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惊楼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响,是门锁开启的响声。
这个声响也是另一种开关。
昏暗中,两人互相靠近,目光交互融合,然后他们开始接吻。
直到这一刻,那些跨越迢迢千里的想念、担忧、与落不到实处的心虚才统统有了宣泄口。
李轻池目标明确,横冲直撞挤开付惊楼齿关,在亲吻的同时微微扬起头,勾住付惊楼的脖颈往下压。
付惊楼便很顺从地俯下身,手扣住他的后颈,某个瞬间,在暧昧粘稠的喘息声中,李轻池忽然听到他低低“嘶”了一声。
李轻池立刻不敢动了,头往后稍稍仰过,浑身僵硬:“碰到你伤口了?”
他正准备往后退,可付惊楼掌心松松往下一滑,把李轻池牢牢拥在手心。
“不碍事,”付惊楼低声说完,又偏过头吻下来。
李轻池本想退开,可不知是不是付惊楼真的很用力,总之在嘴唇相贴的瞬间,李轻池脑子瞬间就空白一片,什么都想不了了。
他睫毛颤巍巍动了几下,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因为李轻池心里一直顾及着付惊楼的伤口,他们这个吻不再像刚才那样不顾一切似的,变得很慢很轻和。
室内暖气弥漫,温度缓缓上升,窗外的冷风打过窗户的时候会带起很轻的声响,隐隐绰绰的余晖照着两人的影子,交叠倒映在地板上,窗纱摇动,仿佛一个温暖的梦。
他们的心脏也仿佛沐浴过氤氲的热气,同时发热,发烫,年轻的身躯靠得太近,产生反应是理所应当。
都察觉到了,两个人靠在彼此的肩头,身形在余晖中仿佛融为一体,他们听见来自自己也来自对方浓重的呼吸声,裹挟着年轻热烈的冲动,是最原始欲念的化身。
付惊楼偏过头去亲吻李轻池的脖颈,手随之挪动,在靠近时,李轻池侧过身,目光湿润,抿着唇开口:“这次……就算了,我帮你吧。”
付惊楼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李轻池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误会了自己,只好开口解释:“你的手刚受伤,我不想你做这个。”
“没事,”付惊楼沉声说,他压着眸光,在李轻池近乎纯情的目光中,缓缓蹲下身去。
李轻池瞬间哑声,而后反应过来,心脏开始狂跳。
他靠着墙,手指紧紧抠住旁边的床脚,垂眸,漂亮的眼睛像带着丝线,勾着付惊楼。
付惊楼掀起眼皮,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睛此刻黑沉一片,只有最后的余晖从侧面洒过来,装在他的眼睛里,衬着难以捉摸的点点光亮,牵带出不可预料的危险性。
他薄唇轻启,低哑的声音像引诱像警告,问李轻池:“李轻池,你怎么会来巴黎?”
尾音细微,如同叹息。
李轻池被他盯着,莫名生出一种自己是猎物的错觉,捕猎人循循善诱,猎物只能自投罗网。
明明他才是居高临下的人。
“因为想给你过生日,因为想见你,”李轻池眼皮微微颤动,手指蜷缩,可看着付惊楼一寸不移,干涩着嗓子说,“因为……喜欢你。”
付惊楼看了李轻池很久很久,像在等一个梦醒来。
但时钟转过零点,梦里的李轻池出现在他眼前,没有载着心爱之人远去的南瓜马车,也没有被遗落的水晶鞋。
这一次,他什么也没有失去。
“这样啊……”付惊楼缓声说,声音哑得性感过了头,他闭上眼的动作坦然而平和,是确定过后真的不再怀疑。
然后,他丢弃了暗无天日的过去,吻上自己的梦。
……
在最后一点儿光亮消失的同时,李轻池仰头,脖颈被拉出漂亮的线条,眼角潮湿,仿佛一颗流星闪过。
他们在暖意时分的卧室相爱,在爱与渴望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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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第二日,付惊楼醒来很早,他要赶去学校交材料,今天天气极好,不过清晨,已有薄薄的阳光斜照进来,将窗纱映出金黄。
他起床的动作很轻,手从李轻池腰间抽出,有些麻了,付惊楼另一只手握着缓了会儿,旁边传来动静,李轻池翻身过来,半睁着眼,脸枕在枕头上,睡眼惺忪望着他。
好一会儿,李轻池抬手,手指并拢,掌心朝内对着付惊楼勾了勾。
付惊楼垂眸看他,俯下身,下一秒脖颈被李轻池揽住,整个人被对方轻轻往下一压。
李轻池一口亲在他的鼻尖上,语调带着懒:“早上好啊,男朋友。”
付惊楼便就着姿势,曲起食指勾住李轻池下巴,和他接了一个很绵长的吻。
两个人呼吸声有些重,付惊楼手指轻轻抚过李轻池眼尾:“要起来吗?”
李轻池像是没骨头一样,散漫躺在他身旁,整个人都带着股懒劲儿,轻哼着开口:“困得要死。”
他们昨晚胡闹得实在有些晚。
付惊楼“嗯”了一声,看着李轻池散乱蓬松的黑发,没忍住伸手揉了一把:“再睡会儿,给你留早餐。”
“算了,我也起,”发尾掩住李轻池一点儿视线,他有些不满,半真半假埋怨道,“把头发都抓乱了。”
付惊楼眉梢微挑:“昨晚你不是也抓我头发了?”
