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就要后撤,可他的身法在月薄之眼里就跟蜗牛一样缓慢。
几乎是下一瞬间,他的双手便被对方轻易扣住,动弹不得。
他精壮的躯体竟在对方看似虚浮的指力下战栗,就像活力充沛的幼狼被看似慵懒的头狼随意叼起。
素来病弱清冷的月薄之,此刻眉眼却异常锋利。
铁横秋收紧了呼吸,但月薄之的吐息却碰到了他的唇上:“躲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第10章 缠情蛊
月薄之看起来似易碎的琉璃,但也仅仅是看起来罢了。
苍白的皮肤泛起不寻常的热晕,但那对蒙着水雾的灰眸仍保持着睥睨众生的高傲。
铁横秋引以为傲的剑修健体,在对方掌下竟如春雪消融般发软。
铁横秋深吸一口气:我的修为和记忆一起倒退回十年前了,显然不是月薄之的对手!
光想着月薄之中蛊了,可能会受害。
却没想到,我这小弱鸡才最容易受害呢!
铁横秋心乱如麻:我要真的干了那些混蛋事儿,月薄之肯定恨死我了!
他会不会就在这里杀了我?!
月薄之的脸离得这么近,近得难以置信。
铁横秋这才算看清了,月薄之的眼睛不是寻常人的黑色,而是一种灰色,像是月光洒在寒霜上的质感。
这一双灰眸里透出令人不安的冷意。
铁横秋心中一紧,惊慌之下,想张口呼叫魔侍:夜知闻也好,撞聋侍卫也行,赶紧来个人,来护驾吧!
就在呼救声即将冲出口的瞬间,一只冰凉的手掌覆上了他的唇。
“嘘——”月薄之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想叫哪个男人的名字?”
他的手掌冰凉,像冻结的霜,将铁横秋的声音彻底封住。
铁横秋的喉咙发紧,后颈寒毛根根直立。
危险!
现在太危险了!
铁横秋趁着月薄之松开了自己的手,灵活地翻滚一圈,如游鱼般朝着云轿的帘幕方向滑去。
只要掀开帘幕,跳出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帘幕的瞬间,一股力量从背后袭来,将他硬生生地拉了回去。
他的脸重重地撞在了云轿的软垫上,鼻尖陷入柔软的织物中,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他感觉到腰后被月薄之的躯体顶住,力道不重,却足够让他无法抗拒。
他下意识想挣动,后颈就覆上了月薄之的手。
他愣了愣,居然悸动不已,甚至去享受后颈被月薄之摩挲的感觉。
他看过无数次月薄之的手。
月薄之喜欢穿得宽袍大袖配雪色大氅,因此那双手很少露出来,偶尔也只是指尖或手背一闪而过。
不过,他在藏经阁的岁月里,常常有幸窥见过这双手执笔模样。
指节握着竹节笔杆,冷白色如寒潭上浮动的月光。
他暗暗想象过很多次,月薄之的手该和他的人一样白璧无瑕。
此刻,他脆弱的后颈肉被贴着摩挲,才骤然惊觉,真实终归是和想象不一样的。
月薄之身为剑修,又爱写字,手上是有茧的。
月薄之拇指的剑茧正磨蹭着他跳动的颈脉,让他心悸不已。
铁横秋的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耳边低低响起月薄之的声音:“不跑了?”
铁横秋感受到与他力量之间的悬殊,大约也只有装乖装死一条路可走。
他放松身体,用他擅长的老实巴交的语调说:“月尊神功盖世,杀我如杀蚂蚁,我又怎么跑得了?”
月薄之没有说话,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冷哼。
铁横秋感受到月薄之的剑茧摩挲着自己,好像是在考虑该放开,还是该直接捏断。
铁横秋还是很爱惜自己的脖子的,实在不想就此一命呜呼。
他放软腰肢,模仿幼兽示弱的姿态,立即感觉到月薄之的手心颤了颤,像是态度动摇了一样。
他松了口气:果然,在月尊这样的高傲人士面前,示弱才是生存之道!
