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
薛屺坐在门口,看着外面,一脸向往。
“乌珩?”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薛屺突然回头,“我腿有点痛。”
乌珩不解。
薛屺苦着脸,“你的异能不是能止痛吗?我的腿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痛了。”
“怎么不早说?”乌珩本来都已经踏上了楼梯,他又掉头下来,在薛屺面前蹲下。
薛屺拉开盖在腿上的毯子,“我不想让我哥担心,你一定能理解吧,如果是你的话,你肯定也不会跟林梦之还有乌芷说。”
乌珩点点头,“不会说,说了也没用。”
“……”
毯子底下的两条小腿泛着一层青紫,脂肪和肌肉已经掉干净了,像两根失去养分支持的枯树枝。
这样的情况,薛屺本不该还能感觉到疼痛的,因为腿部的神经已然彻底坏死,他还有知觉,便说明还有治愈的希望,可陈医生却说不能,除非再生。
看见乌珩一时没有动作,薛屺有些紧张不安,“本来这段时间都没痛,但是昨天忽然就开始有点痛了。”
乌珩将手掌贴上薛屺的小腿,他手掌冰冰凉凉,指甲盖上的粉色很淡,即使感知不到,却能凭借视觉感受到那份隐隐的凉意。
虞美人化成无数缕丝探进这两只病变坏死的小腿中,它比以前厉害多了,施力时更加温和,用时也更加短暂,带给人的舒适感也更高。
“谢谢。”疼痛感逐渐消失,薛屺感激道。
乌珩收回手,“举手之劳。”
留在家中的人都休息后,只有阮丝莲还在忙活,她在准备下午的饭菜,先备好,等大家都回来的时候,能在最短时间内吃上热饭热菜,她还整理了一摞摞切割成块的狼皮,打算多做些衣裳,再做些坐垫,再次出发的时候可以放在车上用。
一整扇的狼排骨,林梦之特意解冻后才离开,阮丝莲将它分割成十来厘米一段的小排,用盐腌制上,打算下午做一锅排骨焖饭。
门口,张金楠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儿。
阮丝莲察觉有人在身后的时候,微皱着眉头回头,抬眼便看见男人那张压制着怒火的脸,“你是……”
“我妹在哪儿?”张金楠攥着拳头。
阮丝莲马上就猜出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张金雅的哥哥。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对方。
“我没见过她。”
“放屁!”张金楠双眼怒瞪,“她昨晚跑出去就没再回来,鸟不拉屎的地方,她就认识你们,不在你们这儿还能在那儿?我告诉你,你别指望藏着她,我……”
“你谁?”薛屺搓着轮椅轮子出现。
张金楠想也没想边说:“死残废滚远点,我跟你说话了吗?”
薛屺脸色一白,但迅速调整回常态。
阮丝莲略冷下脸色,“我说过了,我们没有见过你妹妹。”
她说完后,看着张金楠即将又要跳脚,便接着道:“你可以去搜。”
张金楠刚想说好,但又觉得对方主动提出让自己去搜,多半有诈,于是他冷笑一声,“你当我蠢?”
阮丝莲一声不吭,张金楠却注意到她紧握的拳头松开了。
“搜就搜,要是让我发现是你们把我妹藏了起来,你们就得赔我们两百斤肉。”张金楠发现阮丝莲的异常,迅速变卦,推开女生,先在一楼翻箱倒柜起来。
一楼没什么。
但二楼有乌珩。
乌珩在教X读书。
“假如白昼已逝,鸟儿不再歌唱,”
X:“鸟儿。”
“假如风儿已吹倦,那就用黑暗的帷幕把我严实地盖上吧,”
X抬起一边翅膀,将乌珩脑袋盖上。
乌珩很隐秘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没来得及掀开翅膀,他就听见旁边鼓囊囊的鸟胸里面咕咕了两声。
下一刹那,变异鸟刺耳尖锐的长鸣响彻整个房间。
乌珩捂住耳朵,探头出来,与立在房间门口身体已经石化的男人撞上目光。
少年刚刚还在念诵《吉檀迦利》神色里的温柔还没来得及褪去,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可张金楠知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眼前这个人,就是第一天直接把周勃捅得稀巴烂还吃了个一干二净的那个怪物。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会留在家中?张金楠狂咽口水,心脏擂动剧烈,而乌珩的表情已经在他出现后,缓缓阴郁。
体型大得奇异梦幻的鸟,逐渐攀上床头的几根青色藤蔓,面孔秀美的少年靠在床头手捧诗集。
这一幕,无论如何也谈不上恐怖吧。
但张金楠鬼哭狼嚎地从二楼跑了下来,身后藤蔓慢悠悠地沿着扶手攀爬下去。
男人跑出大门,摔倒在地,刚爬起来,噗呲——
一根藤蔓从他后背刺穿了他的身体,穿透他身体之后的藤蔓染成红色,蛇一样扭了扭,回穿这具身体。
阮丝莲扶着薛屺的轮椅,看着眼前这一幕,她白牡丹似的面庞神色渺茫。
乌珩自始至终都没有现身,藤蔓杀人,还收拾了现场,张金楠的尸体被丢了出去,地面上的血迹被藤蔓扫了一堆血掩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它们才哆嗦着回去了楼上。
薛屺觉得神奇,“我以为它会把这个人吃了!”
