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拒绝得好。
“……我明白,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诺瓦将脸埋进对方的肩窝里,闻言小声咕哝着辩解:“况且我又不会因此动摇或者崩溃,不用担心我……”
“但是很辛苦,不是吗。”阿祖卡垂下眼睛,蓝眼睛中浮现出一种名为悲悯与痛苦的哀恸情绪。
“一直以来,您真得很辛苦,非常辛苦……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低声重复道,温柔而庄重地亲了亲无罪者苍白的额头:“背负起所有人的命运,消化着一切牺牲带来的苦厄,承载无数‘不理解’导致的孤独与疲惫……然后因为远超这个时代与世界的思想与目光,将一切责任和后果都习惯性归咎于看得最远的决策者身上。”
黑发青年浑身僵硬。与其被浸泡在这种令他异常无措的情绪里,还不如将他“活生生操死”。
“你别……”他下意识喃喃着,试图伸手拍抚对方的脊背。
“别想我。”另一人阻止了他:“您只需要知道我一直都在,教授,一直都在……无论如何,我总会始终陪在您的身边,不是吗?”
“我要您开始仔细感知自己的身体感官和内心情绪,”他温和地诱导道:“您可以毫无顾忌地同我倾诉,肆无忌惮地向我发泄……现在告诉我,您感受到了什么?”
“……热,”怀中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小声说道:“浑身有些酸软无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真是乖孩子。”阿祖卡叹息着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哄道:“还有呢?”
“心里不舒服,烦躁,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黑发青年顿了顿,又闷闷地补充道:“但是不想放手,拥抱很舒服,喜欢。”
另一人的眼神越发柔和:“嗯,不放手。”
一次次得到恋人温柔鼓励的人明显变得越发肆无忌惮:“今天不想做爱,和你打架好累。”
阿祖卡:“……”
他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无奈,但还是哭笑不得地温和应道:“当然,您不乐意就不做。”
然后那家伙严肃地思考了片刻,又补充道:“还有就是想要一杯咖啡。”
救世主微微眯起眼睛:“已经快要吃晚饭了,您觉得我现在会答应吗?”
“不会,你这个混蛋。”
如此一打岔,教授终于重新将人推开些——这一次很顺利,他揉了揉自己被肩膀压得有些酸涩的眼睛,心情却是莫名其妙地好了不少,就连呼吸都变得平和。
“松手,身上黏糊糊的,我要洗澡。”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遵命,我的先生。”阿祖卡从善如流地彻底松开了手臂,仔细观察了一下恋人的状态,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需要我帮忙吗?”他笑眯眯地问道。
“不要,这是折磨我还是折磨你自己?”教授向下瞥了他一眼,轻轻冷嗤道:“先解决好你自己的问题再说。”
第401章 时代
1852年贫瘠而动荡的夏天,辉光教廷当代教皇,马里奥诺·萨布利奇冕下死了。
不幸且滑稽的老头儿,许多人说他熬不过这个冬天,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位最为年老的圣者的死期——但他就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熬走了费尔洛斯人的大萨满萨尔瓦多,熬走了神秘失踪的“王庭守护者”桑卓,甚至成为了属于银鸢尾帝国的、仅剩的圣者。
然后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这样继续活下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就这么坐在雕琢着七重冠冕的教皇圣座上瞪着眼睛咽气了。死的时候国土飘摇不定,教廷动荡不安,曾经坚不可摧了数百年的信仰基石如流沙般不断逝去,当代教皇的死亡甚至不曾像历代教皇那般引发举世的哀悼与恐慌,教士和信徒们默然不语,术师们冷眼侧目——显而易见,这倒霉老头儿未来的历史评价恐怕不会太好。
老教皇死了,新教皇即将继位,而最有资格继任的,唯有堪称“硕果仅存”的枢机主教帕瓦顿·米勒。