他便继续用老实声线说:“您恨我,杀我骂我,我都没二话。但千万别伤了自己的身子!我听说,您身上原来中了蛊毒,才特地赶来,想办法看能不能医治一二。”
月薄之指尖在他后颈上捏弄,似漫不经心:“你听说我中了蛊毒?”
“嗯,是,我也是刚听说的!”铁横秋连忙解释,“你知道,我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草率地把你送走了。”
铁横秋沉下心来思量:之前月薄之虽然对自己一副冷面,却从来没有出手。
现在那么生气,到底是为什么?
想来,肯定就是因为误会了。
铁横秋想着证明自己,就果断把月薄之送走。
但是从月薄之的角度来看,自己身中奇毒,必须留下才能活命。而铁横秋冷不防把自己送走,岂不是在逼自己低头?
月薄之生性高傲,可不气急了吗!
铁横秋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想通了之后,他的语气也愈发诚恳:“月尊,我真的是为了您好。若是早知道您中了蛊毒,我绝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您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那就免了。”月薄之冷冷打断。
月薄之的手指依旧停留在他的后颈上,力道虽未加重,却也未曾松开:“你听说我中毒了,那你有没有听说,我中的是哪样蛊毒?”
铁横秋一怔:“啊,还没来得及问呢。”
“缠情蛊。”月薄之说。
铁横秋一怔。
“你知道缠情蛊是什么吗?”月薄之问。
铁横秋:“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但顾名思义断章取义,就知道这玩意儿不太正经。
再结合《霸道魔尊虐囚爱》的剧情,已经能猜到七八分。
但铁横秋决计装傻到底:“那是什么啊?不知道啊?厉不厉害啊?要不要紧啊?咱们赶紧回魔宫找医修看看吧!”
“你现在就知道了。”月薄之吐息在他的耳边。
直到此刻铁横秋才惊觉,铁横秋和月薄之竟然是背脊贴着胸膛的姿势。
月薄之如同伏击的猛兽,下颌几乎抵住他肩胛,胸膛紧贴的震动裹挟着某种诡异韵律,像是即将噬人的前奏。
铁横秋感受到后颈的禁锢被松开了,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眼前便骤然一黑——是月薄之用腰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铁横秋的呼吸一滞,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失去视觉的躯体骤然敏感,他听见裂帛声,听得太清晰,甚至能想象到丝绸撕裂露出肌肤的瞬间。
月薄之的指节擦过他锁骨,然后重重托起他的下巴。
在他被破开的瞬间,拇指重重碾过下唇,将喘息压成破碎的颤音,留下一片潮湿的凉意。
铁横秋的眼睛在黑暗中陡然睁大,因为刺激而无可避免产生的泪花被腰带迅速吸入。
“傻子,呼吸。”月薄之的声音两人相贴的胸腔共鸣。
铁横秋屏息太久又大口吸气,空气涌入肺部的刹那,令他呛出更剧烈的喘息。
他的手指紧紧攥住软垫,身体不停颤抖。
月薄之的手依旧托着他的下巴,轻轻摩挲:“放松。”
月薄之的指尖沿着他唇线游走,让他品尝经年握剑磨出的硬茧。
他本能地后仰,后脑却重重磕上对方早已等候的掌心。
“躲什么?”指腹突然加重力道碾过下唇。
铁横秋的唇珠开始不受控地颤抖。
“啊……”他的唇缝被指节顶开,茫然而无力地张嘴。
铁横秋尝到月薄之手指的味道。
痒意在唇齿间窜动,舌尖条件反射地弹动。
“还真不躲了。”月薄之的话音因为忍不住的笑意,而变得不那么冰冷了。
听到这句话,铁横秋才惊觉自己非但没躲了,口舌还在主动追逐那粗糙的茧。
如同鱼追逐钩刃上的荤腥。
第11章 翌日清晨
铁横秋在窒息般的浪潮中看见幻觉——他好像看见月薄之在吻自己。
月薄之……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