……
昨晚的场景相当丝滑地进入李轻池大脑,他忍不住回想当时抓住对方头发的画面。
付惊楼掀起薄而锋利的眼皮,仰视他的目光沉静得像一片见不到底的湖,可李轻池却觉得那明明是一场火,将他全身都烧得滚烫,然后下意识坠落,是实在受不住的情难自禁……
李轻池轻吸一口气,耳朵瞬间红成一片:“昨晚那能一样吗!”
付惊楼反问他:“哪儿不一样?”
“……”李轻池咬牙切齿,“大清早你还要不要去学校?”
付惊楼眼里浮现出淡淡一点儿笑意,不逗李轻池炸毛了,起身去洗漱,没过一会儿,李轻池也耷拉着步子跟了过来。
他们一前一后站在洗漱台前,半身镜里照出两人的身影,付惊楼面色淡淡,见这位大爷懒洋洋靠着自己,十分自然地挽起他袖口,只看一眼,眉头就皱起来。
白色纱布顺着手腕包裹上去,近乎到肩颈的位置,李轻池动作变得小心:“怎么这么大一片啊。”
“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付惊楼没多说,也不让他继续看了,朝李轻池抬抬下巴,“去刷牙。”
李轻池心里没忍住怪罪了几句没有金刚钻硬揽瓷器活的金毛,才懒倦着眉眼去拿杯子。
这位大爷连眼睛也不愿睁,只顾摸瞎,胡乱比划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梦中。
付惊楼将杯子递给他,斜睨一眼李轻池,嗓音凉得像冻了山泉水一样:“盲人摸象?”
李轻池相当顺手地接过杯子,假装没听见。
他刷牙的动作也慢,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停下,睫毛颤动,睁开眼看了一眼镜子里正在刷牙的付惊楼。
付惊楼面无表情冲他扬了下眉尾,没说话。
“那什么,”李轻池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没有底气,“你嗓子……疼吗?”
付惊楼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想试试?”
李轻池:“也不是不——”
“还好,”付惊楼见他一脸认真,看起来是真想尝试的样子,便收了逗人的心思,出声打断李轻池,“还是别试了。”
这下轮到李轻池挑眉:“为什么?”
有的时候李轻池像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付惊楼神色莫辨,偏头看了他几秒。
而后把毛巾晾到一边,扔下一句转身便走:“怕你嗓子疼。”
“……”
李轻池站在原地反应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早餐是Lyon亲自准备的吐司和松饼,李轻池看他在遗留战场一顿手忙脚乱,还有些担心自己食物中毒,但味道竟然意外的可以。
他们坐在叙利亚风的客厅吃完早餐,付惊楼问李轻池要不要跟他一起,李轻池却找了一些含糊其辞的借口,说自己太累,想在家休息。
付惊楼也没说什么其他的,只让他有事发消息,李轻池点头应得很快,很像那种等老师一走便会胡作非为的学生。
明天就是付惊楼生日,他原本专门托人订的蛋糕出了问题,老板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赔罪,李轻池一边忙着找其他渠道,一边还要应付老板的道歉,只觉得头都大了。
偏偏旁边还有个话多的。
Lyon今天似乎很空闲,先是对李轻池说“你们感情真好,”又问“你们是从小就认识吗?”
李轻池忙中抽空回他:“我们住在同一条巷子,从六岁到现在,一直在一起。”
Lyon“哇”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李轻池问他:“你知道这里哪里有蛋糕卖吗?越贵越好。”
Lyon:“蛋糕?”
李轻池:“付惊楼明天生日,我订的蛋糕出了问题,现在不知道哪里有靠谱的——”
“我知道!要出门吗,Li,我带你去,”Lyon立刻起身,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明天居然是Fu的生日,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说完,Lyon又改口道:“不对,他好像根本不都怎么提自己的事。”
两个人走在阳光明媚的巴黎大街上,由Lyon带路,李轻池跟他闲聊,大多都是关系付惊楼的事情。
说到当时合租其实非常巧合,Lyon来得太晚,基本上已经没有合适的房子,要么偏要么贵,他想租在塞纳河边更是天方夜谭。
他与付惊楼是同一个院不同组的学生,平时不过点头之交,有次偶然说起,认识的人提到付惊楼也有这个想法,他便主动问过对方,两人简单交谈,不知说了些什么,付惊楼突然就松了口,答应了。
后来Lyon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因为自己随口一句闲谈——
“出门就能看到埃菲尔铁塔,旁边就是塞纳河,散步恋爱都很好。”
他甚至还自作多情以为付惊楼是想跟他在塞纳河边散散步,又或者是谈恋爱什么的。
结果后来发现对方完全没有那个意思,付惊楼就仿佛一抹安静的影子,平日里永远都独来独往,他们一天到晚可能都说不上一句话。
好像那天他会同意,单纯只是因为听到那句话而心念一动,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也说付惊楼几乎不社交,也不参加任何联谊,他每天的生活规律得可怕,公寓学校两点一线,只有周末偶尔真的空闲,便会出门,沿着塞纳河慢慢走一圈。