和其它几名匆忙提拔上来的、几乎是用来凑数的教皇候选人相较,他年轻,俊美,实力出众,学识渊博,还是出了名的宽以待人,在底层教士和平民信徒间的名声很好,是赫赫有名的“无尘之光”“平民主教”。
这两年来,教廷在和奥肯塞勒学会的较量下频频落入下风,上任教皇发动的“圣裁”因帝国陷入战火变得不了了之,甚至还起了相反作用,众人因此纷纷愤怒责备教廷的虚伪残忍,雪上加霜,信徒人数锐减,甚至本该忠实支持教廷的术士们也开始流失,此时教廷正急需一个形象出众、手段“温和”些的代言人来挽回全帝国信徒的心。
至于神意?已经容不下什么神意了。在费尔洛斯人和黎民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和辉光教廷一贯的奢华习惯相比,为新任教皇继任时举行的降神典礼简直简陋得可怜,像极了一场小范围内的、你我都在演戏且互相心知肚明的滑稽剧,更别提什么扬我神威——
总之下一任教皇帕瓦顿·米勒就这样匆匆忙忙地仓促上任了,带着重振辉光教廷的光荣使命,背着一滩积重难返的烂摊子,坐上了摇摇欲坠的教皇圣座。
奈何本该算是“如愿以偿”的新任教皇冕下,并不对此感到多么高兴。
如果他是个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家伙,此时也该为了前途未卜的命运战战兢兢着每夜噩梦不断。
更何况帕瓦顿·米勒其实是个颇有雄心壮志、甚至称得上野心勃勃的人。他渴望权力,渴望坐在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上,随着自己的意志去改变教廷,甚至去重塑这个世界。
他确实想要教皇之位,但他梦想中的教皇加冕应该是万民拥戴、神迹昭彰的,他将沐浴在伟大的光辉里,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敬畏与爱戴——而绝非如今这种可笑至极的局面。
救赎大教堂深处的教皇居室,被无数道精密至极的珍贵法阵保护着,堪称层层设卡,关关设防。那些精美绝伦的装潢,好似每一处都在诉说着这古老雄伟的庞大建筑群曾拥有过的无上威严与荣光,可惜现在却隐隐散发着某种衰朽的气息。
帕瓦顿·米勒沉默地站在这片奢华的死寂之中。
身边的教士与侍从都被他屏退了,独属于教皇本人的私人书房异常宽阔,那面巨大的拱形窗在理论上可以俯瞰整个救赎大教堂乃至王城,此时却被用金线绣纹着精美纹路的墨绿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道缝隙,从中透入一缕天光,正巧照在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还有那封规规整整摆放在书桌中央的信纸上,仿佛正在等待着房间的新主人启阅。
帕瓦顿·米勒脸侧的咬肌牙疼似的剧烈跳动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张做工粗糙、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泛黄信纸,其上没有贵族惯用的火漆印,也没有教廷习惯参杂的金箔,甚至没有署名——而新任教皇冕下却表现得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良久,他终于拾起了那封信:该死的、十分眼熟的字体,潦草,随意,尾部带着锋利的小勾,仿佛书写者总是在匆忙之中,却又带着能割伤人的锐利。
“帕瓦顿·米勒冕下,祝贺您终于如愿以偿,”信纸上漫不经心地写到:“也希望您能依旧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始终奏效。”
这封甚至不屑于署名的信的存在本身,便是一种近乎羞辱的警告。它就这样毫无征兆、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教皇本人的居所里,出现在这张本该是世界上最安全的桌子之一上。
米勒的手指轻微颤抖了一下,顿时将信纸捏出了几道折痕。他顿了顿,又将其细细抚平,继续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这家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点体面都不要,张嘴就是敲诈勒索。他要他自断臂膀,要他与人结仇,要他哺育那些越来越贪婪的、妄图吞下整个帝国的黎民军——偏偏帕瓦顿·米勒此时甚至想不到自己该如何反抗,哪怕他现在是辉光教廷的最高统治者,理论上银鸢尾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也许起初只是合作,只是互相算计,各取所需。但是幽灵有一种非常奇妙的能力,他好像总能提前谋算几步甚至几十步,将他的一切选择和退路都算计其中,让“利益”变得难以抗拒,“拒绝”的代价演变得无法承受。