阮丝莲将薛屺推回到温暖的室内,“可能,普通人不好吃?”
藤蔓被冻到了,一回来就把自己塞进大鸟的翅根底下,被X抓起来狠狠咬了两口。
一鸟一藤在房间里打闹翻滚。
乌珩闻到来自室外的血腥气,他将书往后翻,继续念诵:“雷声在天空咆哮。黑暗因闪电而颤抖。拿出你破旧的垫子铺在院子里吧。我们的国王在恐怖的夜里突然与风暴一同降临了。”
作者有话说:
《吉檀迦利》泰戈尔的
第71章
滴答。
窦露额头上一凉,她用手摸了摸额头,发现是一滴水,从上方树枝上面落下来的。
“雪化了?”她小声不可思议道。
林梦之气喘吁吁地跟上来,他撇掉外套盖在头上,“薛慎,给咱们定的目标可是你得徒手一次震碎五十枚能量核,你还有心思这儿发呆?”
“我是说,雪好像要化了。”
“真的?”
窦露摘下手套,与坚硬的树皮相帖,半晌后,她缩回手,一旁林梦之等着她说结果。
“我感觉……”窦露有些不确定地偏头,“磁场变化的速度比前两天快了点。”
“我不懂。”
“不懂算了。”
“好事还是坏事?”
窦露戴上手套,深吸一口气,“短期看是好事,长期看不是。”
林梦之真的不懂,他连思考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窦露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两人同时继续进山,窦露边走边说:“我也不是很懂,我只是能感受到磁场的变化强度和方向,前段时间,不管是内磁场还是外磁场,还有磁极,都没有半点动静,更加没有产生过半点变化,但前两天我感受到,它们开始活动了。”
林梦之追问,“会怎样?”
“能源,电力,卫星之类的都会受到影响吧,”窦露仰头看了看穿过树枝缝隙刺目的阳光,“比如候鸟会在降温之前从北到南,它们有一条既定的路线,可如果磁场异常,它们记忆里的路线可能会将它们带去其他地方。”
“那还好,问题不大。”林梦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窦露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看什么看?”
“他大爷的你还问题不大?!,”窦露骂了句,“现在的磁场变化得没有半点规律,你看地球都成什么样了,而且,也不一定就是磁场变化导致的现在的世界,如果是大气层外的生物导致的,就等死吧咱们。”
林梦之大呼,“大气层外还有生物?外星人!”
“乌珩真是个好人。”窦露突然牛头不对马嘴来了一句。
走了一段路,林梦之“啊——”了一声,“你在说我蠢!”
窦露想说她只是觉得乌珩很有耐心很有包容心跟平时表现出来的冷郁完全相反因为如果是她的话她肯定会把笨蛋林梦之卷吧卷吧当花肥。
然而,她的想法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对面的不远处就传来了兽类的低吼声。在山里游荡的这段日子,他们甚至已经能通过听见的声音对来者的基本体型作出判断。
林梦之朝前方看去,警惕起来,“不是鸟,不是松鼠。”
“废话,鸟怎么可能喘这么粗的气,”窦露蹲下来,“感觉,对方的体型,五百公斤往上走……”
林梦之目光炯炯,“食肉性,哺乳类,黑色的毛,圆耳朵,尖嘴,像狗,很高,很高,很高,半栋楼那么高。”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你变厉害了!”窦露伏在地上,惊喜道。
林梦之站在原地,已经跟逐渐冒头露出一半身躯的大狗熊撞上视线,声音发抖,“因为我看见了。”
“……”
窦露却更加兴奋,她搓着手,“来活了!”
可当她探出脑袋,看见不远处已经立起来的大狗熊时,她脸上的兴奋猝然僵化,“怎么这么大?!”
狗熊已经停下了脚步,两只粗壮的下肢稳稳地支撑着它十几米高的,一身的毛发仿佛钢针布满全身,两只放在身侧的巴掌足以一掌拍扁一辆小汽车,它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人类。
“嘶——我记得熊要冬眠。”
“饿醒了吧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