛然惊醒,然后又马上闭上眼睛,生怕惊扰到房间里的不安定意识。
床边的另一张床,传来了起身下地的声音。
他最优秀的学生大半夜穿上了拖鞋,去上了个洗手间后,便没再躺下,而是在床沿上静坐着。
应流泉祈祷着谢崇宜就这么坐着不要动,坐到天亮。
依照现在房间里狂涌的暴躁意识,应流泉认为对方现在已经产生了撕碎整座基地的想法。
吱呀一声。床垫响了。
谢崇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揉了两次头发,狭长的桃花眼在不开心的时候像两把弯着同时冒着寒光的刀刃,他咕哝着话语,让听着不敢听。
应流泉把自己躺成了一具尸体。
啪一声。
谢崇宜上半身罩在了应流泉头顶,他双手分别按在应流泉脑袋的左右,嘶哑的声音使他的字音模糊不清,“应老师,你去跟乌珩换个房间。”
“为……为什么?”
“想跟他睡。”谢崇宜有点烦躁不安地说,他心跳很快,头也很痛。
“好……我……”应流泉以为就是同学间情谊太深厚啦什么的,正要点头,却在一片昏暗之中,看见了谢崇宜的一只眼睛被什么东西撑开了,两只长足探出来,一上一下地扒住,接着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变——变异——
应流泉快疯了,他果断把自己死死贴在了床上,“不行,你先冷静,先冷静,你冷静好了我再去找乌珩换!”
他是老师,他怎么能在危机时刻,把自己的学生推到危险的最前线,他做不出来,也不会做,绝对不会!
“哦。”谢崇宜取回双手,他就近在应流泉的床沿边坐了下来,弓着背,叹了口气。
“谢崇宜同学,为什么叹气?”应流泉坐起来,毕竟对方那般骄傲,他不会伤了学生的自尊心吧?
谢崇宜撑着膝盖起身,他在床与床之间踱步了一会儿,接着垂首站在应流泉跟前,扬起嘴角问道:“应老师,让我杀你还是让我跟乌珩睡,你选一个。”
作者有话说:
之前的应老师:这种事,我一个老师能干?
之后的应老师:这种事,我一个老师能干
第94章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应流泉动作张惶地从床头柜上摸到了眼镜戴上,翻身掉下床,连滚带爬开了门,轻柔带上,很快就站在了乌珩的房间门口。
让一个老师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应流泉站在与自己有着奇妙的相似之处的学生房门前,用学生的命换自己的命,他以后还怎么说自己是一名老师。
可老师只是一种职业,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得活着,才能继续自己的伟大事业,即传道授业解惑。
言传不如身教,这次他更是打算对学生以身相授——生命之轻如鸿毛,生命之重于泰山。
应老师抬起手来,正要叩门,门却自己开了。
乌珩苍白阴郁的脸写满了困倦,他幽幽地注视着门外的应流泉,“应老师。”
“你怎么……那个……我,”应流泉涨红了脸,汗流浃背,“我那个,就是,你怎么突然,开、开门?”
乌珩回头看了一眼刚停下头疼的林梦之,收回目光,“应该是我问您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要在我们房间门口使用精神攻击。”
应流泉身体一震,他磕巴着,蜷着手指极具明示意味的指向自己房间,“谢崇宜好像不太舒服,你去看看他吧。”
“为什么要我去?”乌珩困得闭上眼睛,“我要睡觉。”
应老师把乌珩拖拽到了自己房间门前,乌珩也没有反抗。
回过神来时,应流泉已经不见踪影。
乌珩犹豫了会儿,无声推开房间的门。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动物身上特有的那股腥味,还是冷腥味。
乌珩摸索着打开了灯。
谢崇宜没穿上衣,坐在床沿边上,眼瞳紫红,门打开后,他睫羽颤了两下,看向门口。
少年敏锐察觉到了危险,而且还是未知的危险。
应流泉!!!