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他所递出的每一枚筹码,得到的每一份报酬,都早已在暗中缠满了轻柔的蛛丝。如今提线的那只手只要轻轻一拽,帕瓦顿·米勒脖颈上的绳索便会骤然收紧,令他彻底窒息。
早年帕瓦顿·米勒欣赏诺瓦·布洛迪的才智,不屑对方的普通人身份。
后来他忌惮幽灵身后的神明,愤懑于此人的嚣张傲慢。
但是至于现在,他只是对那个人的存在本身隐隐感受到了某种偌大的——恐惧。
就像是预感到他将永远跟随着对方手中的镣铐起舞,不知何时会被抛弃,何时被毫无征兆地推入深渊之中。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现在也只有我能给你……不管是你所憎恶的神印,还是你所想要的功名。”
教皇的手指猛地一顿,字母的小勾如嘶嘶吐信的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手指,偏偏他不得不读下去。
“我不允许如今的银鸢尾帝国继续存在下去,而你是个聪明人,擅长审时度势,应能看出辉光教廷的末日,同样将伴随着帝国与神明的陨落而到来。”
他几乎能听见那个平淡无波的声音,看见那个黑发的年轻人就这样坐在他的面前,用那双冷漠的烟灰色眼睛注视着他,如同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某种事实。
“旧的秩序必须被粉碎,才能在灰烬中建立新的秩序。现在已经没有谁能够阻止一场灭世的大火,但辉光教廷究竟是化为历史的尘埃,还是在新时代的大火中涅槃重生,这要看你的选择——或者我去找另一个愿意做出正确选择的人。”
帕瓦顿·米勒:“……”
何等傲慢!何等狂妄!这家伙威胁起人来时可真是欠揍得要命。
但他不得不承认,幽灵说得一点没错。
尽管王城暂时还算是歌舞升平,但在帕瓦顿·米勒的眼中,费尔洛斯人步步紧逼,卡西乌斯二世指望不上,唯一靠谱些的爱斯梅瑞现在也被敌人慢条斯理层层缩紧的铁索逼得越发喘不过气。
试图成神的术士们越来越不将教廷看在眼里,奥肯塞勒学会用知识剥夺着底层民众的愚昧,通过修行与教典驯服信徒的手段在未来将注定不再可行。
至于那些大贵族们,帕瓦顿·米勒简直没眼看。愚蠢,高傲,胆怯,软弱,只擅长内斗,完全不够幽灵一根手指打的。
——况且现在帝国甚至连一位圣者都没有,黎民党那边少说有一位圣者,一位神明。
毫无疑问,时间现在绝对不在帝国手中。而此时此刻的辉光教廷,却需要一个从银鸢尾帝国这架摇摇欲坠的旧战车上解绑、投入未知的洪流的机会——尽管帕瓦顿·米勒不知道洪流深处究竟是什么,是被算计着彻底肢解,直到达到幽灵心目中的“无害”地步,亦或是真正地重获新生……但总好过幽灵口中的“末日”,他是真心实意地相信那个疯子真能做到。
新任教皇缓缓闭了闭眼睛,慢慢敛去眼中熊熊燃烧的野心与怒火。
他渴望功名,但到底是当一个甚至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被如今的辉光教廷匆匆忙忙推到台前、充当用来安抚信徒的可笑吉祥物的教皇,还是当一个带领辉光教廷在新时代的洪流中踏出一条全新的生路,并且注定要青史留名的教皇?
这似乎并不难选。
帕瓦顿·米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了桌前,将那张没有署名的信纸稳稳地凑到了桌角的烛火之上。橘黄色的火苗舔舐着粗糙的纸页,化为一片蜷缩的灰黑痕迹,无声地飘落在华丽的地毯上。
他看着那最后一点灰尘落下,随后转身猛地拉开了那扇紧闭的厚重窗帘。
“哗——”
浑浊但真实的天光瞬间涌入书房,照亮了每一寸角落,也照亮了帕瓦顿·米勒身上那件华丽沉重的圣袍。他俯瞰着下方如蚂蚁般蠕动的人群,还有更远处庞大古老、却孕育着崭新疯狂的王城阿玛卡蒂奥。
……他的时代,帕瓦顿·米勒的时代,即将以一种堪称屈辱而险恶的方式,开始了。
第402章 帮助
很快,许多人发现,和那副温文尔雅的外表不同,新任教皇帕瓦顿·米勒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在这种外有强敌、内部倾轧的紧要关头,非但没有试图稳定局面,安抚教内,反倒以一种堪称惊人的魄力宣布要进行教内改革,大刀阔斧地砍掉了许多被视为传统的高昂花销,缩减乃至取消了一系列奢华繁琐的宗教庆典。