他顾不得细想,什么也不要了,转身边跑。
头顶天花板传来龟裂开的喀拉声,走廊里一个黑影重重落地,人高的黑色甲虫扭转着布满红色小眼睛的头颅,凹凸不平的躯体,是少年从未见过的异类生物。
它的头颅悬在乌珩头顶,6对虫足有4对黏附着走廊墙壁,移动时,腹部口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藤蔓绿浪般席卷到它的腹部底下,乌珩打算直接捅进它的口器。
但它的口器不像其他的虫子那样有钳子或者有刀片一样的大颚,它的口器能自由舒张,将藤蔓尽数吞了进去,像深渊。
它缓慢往前,小眼睛转了几圈,全部都距离到了少年脸上。
它将少年逼进了房间,身形融进房门。
砰!
房间门重重摔上,乌珩再拼命去拉门,就怎样也拉不开。
“你在干什么?”谢崇宜疑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为什么要跑?”
乌珩此时的瞌睡已经跑光,他目光平静,心内却翻江倒海,他在思索谢崇宜不正常的原因,一定是与异能进化或者那虫子有关。
程序的更新需要时间,所以谢崇宜此刻的状态就应该是卡在了中间的节点上。
乌珩倒不是害怕,就是跟谢崇宜如果打起来的话,很伤感情,他拥有的感情本来就少得可怜,他又不擅长维护和修复。
“应老师跟我说你不太舒服。”乌珩手指攥着衣袖,灵机一动,“我把陈医生放出来?”
谢崇宜站在乌珩面前,一把攥住对方手腕,“不要他。”
他在凶狠了两秒钟之后,扑抱住乌珩,“我要你。”
乌珩下巴抵着谢崇宜的肩膀,表情有些许茫然,但还是回抱了对方。
可不对——
乌珩眼神骤然清明。
在乌珩的指腹下,男生本应该平滑温热的皮肤,是凸出并且冰凉的。
他不动声色,手指沿着冰凉的部分,将左右也不经意地触碰,左右却还是正常的触感,他随即抚摸了上下的位置……
乌珩咽下一口唾沫,示好似的抱紧谢崇宜,左眼却悄无声息伸出一根藤蔓,在谢崇宜的背部绕回,于半空中静止不动,将谢崇宜的后背尽收眼底。
男生的后背,从颈椎到最下缘的尾椎,整条脊椎骨都已经从皮下挺了出来,却并不是人类骨骼的形状,而是高低起伏的尖锐刺状物,更罕见的是,它通体漆黑。
虫子……
藤蔓缩回眼睛里后,乌珩从谢崇宜怀里挣脱,他抬手,不轻不重拍了两下谢崇宜的脸,“我是谁?”
?
谢崇宜笑了声,作势要亲下来,“乌珩。”
乌珩偏头躲开,“我们在哪儿?”
谢崇宜将乌珩的脑袋拧正,“枯荒。”
“班长,那你知不知道,你快变成虫子了?”乌珩的唇角被谢崇宜咬出血,又被谢崇宜舔舐掉。
乌珩的脖子被温柔地掐住,谢崇宜用掌心边缘顶起乌珩的脸,他很清醒,“你是除了京州以外,第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本来就是虫子。”谢崇宜淡笑着说完后,托起乌珩的右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穿进发间,乌珩蹙眉,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种与发丝不同的触感的东西,谢崇宜又拉着他的手,一直抚到了颈后。
谢崇宜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类躯体不可能会有的东西,但事实也有可能并非如此,也有可能,这些本身就存在于谢崇宜的体内。
谢崇宜带乌珩抚摸的是一对带着黑羽的触角,因为它竖起来了。
乌珩哑然良久,他缓缓抬手,谢崇宜也慢慢低头。
触角是软的,凉的,但那羽毛很短,最多只有手指的三分之一长度。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小时候的那场实验?那吴典他们也会变成虫子?”乌珩放下手臂,好奇道。
谢崇宜摇了摇头,触角收了回去,“变异的方向根据个人体质都有所不同,当时实验结束,除了我,其他人都因为没有可以供应他们体内所需能量的物质而日渐衰弱,但我体内的生物因子,却可以进入一个没有尽头的冬眠期。”
乌珩问:“那现在呢?”
虫子已经苏醒了。
“末世降临,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会迎来一场灭顶之灾之后的物质大爆发,之前在美莉基地,吴典交给我的东西,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