他甚至以教皇的身份公开宣布,若想宣扬光明与荣耀之神泽菲尔的荣光,并不在于神像的姿态是否高大,圣殿的装潢是否华美,而在于人心的尊崇与敬畏,在于对光明教义的虔诚践行,并且主动鼓励诸多教士脱下华丽的教袍,拿起武器,走向俗世,和贫苦的“兄弟姐妹”们一同对抗费尔洛斯人。
这套说辞对底层教士和信众来说极具有煽动力,仿佛辉光教廷真的打算和过去的腐朽划清界限,而且完美契合了帕瓦顿·米勒的“平民主教”——或者现在该说是“平民教皇”——的形象。
但王室和贵族们却被这种堪称“背叛”的拉拢行为激怒了,他们大肆攻击这位年轻的教皇是黎民党的奸细,和幽灵有染,是妄图夺取军权、颠覆银鸢尾帝国的叛徒。
奈何对方实在是太擅长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了。他毫不客气地站在鸢心宫内,质问众多围攻他的大臣,是不是不愿意奢靡浪费,不愿意压榨平民,不愿意在外敌面前屈膝投降的,便都是黎民党人——总之在王后阴沉沉的注视下,没人敢接这句话,只能哑口无言着从其他角度进行找补。
政斗愈演愈烈。
众人忽然发现,指责政敌和黎民党有染,成为了最佳的攻击手段。不论是真是假。王后似乎对与黎民党作战时那节节败退的战绩颇为光火,也对并不支持王室改革,时时暗地作祟、以卡穆公爵为首的旧贵族们异常不满,一时之间,居然还真拔出来不少疑似和黎民党有“勾结”的贵族与大臣,甚至闹上了断头台。
贵族们尊贵的血液染透了鸢心广场的石缝,和雨水混合成污浊的暗红溪流。区区不过两个月的时间,王城各色势力便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地震和血腥的洗牌,一部分新贵族踩着同僚的骨血不断往上爬,向着王后爱斯梅瑞靠拢,另一部分则在一夜之间倾家荡产、身败名裂,甚至无法保下自己和血亲的项上人头。
巴特曼家族便是其中之一,那位卡穆公爵的左膀右臂,提出并执行臭名昭著的“帝国十三税”的马尼·巴特曼侯爵忽然背负十余条罪名锒铛入狱,他的长子,鸢心近卫团的骑士长乔里尼·巴尔曼,则因疑似“背叛王室”被迫停职待审,但还没等到提审便“暴病身亡”。
至于巴特曼侯爵仅剩的儿子,他的次子特朗·巴特曼,则在一个被暴风雨席卷的深夜,从圣巴罗多术士学院中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
铁棘领,幽灵的家乡,距离他发家的白塔镇大概仅有两天车程。
这里曾经只是一片异常贫瘠狭小的土地,周围只有羊倌和纺织工出没。现在却是唯一一处仅因“幽灵”的名字便顺理成章地变成明区的地区,后世还因此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朝圣,布洛迪家族那栋未来已经衰败不堪、几欲倒塌的宅邸,也成为了世界范围内最为珍贵且出名的历史遗迹之一。
不过此时的特朗·巴特曼可一点也不觉得这鬼地方到底哪里珍贵。他狼狈不堪,身上被换掉的粗布衣袍早已在连日奔逃中变得破破烂烂,占满了泥泞和污渍。恼人的雨水浸透了他的头发,衣服紧贴在皮肤上,哪怕是夏日,夜晚都能体会到某种令人骨头发寒的冷意。
这场将巴特曼家族席卷其中的政治风暴来得实在太快、太迅猛了,父亲的入狱,兄长的暴毙,几乎发生在一夜之间。
若不是父兄认为圣巴罗多术士学院在战中甚至比王城还安全,勒令他呆在学院中;若不是巴特曼侯爵在狱中动用了巴特曼家族仅剩的全部力量,命令并帮助他火速逃离,此时的小巴特曼恐怕也会和家族的其他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王城某处阴冷的地牢里,或者干脆“被自杀”。
逃亡之路简直异常艰辛,恐惧与饥饿如影随形。他不敢暴露身份,短短十来天,一路上的艰辛几乎磨掉了小巴特曼所有身为贵族的骄矜。
他睡过肮脏的草垛,偷过农户地里的生土豆果腹,躲开过强盗和费尔洛斯人。他甚至瞧见了自己的通缉令,而身为圣巴罗多术士学院的高材生,每一声马蹄,每一次盘查,却都足以令他如一只胆战心惊的老鼠。
和他的那位兄长比起来,小巴特曼不算聪明,但也知道巴特曼家族往日的一切荣光在此时此刻恐怕都已化为了催命符。昔日的旧交大概正在唯恐避之不及地和巴特曼家族进行切割,若是冒冒失失地送上门去,便极有可能是在自投罗网,沦为向王后邀功的战利品。
思来想去,小巴特曼十分骇然地发现,自己在此时此刻唯一能投奔,且不会立即丢掉小命的,居然只有曾经短暂“合作”过——尽管是被迫——的黎民党的首席,幽灵。
更妙的是,他和幽灵的堂弟曾经是同学,尽管关系……呃,有些微妙,但好歹他也曾在父亲的授意下,冒着风险和人通风报信过,将王后打算派遣王城军前往铁棘领的消息传递给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